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漫谈身上有虱子的记忆(随笔)
什么是虱子?它长啥样?它会在哪里出现?人为什么会生虱子?这几个问题对于八零后的人来说,一定是个令人斐思的问题。而对于我这样的六零后或者更早出生的的人来说却不是个什么问题。当现在的孩子们听说有人会生虱子,一定会有困惑的。而清楚那玩意是何物,又深受过其害的人,当他回忆其所经历过的一切,那段时光定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带有苦涩味道的时刻。
当我们现在从各种工具上所查询到的有关“虱子”这东西的解释,得到的答案会是定义它为一种寄生虫,一种寄生在人和动物身上的寄生虫,而它的卵名叫虮子。虱子,对于上世纪八零以后出生的人来说是很少有人知道了,虱子头小,腹大,呈灰白色、浅黄色或灰黑色,当虱子喝血以后肚子胀胀的,有人把它叫“老母猪。”这种东西现在在人身上已经基本绝迹,只有动物身上还有。而在过去的几十年前,这种东西在人身上出现那可是极为常见的。它之所以能够在那个年代里在人身上存在,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因为当时的人不注意讲卫生,更是在那些年里,那个时代的人,生活贫困和艰难的写照。
为什么那时候的人身上会有这东西,那是因为贫穷造成的后果。那时我们国家贫困,我们的人民更贫困,吃不饱的时候,还能穿得暖吗?之所以一件衣服会穿很久,不是不换衣服,是因为没有衣服可换。在农村发生这样的现象很普遍,全家只有一床被子,没有内衣,没有袜子穿,一套衣服裤子从春天穿到冬天。一件棉衣,一条棉裤要穿好几年,棉衣棉裤一穿就是一个冬天。冬天也只能穿空壳棉衣棉裤,里面再啥也没有了,你想人没有衣服经常换,没有洗澡的地方,身上怎么能不生出那玩意来,那年代天灾人祸折磨人,连那死东西也不放过人,任凭穷人瘦的皮包骨它也不放过,硬生生的赖在人身上喝人血,让虱子咬也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笔者是出生在六十年代初期的人,正赶上有虱子施虐的那个年代。况且生长在偏僻的农村,家里人口多,经济上还欠生产队的三角债,所以贫穷是自然的了。我是我们家的六个孩子中的老五,我记得我捡兄长姊妹们穿小了的衣服、鞋、帽用的事,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几年也添不上一件新衣服或者鞋帽,在那时每家每户小的捡大的衣物穿戴就是惯例,就是风俗。而现在人们身上普遍穿的内衣内裤,我们当时那绝对是没有的,袜子也基本上没有,我们每个孩子个人的衣物少的实在可怜,以至于在冬天洗衣服时,我们只好光着身子盖着家里唯一的被子,在农村土炕上趴着。男孩子的衣服还可以对付,而我们的姐姐们的生活更有不便的地方。现在女孩子生理周期到了有卫生巾,而我们的姐姐们只有毛头纸,更多的是用旧衣服做成的布条,记得那时姐姐们叫月经带。记忆中那时的农村,我们没有机会洗澡,好像每年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去很远的煤矿浴池,求看门的让我们洗一次。正是因为这样的生活条件和卫生条件,我们岂能不生虱子呢。
小时候捉虱子是每天睡觉前都要做的事情。我至今还清晰的记得,晚上睡觉之前,在昏暗的煤油或者豆油灯光下,我们几个孩子各自扒开衣缝寻找吸血的虱子。一般的情况下,虱子多藏在棉裤缝内和棉衣腋窝里,我们仔细找着甚至恨不得找遍衣服所有的缝隙,每当我们找到虱子就用两只手的大拇指坚硬的指甲盖,把虱子放在两拇指的指甲盖中间,用力狠狠相对挤出“啪”的响声,虱子被挤破肚子淌出黑血一命乌呼,然后再寻找着下一个虱子了。等捉完虱子后,又开始拿虮子了,虮子是虱子的卵,白色,椭圆形,发现衣缝里有少量的虮子的时候,就用两个手指甲挤的,遇见虮子多的地方,就必须用牙进行咬的,为了解恨,也没有什么卫生可讲了。这样一个晚上下来,到第二天早上,我们的鼻孔都熏得漆黑漆黑,用手一摸,立刻就变成黑白色的大花脸了。为了能够彻底消灭虱子,那时大人们也帮助我们想办法,利用放寒假的机会,把家里火炕烧的很烫很烫的时候,就让我们把衣裤脱下来用开水烫裤缝、衣缝,然后再把衣物烘干。有时甚至用农药“六六粉”抹在衣缝里杀虱子,弄得我们满身都是农药味儿。我们还经常看到在那冬天里,在太阳光足得时候,有些老人们就在墙角晒太阳,只要他们身上一痒痒,他们手就伸进衣服内抓虱子了,随后就放到嘴里,“咔嘣”一下咬碎,再吐出嘴外。那时我们的所有人,特别是我们那些被生活所困者,是多么渴望想早日过上衣食无忧,没有虱子困扰的日子啊。
现如今,讨厌的虱子已经基本绝迹了,我们再也找不到那玩意了,我们甚至再想做个生物标本恐怕都很困难了。我想,有虱子的年代是真的结束了。伴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时代的变迁和岁月的流逝,以至于那虱子灭绝的过程竟然是那样的悄然不知不觉。
然而回忆往事,有虱子的年代留给我个人的记忆还是那么的清晰,甚至想起这事来身体上还有阵阵发痒的感觉。这感觉我不认为是难堪的,因为那些身体有虱子的日子与我们曾经经历过的贫穷的日子,还有我们有过的不良的卫生习惯是那样的相关。是啊,我们现在生活过得很滋润了,大人和孩子都不再缺吃少穿了,我们每个人所在的城市和社区,还有农村普遍都有良好的卫生设施可供使用。在城市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独立洗浴卫生间,我们再也没有吃不起、穿不上、被虱子咬的尴尬日子了。我们现在有的是丰衣足食的生活,还有足够的钱去购买赶时兴、时髦的衣物,甚至害怕穿着落伍被别人笑话,国内没有的我们可以出国去采购。这从穿不上到变着花样的选择,还要讲究舒适度和休闲。我们此时的这个社会与往夕的相比,有多么大的变化和进步啊!
目前,好日子我们的的确确是过上了。然而,步入老年的我会经常问自己,也想问问从过去那个尴尬难堪的日子走过来的每个人,现在我们日子过得好了,身体无痛痒了就难道该忘记过去的生活吗?我们会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们能否记住自己的幸福生活是怎么来的?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我们是不是应该足够珍惜目前的一切?我们究竟该不该思考这些问题呢。常言讲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我们没有忘记不该忘的东西,此时此刻,我们国人正大步走在奔小康的路上,我们需要的是且行且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