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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农民的本色


作者:羽青 布衣,459.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076发表时间:2015-03-02 15:50:32

流火七月,酷热难当。时值公司生产旺季,车间一片繁忙景象:冲床车间,机声隆隆;焊接车间,焊机“吱吱”地响,焊花飞溅,似银蛇飞舞,没一会儿,焊接好的半成品已堆得如山高;装配车间,工人们大汗淋漓,有的手拿电钻,正在安装配件,有的在打包装……车间里,摆满了成品。厂区的主干道两旁,一辆又一辆的货柜车已排成长龙,等待装货、发运。
   今年市场行情好,公司订单排得满满当当的,这可忙坏了我们。上述如火如荼的场景,是我们这些农民打工者的青春激情在燃烧。
   下午四点钟,公司中休时间,工人们利用这难得的“放风”机会,有的上厕所,有的在抽烟区抽烟,有的在喝水,有的在说说笑笑的,而我则给远在老家的父母打电话。
   “谁啊?”电话那头,传来母亲那熟悉的声音。
   “我是亚清。”我庆幸在这个不早不晚的时节,母亲还在家,能接听到我打的电话。
   “我正准备到田里去抛秧呢,昨天不小心弄伤了手,还在痛,只好做慢一点了。”母亲说。
   “注意身体。”我听到母亲讲述她昨天在田里准备种晚稻时,不小心被收割早稻后留下的老禾梗割伤手的事时,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要知道,母亲今年已经七十八岁高龄了。
   母亲说现在请拖拉机耙田又涨价了,钱越来越不好用了,五分钟就要十元钱,我家那块田耙完要一百二十元。而为了节约这一百二十元钱,母亲和父亲毫不犹豫地决定自己动手,用锄头将土翻过来,由此就有了上述事情。他们从凌晨四点钟一直忙到晚上八点钟,才忙完此活,她从田里回来时,已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我心里酸酸的,有些后悔前些日子拿出打工的全部积蓄六千元出版了自己写的一本书,谁叫我要自费出书呢?是否太过于不切实际?我不禁感到自责和不安。作为这个水乡小镇上小有名气,并被镇作家协会吸纳为理事的我,好像被这头衔冲昏了头脑般,能拿出这钱花在这上面,为什么不给父母寄多点钱,好让他们的生活不至于这么苦呢?唉!我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
   “亚清,昨天搭斯丽妹带给你好多东西,有一个大番蒲(南瓜)、一袋番薯、两罐蜂糖、几个香瓜,你有空就去深圳你哥那里拿吧,我今要去田里了,没空与你讲了。”没等我说完,母亲已挂了电话。
   斯丽是我哥的孩子,在老家上初二了,拿时下的用语是留守儿童。她放暑假后就迫不急待地想独自一人搭乘长途大巴车来深圳——她爸妈工作的地方。我父母年龄大了,也没空送她去县城的车站,远在深圳的我哥只好委托老家的二姐帮忙,她忙里抽空,开着摩托车送斯丽到二十公里外的县城的汽车站搭车,而我哥早就要了司机的电话,待她到了深圳西丽茶光村后,就去接她了。
   我哥因做了两份工作(一份是保安,一份是村委保洁员),每天连续上班十六个小时,显得精神不足。接到孩子时,除了满脸写着的快乐,更多的是显得疲惫不堪的样子。为了生活,勤劳的嫂子做了三份家政工,每天从早忙到半夜,休息不足五小时。斯丽妹晚上八时到达深圳时,我嫂子还在当天的最后一家雇主家忙活没回来,直到十时,才回到他们狭小的出租房里,见到了黝黑而瘦弱的女儿。
   晚上,我又打电话给母亲,这回是父亲接的电话。
   “亚清呐,你妈睡着了。”从声音判断,父亲也很疲惫,显然是近日由于忙于晚造稻子的耕种,身体比较劳累,然而也可以感觉到他很高兴。
   “阿清呐,今年要大丰收了。”父亲兴奋地说,“柚子挂满了树了,鱼塘里的鱼虽前段时间‘火烧塘’(高温)死了一些,但总的来说还不错,条条都有三、四斤了,就看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再给你们吃。”
   父亲平时一直舍不得吃,而听父亲说,在早春时,花了八百元钱购买鱼苗,他起早摸黑割鱼草,将这些鱼儿当成了他的宝贝,喂得肥肥的,上个月我打电话给他时,他说他的脸被鱼撞了,肿痛了好几天呢,看来这鱼果然够大,可是却不懂得回报喂养它们的主人。而在常人看来,八百元钱可以买多少鱼肉啊!何苦花在买鱼苗的事儿上呢。
   而我父亲偏偏就这么“傻”!退休都快三十年了,还乐于忙这忙那,整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使不完的劲,这哪是耄耋老人啊!他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同村的人都说父母是全村最早起床干活的人。有好几次,父亲半夜睡不着觉,光着上半身,手推一辆建筑工地常用的那种斗车,斗车上放着装满了尿液的瓦坛子,这些尿液是父母积存在卫生间几天的、被他们认为是果菜最好的“农家肥”。
   大半夜,乡村小道黑灯瞎火的,父亲的身影,将水泥厂上晚班回家的同村小青年亚强吓个半死。
   本来,我爸有着数目可观的稳定的退休金收入,完全可以靠它养老,本应安享晚年的老人,为何还要干活呢,大家都难以理解。
   过了几天,父亲突然打电话来,说母亲被邻居的母狗咬了,着实使我担忧。那天一大早,母亲背着喷雾器准备去果园里打虫药,经过我小学的同学——祥献家时,突然,从他家窜出一条刚产狗仔不久的大母狗,咬了一口母亲的臀部(据说产了狗仔的母狗对生人特别敏感,而母亲当时满身汗臭,于是就引来了母狗),母亲当时急于赶往果园干活,没怎么在意,当她到了果园,卸下喷雾器时,才感到臀部隐隐作痛,借着浓密的果叶的遮挡,母亲脱开裤子查看,原来是有个牙印,才知道被狗咬了。她老人家经历的事还是比较多的,当时就想到要打狂犬疫苗,以免得狂犬病。
   母亲赶紧到狗主人家,申诉她被狗咬的事。狗主人是个留守老人,儿子在广州打工,一人在家太孤独,于是就养了几条狗来打发日子。老人也算通情达理,当下就承认了他看管狗上出了纰漏,知道错了,表示要赔付母亲的医药费,同时,先拿出家里仅有的一百元现金给了我母亲,让母亲赶紧上医院,表示待他电话通知出远门的儿子寄钱回来后,再赔付完所有医药费。
   母亲赶紧打电话通知嫁到邻村的我二姐,叫她骑摩托车送她去镇卫生院。二姐从水泥厂上了夜班回来,此时正在玉米地里忙活,闻讯后,二话不说,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载上母亲往镇卫生院去。
   医生诊断后说,幸亏只是牙印,要是有很大的伤口,就只能往县城送,因为卫生院条件不够。
   母亲当下就及时打了狂犬病疫苗,并按照医生的吩咐,当天躺在床上休息。母亲其实很不情愿“被休息”,她惦记着果园打药的事。是我二姐在旁边一个劲地劝说,晓之以理才说服她休息的,我二姐举例某村有个人也是被狗咬了,没当回事,结果很快就死了的事。此事母亲听了害怕,才接受了当天休息的建议。而第二天,她却再也闲不住了,一早就继续干活去了。接下来,在一个月内,共打了三次狂犬病疫苗,伤才被治愈。
   本月初,我以“积分入户”的方式,顺利地通过了东莞市政府有关部门的审批,即将实现我落户东莞、真正根植东莞的愿望。其实,在当今户口政策宽松的年代,户口在哪里都不是很重要,落户东莞的好处,可能只是对孩子今后升学有些便利,而由新莞人向东莞人的转变,感觉却是使一艘漂泊的舟最终泊在了一片平静而温馨的港湾里。要知道,在长达二十二年的打工生涯里,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守望相助的妻子,早就盼望这一天的到来了!
   而为了将户口迁移来东莞,我四处奔波,忙上忙下,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来准备齐全各种申请材料,申办成功的过程之艰辛、难度之大,自认为不亚于当年中国申办奥运会。
   而当我满心欢喜地告知母亲此事时,预想不到的是,母亲和父亲十分生气,甚至于与我发怒了,硬是不肯让我将户口迁移到东莞,说:“‘割’户口有什么好处,户口在哪里都一样。”当时我感到莫名其妙。
   经过了解,事情是这样的:他们以为我迁走户口以后,村里的干部会找上门来,将我名下的那一份田被分割回集体,这就意味着我母亲和父亲辛苦耕种的那一块田里长势良好的沙田柚果树会失去,他们担心忙活多年的辛苦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了。
   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特别是母亲说我要迁走户口的话,一个晚上将无法入睡。我更加忐忑不安,我焦急地打电话给我二姐,恳请她无论如何今晚得去我家一趟,将当前农村的有关政策讲清楚,讲透彻,使二老放心地让我将户口迁来东莞。
   二姐长期在农村居住,是个很懂农村政策的人。她顾不上吃晚饭,骑上摩托车,连夜赶到我家,耐心地讲解农村田地“生不添加(人口出生后不分给田地)、死不减少(人口减少后不收回田地)”的维持现状的有关政策规定,二姐整整讲了一晚,最后二老明白政策后,才安然入睡。让他们安心的是:田地不会因我迁移户口而减少,他们还照样耕种一样多的田地。
   土地啊,永远是农民的命根子。
   我的父亲、母亲,与天底下广褒大地上的农民一样,热爱自己的家乡,依恋并乐于固守生我养我的这片热土,他们的双手双脚,永不停息,永远以劳动为荣、为乐、为重、为终。
   永葆着这农民本色的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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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章写作者的父母,突出了两位耄耋老人的勤劳和对子女的爱,突出了子女们的勤劳和孝顺。文章第一次写到的电话,作者要迁移户口受到的父母反对,父亲半夜劳作吓到了人,母亲一早上地干活被狗咬,父亲的鱼塘……这些典型的故事,有力地写出了两位老人对土地的热爱,对劳动的热爱。收获了,总记着给在外的子女捎带东西,这些写出了父母的爱。作者和姐姐们也是勤劳的,文章描写的姐姐哥哥的容貌,突出了劳动后的疲劳;作者对自费出书却没有多给父母一些钱的后悔和自责;这些,都写出了子女们的孝顺。父母勤劳,子女勤劳而且孝顺,这就是一个家族的幸福。好文章!【编辑:春雨阳光】【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50303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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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春雨阳光        2015-03-02 21:20:45
  文章中的父母,是千千万万农村老人的代表,他们善良,热爱子女,勤劳。作者的父母是更为幸福的,是他们有了作者这些孝顺的子女,有些农村老人就不是这么幸运了。
语文教师
2 楼        文友:羽青        2015-03-03 09:44:28
  感谢春雨阳光点评。有感于父母至今勤耕大山,老当益壮,儿子忠孝两难全。
文字为生活添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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