“呱呱呱！”到处传来一片青蛙的叫声，春去夏即来，南风吹过，一阵凉爽。每当这时，就不免使我想起了小时候，我和弟弟晚上跟着父亲到农村的田间里扎鱼的快乐往事，与此同时，我更忘不了那条被大弟扎到的小水蛇。
　　 提到蛇，就不免会使人马上联想到那吐着血红的长舌、露出尖利的毒牙、瞪着賊亮的小眼、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但是，我所说的这条蛇却是一条可爱的，友善的，无毒的小水蛇。
　　 那是若干前，一个春末夏初的晚上，我和大弟、二弟跟着父亲像往年的这个时候一样，照常到农村的田间里去扎鱼。
　　 父亲亲手用铁丝做成了几把像梳子一样，又像猪八戒的耙子似的铁扎子，尖端磨得锋利。在铁扎子上面连着一根一、两米长的竹杆做把手。拿着这种长把手的铁扎子，凡是能映入眼帘的鱼儿，就统统别想溜走，一扎即上。
　　 那时候，农民们都不会往稻田里洒农药，一者科学不发达，二来一般的农民也买不起。所以，一到了春末夏将至的晚上，一阵南风吹来，经过了一个冬眠的泥鳅、黄鳝都会从泥里钻出来，在稻田里浅浅的水面上嬉戏。我们只要用火把或手电筒一照，它们就会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任你扎，任你捉。每当这样的夜晚，不仅能给一些为求生计的人们带来一些收益，同时，也能给孩子们带来一种莫大的享受。
　　 吃了晚饭，我们和父亲四人准备出发，为防蛇咬，每人穿上一双长筒水鞋，两人一组，大弟和我在一组，父亲带着二弟在一组。
　　 像平时一样，我们约好回家前，高呼一声“哎……”再用火光晃动几下，作为联络信号。因为，我母亲信迷信，在野外的晚上不准叫名字，说是怕被鬼魅魍魉吓到。所以，在夜里那旷阔的农田间，我们只有用这种方法取得联络后，再一起到预定的地点集合回家。
　　 我和弟弟们用的是手电照明，父亲则是利用从厂里捡来擦过机车的油纱，放在铁丝篓里燃烧的亮光来照明。父亲说油纱燃起来不仅亮光大，还可以节约一些手电费，但是，父亲从来就不准我们孩子用，怕不安全。
　　 我们来到了空旷的田野时，天已漆黑。只见田间里，无数的火光在闪闪烁烁，就像满天时隐时现的星星一样，慢慢地移动。别人早已在行动了，我们由于路远来得晚一点。
　　 走到田埂上，我们两组人马迫不及待地分头行动，我和大弟瞪大眼睛一边走一边寻找。鱼儿真多，基本每移动一步就能扎上一、两条泥鳅或是黄鳝。不到两个小时，水桶里就快有一半的鱼了。
　　 “姐，快来看！”听见走在前面的大弟好像很兴奋地叫我，我赶忙跑上前朝大弟手电指着的地方看去，“哇！”好大的一条黄鳝，足有大人的大拇指那么粗。
　　 说是迟，那时快，还没等我看清楚，“啪”的一声，只见大弟眼明手快，麻利地把它扎了上来，在桶边用劲一敲，大黄鳝就掉进了桶里。
　　 我和大弟好不兴奋，还从来没扎过一条这么大的黄鳝，这时，我们更来了兴趣。
　　 正在兴头上，“哎……”只听见远处传来了联络信号，知道是父亲叫大家一起回家了，虽然还没有尽兴，但是，“君命不能违”，我们也不得不赶到集合地点，跟着一起回家。
　　 因为晚上黑灯瞎火的，我并没看清楚被大弟扎到的那条大黄鳝究竟是什么样子，那天晚上，我一夜都没合眼，总见那条大黄鳝在眼前晃来晃去。
　　 曾经听父亲说过，黄鳝吃了有很多作用，既可以补虚损，又可以强筋骨，还可以去风湿。这么大一条黄鳝，它的作用可能会更大。我想，母亲有风湿病，常说腰腿疼，到时，把它炖给母亲吃，就可以把母亲的风湿病治好。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我就早早地起来了，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脚盆边，想看一看昨天那条大黄鳝怎么样了。
　　 “咦！”大黄鳝好像没在里面，我又拿来一根棍子，在脚盆里搅来搅去，还是不见大黄鳝的踪影，父亲毫不在乎地说：“可能从脚盆里溜出去了。”
　　 “溜走了？”这时候大弟也起床了，一听说大黄鳝溜走了，心里很着急，好不容易扎到一条大黄鳝，就这么轻易让它溜走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它找回来。于是，大家分头在那间房子里翻箱倒柜，东找西寻，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仍不见踪影。
　　 “在这里！”我突然发现那条盘成一团的大黄鳝，呆在另一个墙角里，便兴奋地大叫起来。
　　 大家都围拢来瞧，连父母亲也赶了过来。
　　 “咦？这怎么有点象条蛇！”父亲看了半天，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听见父亲的这一句话，我们倒抽了一口冷气，个个吓得“不敢越雷池一步”，都躲得远远的。
　　 父亲找来一根竹竿，将盘在墙角里的那个东西撩了起来。
　　 曾听父亲说过，竹子是蛇的舅舅，如果遇见蛇，只要找根竹子对付它，它就会乖乖就擒。果不其然，那个盘着的东西飞快地卷在了竹竿上，就像一根天津大麻花。
　　 “这是条水蛇。”父亲肯定地说。
　　 “哇，真的是蛇？”我们都觉奇怪，蛇咋会溜到家里来了？还从没有过的事。
　　 “不用怕！水蛇没有毒的。”父亲又告诉我们说。
　　 听说是一条没有毒的水蛇，我们便好奇地放心靠近观看。只见那椭圆的小脑袋上，镶着一对绿豆大小的圆眼睛，善意的眼睛里闪烁出一种有如泪花似的亮光，那疲惫、无奈的神态，实在惹人怜爱。
　　 “啊耶，它被什么东西咬伤了？”见它的背上有一排伤口，我不免惊叫起来。
　　 “那不是被东西咬伤的。”父亲说。
　　 “那是怎么伤的？”我们不解地问。
　　 “看看我们扎回来的泥鳅和黄鳝，是不是也有一排这样的伤痕？”父亲指着脚盆里的泥鳅和黄鳝说。
　　 “哎呀！”我们惊呆了，这条小水蛇身上的伤痕与我们扎回来的泥鳅、黄鳝身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现在你们知道，这条小水蛇是怎么到我们家来的了吧？”父亲的言外之意告诉我们，它就是我们昨晚扎回来的、现在正在寻找的“大黄鳝”。由于晚上灯光暗淡，我们看不清它究竟是蛇一样的黄鳝，还是黄鳝一样的蛇，只有胡乱把它扎回家来了。
　　 父亲接着跟我们说：“蛇是鼠类的天敌，每条蛇每年至少要吃掉400只老鼠，是人类被保护的动物之一。在鼠害成灾的年月里，人们盼望着蛇能成群成批地快速生长，为人们战胜自然灾害出一份力量。”“哦，这样说起来，它可是人们的有功之臣了。”我和大弟不约而同地说。
　　 看看如今，这条涉世不久的有功之臣被我们折腾得遍体鳞伤，可怜巴巴，真觉得是一种罪过，更是于心不忍。
　　 “爸爸，赶快把它放了吧！”大弟更觉心中有愧，便急着要求父亲快点把那条小水蛇放了。
　　 “那是肯定的啦！”父亲毫无疑问地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举着竹竿上卷着的那条小水蛇往外走，把它轻轻地放进了门前的水塘里。
　　 站在水塘边，看着小水蛇扭着尾巴，在水里快活地游来游去，一会儿把头朝水面伸一伸，看看我们，一会儿又把头朝水里钻一钻，仿佛舍不得离开我们，又好像是有什么感激的话要对我们讲。
　　 看着小水蛇那么开心、快活的样子，我们默默地祈祷，但愿它早点养好伤，重赴杀敌战场，多多繁殖后代，为人类做出它们应有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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