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佩饰
大观园中美女如云,香风拂面。莲袂翩跹,珠玑环佩。云堆翠鬓,珠玉玲珑。真是瑶池不二,紫府无双。佩饰与各位红楼梦中人相映生辉,小说中的金银首饰美轮美奂,玉珏玎珰琳琅满目。玫瑰佩、九龙佩、碧玉佩、金项圈、金麒麟、鹡鸰香念珠、红麝珠串、虾须镯子等美不胜收。现在按质地分成三部分来欣赏玩味。
一玉制品类
玉佩是用玉石雕琢成的各种装饰品。玉象征纯洁美好,寓意吉祥如意,寄托驱邪避灾的愿望。玉也是特殊的石头,而小说的名字就叫《石头记》,足以证明贾宝玉胸前佩戴的这块通灵宝玉有多么重要。它贯穿了故事的起始和终结,成为整部小说的灵魂。通灵宝玉体如扇坠大小,形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在小说故事情节中:北静王以亲眼一睹为快事,贾雨村对它称神道奇,贾政认为它有不祥之兆,贾母视它为命根子,薛宝钗把它当金玉良缘的标记,林黛玉怨恨它拆散了木石前盟,王夫人因担心它被砸毁而惶恐不安,袭人唯恐它丢失而小心谨慎,贾宝玉自己却称它为“什么劳什子”。上下里外这些人对这块玉的褒贬不一的态度,更显示出其在小说中的重要性和传奇色彩。
九龙佩是贾琏的扇坠,雕有九龙图案的玉佩应该出自宫廷。贾府为名门望族,又是皇亲国戚,家中男子多在朝中为官,所以有汉玉九龙佩不足为奇。而此时的用途却是当成所谓信物暗地里馈赠给了尤二姐。双珩比目玫瑰佩是系在王熙凤腰间的妆缀品。珩,是指玉制品上端的小横杠,用来系丝绳用。比目玫瑰佩,是指玫瑰色的玉片雕琢成的双鱼形饰品。凤姐儿是荣国府的当家二奶奶,四面威风八面玲珑,佩戴美玉更衬托出她的雍容华贵和美艳多姿。玉,历来被看做是高洁之物,有“君子佩玉”之说。贾琏凤姐儿这一对夫妻在府内外赫赫扬扬,和玉的品质相比却略有差异:丈夫放荡不羁风流成性;妻子大肆敛财贪婪成癖。这些习性也是家业衰败的根由之一。
玉珏扇坠是贾宝玉赠送给蒋玉菡的礼品。蒋玉菡,京都著名的优伶,才情并茂,玉树临风。与冯紫英、薛蟠、贾宝玉等公子王孙往来密切。一次席间二人出外间私下交换礼品以表达友情,蒋玉菡送给贾宝玉的松花汗巾子还引出几段故事:一件事是忠顺王爷在寻找蒋玉菡时以汗巾子为线索造访贾府并质问其下落;一件事是贾政因为此事得罪了忠顺王府而痛打了宝玉,还有一件事是,这条汗巾子成为蒋玉菡与袭人姻缘的纽带。小小的玉珏扇坠,看似无心的一笔却带动出许多故事。
碧玉佩是贾探春赠送给邢岫烟的礼物。邢岫烟是贾府的客人,因为家境贫寒,也因为她姑母邢夫人行为处事不得人心,所以在贾府不受重视,寿怡红群芳聚会时,是史湘云偶然说了一句邢岫烟是诞辰提醒了大家,顺便过了一个愉快的生日。探春当时说是忘记了,日后补送礼物。此处,对贾探春形象塑造也是轻描淡写的一笔。虽然出身寒素,但邢岫烟陪伴妙玉耳濡目染,品行稳重端庄,知书达理,行如闲云野鹤。后来被薛姨妈看好,娶给侄子薛蝌为妻,二人珠联璧合,结成伉俪。正所谓,佳人佩碧玉,暗自煜葳蕤。
二珠宝类
珠宝,分为天然宝石和人工宝石两种。天然宝石有琥珀、珍珠、珊瑚、象牙、玉等。小说中涉及的珠宝大多经过人为加工,更精制美观。鹡鸰香念珠,堪称名贵。鹡鸰是一种形体纤巧的鸟。念珠,又称数珠、佛珠等,最初为佛教用品,在小说中是北静王水溶赠送给贾宝玉的见面礼。本是圣上所赐,但是当贾宝玉将这串鹡鸰香念珠转赠给林黛玉时,却被林妹妹掷地不取,说成是“什么臭男人拿过的!”一串念珠,可以透露出好多信息:一方面表明持有者身份的尊贵。一方面彰显林黛玉孤高自诩的个性,同是也证明贾宝玉、林黛玉二人在彼此心目的分量。
红麝香珠是元妃送给薛宝钗和贾宝玉的端午节礼品,又叫红麝串。它是用麝香加其它配料加工成的红色念珠穿成的串子,佩戴在手腕上用做装饰品。送给两个人相同礼物,是很敏感的话题,导致贾宝玉满心疑惑:为什么自己的红麝串子为什么不和林妹妹的一样,而和宝姐姐的一样呢?原因当然不是传错了,而在于元妃娘娘有意暗示“赐婚”的意思。送节礼的同时,娘娘还送来了若干两银子供清虚观打平安醮用,这也泄露出元妃内心的不安宁,乞求神佛保佑平安。与薛家结姻,有利于稳固四大家族关系,这是贾宝玉预料之外的。当贾宝玉请求要看一看宝钗腕上的红麝串子时,宝姐姐因为肌肤丰泽一时褪不下来而感到很不好意思,引出“羞笼红麝串”一章节故事,增添了小说的趣味性。
攒珠累丝金凤是贾迎春的头饰,一日被她的奶娘私自拿去抵押了一些银子用作赌资。贾迎春温存善良,丢失了累丝金凤不闻不问,被贾探春知道后才讨要回来。失而复得的珠宝饰品还有一支嵌着大珠子的虾须镯。镯子的主人是平儿,平儿是王熙凤的陪嫁丫头,被贾琏收为妾,协助凤姐儿料理家务。在芦雪庵烧烤鹿肉时摘下镯子放在雪地上,之后就有一只不见踪迹,为了不打扰大家争联即景诗的兴致,王熙凤暂时压下了这件事,事后暗中侦缉,查出了窃贼。但偷镯子的人是宝玉房里的小丫头,声张起来怕他颜面上过不去,于是平儿便设法掩饰,只说是镯子豁了口,自己掉在雪地,雪化了便露了出来。由两件首饰可以折射出几个人的性格和处事方法,也引出了“懦小姐不问雷金凤”、“悄平儿情掩虾须镯”的故事情节。贾迎春的懦弱无能、贾探春的精明干练、王熙凤的满怀城府、平儿的体恤周全表现得淋漓尽致。
三金属类
金锁是薛宝钗的饰品。嵌在金灿灿的璎珞中挂在脖子上,金锁正面反面各镌刻着四个字:芳龄永续,不离不弃。与通灵宝玉上的字:仙寿恒昌,莫失莫忘整好是一幅吉祥对子。薛姨妈对王夫人等人曾提过“金锁是个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的话,金锁成了贾宝玉、林黛玉的心病,因为宝黛二人前世曾有“木石前盟”。林妹妹对此常怀有悒郁不忿之意,每每暗下针砭,刺痛宝玉。两个人也常因为金锁争执纠葛,以至于宝玉起誓发愿,恨不能砸碎了通灵宝玉才能表明心迹。最终没能逃脱宿命的安排,实现“金玉良缘”。有情劳燕分飞去,无意鸳鸯强成双。一个金锁关乎一些人的命运。
麒麟是神话传说中的神兽,性情温和,传说麒麟出没处,必有祥瑞。事与愿违的是,小说中出现的麒麟似乎很少有祥瑞之兆。史湘云佩戴着文采辉煌的金麒麟,她却襁褓中就成了孤儿,寄养在叔叔家里生活得并不如意,嫁了才貌仙郎,幸福也转瞬即逝。清虚观打醮时张道士送给宝玉一个赤金点翠金麒麟,被贾宝玉遗失在园子里,史湘云拾到后也擎在掌上沉思好长一会儿时间。两个麒麟引发的联想,多情的林妹妹最为留心,因为还有“金玉良缘”,麒麟也是金子做的。幸好史湘云“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否则,小说的故事情节中会更加繁琐细腻。
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小说女主人公林黛玉没有什么佩饰,她高标傲世,纤尘不染。黛,指黑颜色。其实林黛玉本人就是一块无暇的墨玉。墨玉是一种难得一见珍稀宝石,其色重质腻,纹理细致,漆黑如墨,光洁典雅,为玉中极品。以上是从小说中精心挑选出来一些华美佩饰,它们不但妆缀了才子佳人,也装缀了经典名著。
2015年3月10日于红楼胭脂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