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谁是凶手(短篇小说)
楔子
“林阳,你真的这么绝情吗?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一个决绝的背影从十八楼的天台上纵身跃下,丰满高挑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转着下坠,洁白的连衣裙在空中随风剧烈飘摇着,发出呼啦啦刺耳的响声,她回身仰视,凄楚哀怨的眸子里,闪着两道利剑般的寒光,随着沉闷的落地声,深深刺入他的瞳孔深处……
“不!”
林阳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他头皮发麻,心脏剧烈地抽缩着,汗毛孔如豪猪的刺一般竖立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抹着额头上的虚汗。
他定了定神,透过落地式窗纱望去,窗外漆黑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几秒钟后,远远的街灯出现在他的瞳孔里,忽亮忽暗的灯光在雾霾的笼罩下似一颗颗魑魅魍魉的眼。
他在床上胡乱地摸着电话。
按亮了手机,时间显示已是夜里十点,妻子金银钏还没有回来,今晚,她和闺蜜孟瑶说好去吃海鲜,之后她们还要去酒吧消费。他因为上午为一位病人做了六个小时的颅腔手术,下午四点钟就早早回家休息了。
说起来,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卖命上班,金银钏是富家千金,两年前她单身的哥哥因为酒后驾车命丧九泉,家里单单留给她的家产就上千万。可他喜欢自己的职业,救死扶伤、妙手回春带给他的是受人膜拜式的尊重和无尚的自豪感。
他躺在床上,拨通了妻子金银钏的手机,也许是酒吧吵闹,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想着刚才的噩梦,他如卧针毯,辗转反侧,一时无法睡去,于是,他点亮床头灯,跳下床,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香烟。木雕般静静地坐在床上,冰冷的目光定格在地毯上,任自己弥漫在袅袅的烟雾中……
一
夜里十点多钟是喜欢夜生活人们精彩时刻的开始,也许是周末,今天万紫千红酒吧里的人很多,嘈杂的空气里弥漫着烟酒和各种香水的味道。还没到真正的夜场,昏暗的灯光下,诱人的红酒,热情可人的服务生,帅气火辣的DJ,温和阳光的调酒师成了这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同时也在诱惑着来此消费的人们,点燃他们心中的渴望。
此刻的音乐还比较舒缓,已经有些按耐不住的妩媚女子开始扭动着她们白皙妙曼的身姿来到舞池,随着音乐尽情甩动着长长的秀发,晃动着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臀部,双手不停地在她们穿着暴露的身上揉搓着,迷离的眼神在这摇曳的灯光里散发着暧昧和诱惑。几个冷艳妖冶的女子,嘻嘻哈哈地穿梭在男人堆里,用轻佻的肢体语言挑逗着他们本已躁动不安的心。
一身白色连衣裙的金银钏和孟瑶拉着手摸到两个空位置,刚刚坐下,已经有服务生前来问喝什么了。
金银钏打了个响指,“来一瓶特其拉,多放点柠檬和七喜,”说着她打开坤包,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服务生,“这是你的小费。”
服务生笑着接过钱,弯腰谄媚地说,“谢谢,我让调酒师给您调出本酒吧最好的特其拉日出鸡尾酒,还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叫我。”
金银钏拿出那支卡迪娅口红,熟练地在撅起的嘴唇上涂抹着,抿了抿嘴唇,看了眼服务生说:“对了,别忘记加点儿盐。”
服务生答应着离开。
“又喝这种墨西哥烈酒啊,你也不爱惜自己,吃海鲜的时候我们不是喝了点白酒吗。”
“你啊,不懂情调,既然来了就听我的,”金银钏白了她一眼说,“男人能消费的,我们也能,女人对自己也要下手狠点。”
孟瑶闻言,眨着会说话的眼睛,笑着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转而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舞池里因疯狂摇摆而变型的各种身躯上。
她们从小学到初中都在一个班,大学里孟瑶学的是财务,现在市里交通银行上班,金银钏学的是服装设计,在一家服装设计公司工作,偶尔也兼职做做时装模特。两人有时小聚,可孟瑶是第一次跟金银钏来这个酒吧,平时都是去一些轻音乐酒吧。
金银钏将口红放入包里,冲着舞池里的人努了努嘴说,“瞧人家多潇洒,你都快三十了,也不找个人嫁了,看把你妈急的,每次见到我都要唠叨你几句,死丫头,难道真想做灭绝师太啊!”
“急什么,有家就不自由了,现在很多有家庭的不也是貌合神离,吵吵闹闹的吗,再说,结了婚出来可就不这么自由了。”
“呵呵,也是,对了,上次你见的那个警察怎么样?”金银钏仰了下头,冲着孟瑶挤了下眼问道。
“他啊,跟呆子似的,整天忙工作,一点情调也没有,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网上聊聊天,见面的机会都不多。”孟瑶靠在高背转椅上,一副怅然若失,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别不知足,看照片他可是英俊阳刚得紧呢,男人要那么能说会道干嘛,又不是找情人,结婚就是要找个本分过日子的,你要感觉不合适,那我可不客气了,哈哈!”金银钏笑靥如花地看着她。
孟瑶笑着转过身,使劲拍了下她的肩膀,“又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此刻,音乐声渐强,她警惕地四处望了望,趴在金银钏的耳边说:“不过——你和他的事儿,林阳知道吗?”
金银钏闻言愣了下,蛾眉微蹙,撇了撇嘴角,随手点了一颗细长的女士香烟,吐了口烟雾道:“哼,知道又怎么样,我可不靠他养活。”说着将打火机扔在了桌上。
“姑奶奶,你小点声,别嘴硬,”孟瑶慌忙要去堵她的嘴,“今后,这事儿可别在外面瞎说,还是小心为妙,这毕竟是不能暴漏在阳光下的事儿。”
劲爆的的士高音乐响起,舞台烟雾机喷出的油烟和气泡在霓虹筒灯的照耀下色彩斑斓,它们旋转着、升腾着、弥散着,刹那间,酒吧恍若光怪陆离般的人间瑶池,各色转灯闪着更加暧昧的眼睛,吸引着更多买醉人踏着并不合拍的节奏进入舞池。
“两位美女,特其拉日出鸡尾酒来喽——”服务生露出阳光灿烂的笑脸,端着盘子走来。
“两位慢用。”服务生鞠了个躬,熟练地从分酒器中倒了两杯酒,也许是刚才的小费起了作用,接着他讨好地说,“您二位是姐妹两个吧,长得真像,都这么漂亮。”
闻听此言,两人洋洋得意,相视而笑。
“怎么,我们真的很像吗?”金银钏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斜眼问道。
“是真的,不信你问问别人。”服务生慌忙解释。
“嗯,好了,你去忙吧。”孟瑶说。
其实,不是他一个人提起两人长得像,无论从身材到脸型上,她们两个还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对浅浅的酒窝和性感的唇角,更增添了两人的相似度。也正是这个原因,两个性格爱好不尽相同的人成了闺蜜。
两杯酒下肚,酒精再次点燃了她们体内的热度。
金银钏叫来那个服务生将她们的包存好,对孟瑶说:“走,去跳个舞。”说着她拉着孟瑶晃晃悠悠地奔向舞池。
两人费了半天劲才挤上中央舞台,这时,灯光变得更加亮白,一曲劲爆的欧美摇滚音乐响起。众人伴着节奏激情四射地扭着、摇着、甩着、贴着、蹭着,陶醉在音乐里,迷失在舞池中。人挨人,人挤人的舞台上,顿时成了释放欢乐和点燃欲望的摇篮。女人们香汗淋漓,男人们挥汗如雨。汗味儿、香水味儿,弥漫着烟雾和激情,随着舞步不断燃烧着,已经有几个女孩开始脱去衬衫,露出雪白的肌肤和各色胸罩,几个男孩见状也嚎叫着甩掉汗衫,露出光滑健美的肌肉。一分钟后,两人就被挤得东倒西歪不见了踪影。
当孟瑶拖着快要虚脱的身子找到位置时,发现金银已经回来了,而且身边还坐着个男人。
“美女,跳得不错,经常来吗?”
“难得。”金银钏慢声细语,矜持地抬眼睨视着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一仰脖,干了一杯酒。
“能请我喝一杯吗?”
“好吧。”
男人招了招手叫了个杯子。
“你经常来?”金银钏用迷离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男人问道。
“常客,呵呵,你应该知道,为了生存,男人也有一种特殊的职业。”他挑了下眉,用轻佻的目光扫射着她高耸硕大的胸脯。
金银钏会意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聊什么呢,我回来了。”孟瑶一屁股坐在金银钏的对面。
男人不再言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金银钏。他抬起右手,晃了晃杯子说:“谢谢你的酒,有需要打我电话。”说着眼睛似尖刀一般在她脸上剜了一下,不情愿地转身离去。
“这是什么人啊,我感觉这里面有点乱,还是早点回去吧。”孟瑶嘟囔着说。
“怕什么,今天带你来,就是让你长长见识。”说着,她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你少喝点,到现在也不忌烟酒,孩子也不要,我看你是不想好了。”孟瑶说着要去抢她的杯子。
“打住!”金银钏正色地说。
见闺蜜有点不高兴,孟瑶愣在一边。
“来,你——你也喝一杯。”金银钏打着酒嗝,给她倒满了一杯酒。
孟瑶皱着眉,捂着鼻子,扇着金银钏喷出的酒气,看她给自己倒了这么多酒,胃部一阵痉挛,一股酸水喷涌而上。她立即捂着嘴离开了座位,从吧台拿了挎包,直奔洗手间。
呕吐清洗后,她清醒了许多,想起刚才男人的搭讪,有些不放心,于是给男友勇志坚打了电话,让他来接。
回到座位,不见了金银钏。她焦急地四处张望,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闪动着张张因兴奋而变得扭曲的脸,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此刻,中央舞台上传来煽动性的语言,一个长发DJ夸张地捧着电吉他卖力地弹唱着,舞曲更加火爆热辣,舞步更加疯狂,霓虹变幻闪烁得更加频繁。人们的情绪也空前高涨起来,撕心裂肺般嚎叫着,如中了魔法一般随节奏摇晃着,一场劲歌热舞的午夜高潮已经到来。
孟瑶无心欣赏歌舞,也不敢擅自走动,她焦急地搜索着金银钏的身影。舞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晃动了下,随即被人群、烟雾和灯光淹没。
一刻钟后,音乐渐渐舒缓,金银钏如蒸过桑拿般,发梢滴着汗水回到了座位。她摇晃着头,瘫软在座位上。
“到哪儿去了,急死我了,”见她没有说话,孟瑶打趣道,“瞧你累得,跟死狗一样,快喝点水,”说着赶紧递上一杯温水。
“你——你不知道,喝完酒再出身汗,酒精——酒精挥发得——快些。”金银钏潮红的脸上沁满汗滴,她接过杯子,有气无力地闭着眼喘息着。
两人半晌沉默不语,目光聚在台上台下疯狂舞动的人群上,金银钏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呼吸。
“两位女士,请跟我走一趟!”忽然,身后传来低沉的男中音。
两人猛然回头,却不见人影。
这时,从侧面闪过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直奔孟瑶身旁。金银钏立刻拎起空杯子,警觉地站起身来。
“你来了,搞什么恶作剧,”孟瑶侧过头,脸色更加微红,冲着来人说道,“要把我闺蜜吓坏了,我可不饶你。”
听她这么一说,金银钏认出了勇志坚,“乖乖,比照片还帅,难怪这死丫头不让我见呢,还说人家没情调,你看看这出场的架势,够威武,够浪漫。”说着她哈哈大笑。
“久闻大名,早就听她说过你了,一直没机会认识,今晚我来做护花使者,保证圆满完成任务,”勇志坚微笑着伸出手,“咦,你们在灯光下还真的很像。”他看了看孟遥,又瞧了瞧金银钏惊讶地说道。
“我们是姐妹能不像嘛,死丫头,一定是背着我打电话叫你来的吧,就她心眼多,不过也好,能让我认识你这位刑警队长。”
“也不怪她多心,这样的场合鱼龙混杂,还是当心为好。”勇志坚闪着炯炯的目光说。
“看看,现在就知道这么护着她,今后我可要吃醋了。”金银钏用手在她的屁股掐了一把,挤着眼,小声地说。
“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我们回去吧。”勇志坚看了看表催促道。
金银钏买过单,三人相跟着离开酒吧。
勇志坚和孟瑶看着金银钏关上上楼回家的电梯门,才摆手驱车离开。
二
迷迷糊糊中林阳听到门锁的转动声,金银钏蹑手蹑脚地进了门。一股酒气顺风钻进了卧室。
客厅里,一阵窸窣的脱衣声后,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也许跳舞劳累又加上喝了大量烈性酒,她躺在浴盆里享受着这份惬意,竟情不自禁满足地哼了起来。
林阳瞪着双眼听着,他感到身体的某个部位的神经末梢渐渐被原始的悸动唤醒,正在聚集着力量一次次冲击着他欲望的神经。一旦这种感觉来临,便如千百条虫子,啃噬着他躁动不安的心,想到妻子光洁如玉的脖颈,鸡蛋清般白皙的胴体,丰满的乳房,圆滚结实的臀部……
他咽了口吐沫翻身坐起,索性开了床头灯。那每次撩起的水声,似一双在键盘上跳动的手,撩拨着他欲望的每根神经。他本想立刻冲进去,可又怕吓到她,只得仰面躺下,闭着眼,静静地等待着妻子的出浴。
好一阵子,洗手间里传来电吹风的声音,他知道这是她洗浴的最后一道程序。
金银钏裹着睡衣进入卧室,惊讶地发现床头灯亮了。她晃了晃脑袋,努力回想着刚才进屋时的情景。
“吵醒你了?”见他紧闭的眼睑上眼珠不停在滚动,她低声地问道。
“没有,我正等你呢,嘿嘿,小野猫,来吧!”他突然睁开眼,翻身坐起,迫不及待地将双唇贴到了她还潮湿的耳朵上,双手也急不可耐地探入浴巾,伸向了两座脂玉峰。
两人呻吟着,忘我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