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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来世做那,一池莲花


作者:杨花 秀才,2804.7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063发表时间:2015-03-27 20:55:47

如若我终将要归去,请记住我微笑的容颜。我会寻一处开满山花的地方,枕着那潺潺的溪水,放下我所有的快乐和委屈,然后长眠……
   来世,我只做那——一池莲花!独自开,静静落,不招徕观,不惹谁妒……
   ——题记
  
   初春的挠力河,清清亮亮潺潺缓缓,像个秀气的乡村小姑娘,朴朴实实自然洒脱,脸上漾着笑,摆搭着两条小辫,蹦蹦跳跳的向前走着……
   紧傍河的东岸有个万金山。山上长满了成片的落叶松与长青松。松林间的空地上有各色各样的小花:淡粉的、深蓝的、绛紫的、雪白的、殷红的、金黄的……这一丛那一簇,点缀着绿毯一般的草地。来到这,你会觉得你是置身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前面来了一群采花归来的小姑娘。鲜花伴着笑脸,粉面映着娇花,让你分不清哪个是少女,哪朵是鲜花。美,在这得到了最融洽的组合。她们相互追逐着,嬉戏着,沿着苦婆婆丁花铺出金黄色的小路一溜奔下山坡。钻进了那个被白杨和绿柳环抱的小村。晚炊的青烟袅袅缭绕在小村的上空,西下的夕阳给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让你真的有:此身若临仙境中的体会!
   我和我年轻的小伙伴就住在这个名字和景色一样美丽的金丰村里。
   亲爱的朋友,下面你要读到的就是我这些小姐妹的故事。
   我没有精彩的笔去描绘她们的美,因为再好的描绘也都是虚假的,都是对她们的亵渎。她们没有其它小说中女主人公那倾国倾城的美色;也没有琼瑶笔下的似水柔情;更没有张爱玲描述的那般风情万种。我唯一能向你们保证的就是她们的真——那是真“土”。甚至会让许多生活在社会高阶层的人觉得她们俗,俗不可耐!可是她们平平淡淡从从容容的神态却让我知道——世上没有比认为别人俗,而更让人感到俗气的了。
   好了,让我带你去看看她们吧:
   莲,刘若莲——一个快乐的小天使。想起她来,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那么纯净可爱。
   一九七三年那会儿,刘若莲她娘带着六岁的她从山东老家来,嫁给了我们村的老跑腿张山。那时的若莲团团圆圆的脸,白白净净的,不笑也有甜甜的俩酒窝。整天乐不完,整天笑不够。哪里有她,哪里便没有烦愁。在她的眼里,这世上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暇,没有一点缺憾。
   一九八二年,也就是刘若莲十五岁那年。她娘得了结核病,她便过早辍学在家,同她爹干庄稼地里活。但无论生活上多苦多累,小若莲依旧笑得那么轻松自然。
   六月的天儿是酷热的,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当头,没有一丁点儿风,空气是闷热的,热得让你透不过气来。小小的若莲,抱着重重的犁杖,同她爸耥苞米。大热的天儿,齐人高的玉米密不透风,那汗顺脸淌流儿。若莲本来白白净净的小脸儿,现在弄得黑一道,白一道五花六花的。
   她爹张山抹掉脸上的汗珠,召唤着若莲“莲儿,歇会儿。”
   “咯咯咯……不累哩!”若莲爽快地笑着“咯咯咯……”她不知苦与累,这世间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那么美好。
   “瞧这傻丫头。”张山边用袖子替若莲抹掉脸上的泥流儿边说“脸让苞米叶子划得尽是血道子,还傻笑?”语音里呵护多于责怪。
   若莲瞧着她爹那左一道右一道子的脸,依旧“咯咯”地止不住她的笑声。她那天真无邪清脆的笑声,能融化所有偏执和冷漠的心。连路人都会驻足。
   山边斜坡路上,走来一个推着摩托的中年男子。他脸上堆着笑,在向张山打招呼“大哥找口水喝。”他的笑容依然掩饰不住他的疲惫与焦渴。
   给饥渴的人一口水喝,在庄户人眼里不算什么。然而,对于一个在烈日下行走了近一个小时的路人,感觉就不同了——更何况他还推着个半路就抛了锚笨家伙,更让他觉得又渴又累,他简直懊恼到了极点。
   若莲的笑声让他如饮甘泉——有人就有水。这是他的判断。
   那路人接过若莲笑眯眯递过来的水壶“咕咚咚”就是一大口。看着壶里所剩不多的水,他贪馋地舔舔干裂的嘴唇,还是放下了水壶。瞧他那一副近于顽童的馋相,若莲笑得直不起腰来“都喝了吧,大叔。”那人不好意思的讪笑“不了,喝好了。”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离开水壶。就像馋嘴的猫,望着盘子里的鱼,没经主人允许却不敢伸出它的前爪子。
   一见路人那副神态,张山也不由得憨憨地笑了“兄弟,喝吧,我们再俩来回就家去了,你就都喝了吧。”
   那人如逢大赦,不容分说,一仰脖便让那水壶底见了天。
   乡村人往往会因一口水或一支烟即成了朋友。不只是因为水的清凉,还是因为若莲笑声的清脆,那人明显地抛掉一脸的疲惫,坐下与张山闲聊。
   张山一听说面前这个人竟是乡长赵万龙,他惊得浑身一抖,刚从乡长手里接过来的洋烟掉在了地上。他张山这辈子还头一回见过这么大的官!
   聊了足有半个钟点儿,赵乡长起身告辞。并对他们的水再一次表示感谢。临了还同张山握握手,声称以后会到他们家串门。
   自此后,张山就凭借赵乡长留给他的半盒“大中华”香烟,堂而皇之的成了“大官”的朋友。乡里乡亲面前,他俨然是个同乡长平起平坐的大官儿——扬脸儿朝天背着手,腆起个肚皮。看他这副派头,连村长都实实在在地相信他与乡长交情非浅。有次去开会,乡长还特意跟村长询问了张山的状况,村长则知趣地美言。
   村长的抬举等于是保票,村里人真的确信——张山就是皇家钦差大臣!这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一跃成龙。
   这些都是后话,是张山此时所料不到的。他诚惶诚恐地送走乡长,接着耥他那两垄地。
  
   这六月天儿,说变就变。刚才还是响晴响晴。这会儿,飘来一块乌云罩在头顶;紧接着四下黑云全都向一处聚会。风刮得苞米叶子“唰啦啦,唰啦啦……”如同紧急阅兵“一、二、三……”报名完毕,就四下布兵。此时,整个天空已如锅底一样黑,风的脚步一声比一声紧。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阵势。刹那之间“呼!呼!呼!”一阵疾风。“嘎嚓嚓!”如崩地裂天,惊雷与闪电把乌云撕开一条血口子。“哗——”地一声,还没容你弄明白怎么回事,瓢泼大雨就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从脑顶到脚底,浇得透心凉。冷风顺着裤腿子、袖筒子、脖领子,直往后脊梁钻。若莲浑身打颤,难耐这突来的冷风侵袭。
   好在乌云不能久蔽日,转瞬雨过天又晴!这天转一会儿一个脸儿。老天爷的事,真的是谁又能管得着呢。他想咋着就咋着呗。
  
   挂锄没几天,天冷不丁就高温三十八度至四十度。持续几天都是这样。烦躁的蛙鸣;疏懒的枝条;鸟儿不肯去唱歌;雾蒙蒙的云漫无目的地飘着。人坐在那里一下不动浑身也尽是汗。身上衣服脱得只剩短裤和背心已经不能再脱了。稍微一活动,浑身就会湿透。索性懒散放着胳膊腿躺在炕上,任由那些嗡嗡嘤嘤的苍蝇肆无忌惮地在脸上飞来飞去。燥热的空气,往往是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的前兆。
   若莲拿上条袋子去上地抠土豆(马铃薯)。她要在雨季到来之前,把家里要吃的菜准备好。免得连雨天抱空碗吃饭。
   若莲家的地在北山根,离家较远。出了村北的路,拐两个弯儿,再向西。北山底下紧挨着柞树棵子那一片玉米,中间有个亩八分地的小岗包,土豆就栽在这中间。这是若莲她爹的主意。他说这么远的道,四下又都是高棵庄稼,就是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想“借”也不方便。这个干巴老头总是这么精明。
   在这四下无人的野地里,我不能不联想到“走进森林里的小红帽”。而我们的若莲真的扮演了一次小红帽,“她采着野花哼着歌,忘记了森林里还有狼外婆”。
   “我宝贝抠这么多土豆啦。”
   一听声音,若莲就知道是她爹来了。她“咯咯”地笑着“爹你咋来了?”
   “我怕你一个人害怕。”张山蹲下身帮女儿捡土豆。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若莲不由得连声笑“爹真有意思,怕啥哩。”
   “这傻丫头,不笑就不能说话。怕啥、怕啥、来人看你咋办?”张山笨拙的老手抢着捡若莲从土里扒拉出来的土豆。
   “哈哈哈哈……”她爹的话让若莲笑得前仰后合“怕人?哈哈哈……怕人?哈哈哈……”她看着爹纵声大笑“哈哈哈哈……人还会怕人?”这实在是个太令人发笑的问题。
   “傻孩子。”张山也咧嘴乐了。其实他的模样不好看,干干瘦瘦的一脸皱纹。就像那个我忘了名的画家,画的那个叫《父亲》的那幅画里的老头那样,满脸的忧郁与无奈。他只有看到若莲才会偶尔露一露笑容。打若莲一小儿,他常常把若莲抓在膝头,揽在怀里,用毛茬茬的胡子去戳她的小脸儿,逗得若莲“咯咯”笑。然后他就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甜滋滋的糖果,塞到若莲的小嘴巴里。而若莲则会乖巧地在她爹黑黑瘦瘦的老脸上亲一口。父女俩就会相互掏胳肢窝、拧鼻子、揪耳朵,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宝贝歇会儿。”张山习惯地在胳膊底下夹一条麻袋。招呼若莲到苞米地里歇阴凉。爷俩只要上地干活,张山总不忘夹条麻袋。歇气儿的时候平平整整铺在地上让若莲坐在上面歇着。他自己则蹲在一旁,卷一支老旱烟叭嗒着。什么时候若莲歇好了,他也急忙起身接着干活。那恭顺劲儿,绝不亚于一个老管家对小主人的忠诚。若莲躺在她爹铺的麻袋上,让她爹也坐。她将头枕在爹的膝头上,眯着眼假寐。尽情地享受着玉米叶遮掩下的阴凉。
   嗅着山花的清香,置身于田野的碧绿,望着天空的蔚蓝,暖暖的太阳照得脸红彤彤的。真是一种极好的享受呢!
   张山用满是老茧的手摩挲着女儿黑黑亮亮的头发;抚摸着她滑滑腻腻的小脸儿;摸索着她尖尖的小鼻子……当手指触到若莲红红的嘴唇时,他不由得浑身颤动——他惊奇地发现,他常抱在膝头逗乐的小丫头,已偷偷长成大姑娘!那红红的双唇如一粒熟透的樱桃,带着露珠,晶莹剔透红艳欲滴……他迟疑了好一会儿哆哆嗦嗦地说:“莲儿,地下潮,坐到爹腿上。”他把若莲抱在腿上,眯眼瞧了好一会儿,又突然用力地搂在怀里。看着若莲似睡非睡的样子,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宝贝儿……宝贝儿……”他把若莲箍得紧紧的,在她脸上、身上亲吻着,吮吸着,手还经意在她的胸口上,双腿间抚摸着,抓痒着……
   不谙世事的若莲笑得花枝乱颤左闪右避,那样子真惹人爱。伊甸园里未尝禁果的夏娃,永远都不了解撒旦的罪恶。她独自徜徉在爱海里,竟不知乌云已遮到头顶。
   咳,造化实在不该将她做得这样美。
   张山一双满是污垢的手,在一个小女孩身上犯下了令人所耻的罪行。他在虚假的父爱掩盖下,行使他的罪恶。
   “啪”豆大的雨点落下来,砸在头顶。
   大雨就要来了……
   这场雨一下就是六、七天。七月十九那天早,雨稍微住了。若莲妈趁这功夫去上双鸭山大姨家串门,顺便瞧瞧病。
   爷俩送若莲妈上县城车站。“莲儿她妈”张山把拎包递给老婆,“多住些日子,好容出去一回,这下雨天又没啥事。”
   妈妈应承着,又转身嘱咐了若莲几句,上车走了。
  
   家里剩下这爷俩也没啥事。傍晚时候老天虽然没下雨,可却还是阴着个脸。若莲觉得没意思,就早早地睡了。
   入夜,外面轰隆轰隆的雷声让若莲再也不能安睡,又下雨了。滚雷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满天推磨一样:咕隆隆、咕隆隆、咕隆隆隆隆……
   若莲吓得抓紧被角蒙住头,黑暗中总让她不禁想起了那些鬼故事。她稍稍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颤声颤气地说:“爹,我怕……”
   张山坐起来把女儿抱在胸前。窗外一道闪电划破了黑黑的夜空。若莲头拱进爹怀里,她怕打雷。闪电一个接着一个,亮亮的衬着黑黑的夜幕,仿佛一个个恶魔张着大口扑来,样子很恐怖的。她尽量把身子缩成最小,把脸藏在爹的腋下,以寻求他的庇护。雨很大,像用盆往下倒的似的“唰——”地下起来就不歇气。雨借着风势,风助雨的淫威,风和雨一道肆虐地抽打着这个世间的一切。它们不知从哪捡了个破铜盆子敲打着、呐喊着、掳夺着,东一头西一头地到处乱撞;甚至连一根朽木都不肯放过,对着它“咔嚓”踹上一脚就走,任凭它在那里“呜呜”地哀鸣。
   若莲像只受惊的小鸟,瞪着眼睛惶恐地望着这世间的一切。
   这个淫雨凄迷雷声恐怖的夜晚,我们的小若莲吓坏了。她不知所措,以至于她的父亲对她做些什么她都糊里糊涂。这个幼小的生命,误认为躲在庞大的躯体下面就不会受到伤害。可是事实呢?!
   她直到今天都没有明白那个罪恶之夜对她是何等的残酷!
   改天早儿,若莲打着雨伞上我们家玩儿。我们家都是女孩子,平时大姑娘小媳妇都爱聚到我家——纳纳鞋底、绣绣花、聊聊家长里短。若莲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见到人都是嫂子姐姐亲昵地叫着,是个让人感觉很单纯让人很舒服的孩子。她蹲在地上抚弄着我家猫咪雪白的小爪子“昨晚我吓坏了……”若莲说。她讲了昨夜发生的事。大人们的眼中暗地里都在传递一种惊愕的眼神。等若莲走后,她们就开始破口大骂,骂张山是个畜牲,他竟趁孩儿她妈不在家把孩子给猥亵了!
   “什么?!”我悲哀地大叫一声,痛楚地抱住头。我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那还是个稚气未泯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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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读完这篇小说,内容颇显厚重,而且更能凸显主题。作者透过若莲的故事,反映了农村女性的一些特质,若莲被爹爹猥亵,这真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顿时流言四起,本以为遇到了能够包容自己的男人,但是他却以不糟蹋她的清白而选择了守护她。最终若莲还是疯了,死了。作者通过这个故事,除了反映农村妇女的一些该有的特质之外,还有一点值得我们去反思——作为留守的一个特殊群体,到底我们该如何去保证留守儿童以及妇女的生活以及自我防范意识。虽然若莲的故事是值得我们同情的,但作为女同胞的小编,不禁想问一句:到底撑起半边天的女性们,何时能够拥有自己的自我选择权,而不是别人去主宰自己的人生呢。或许,波娃在《第二性》写过的:“女人不是天生的,女人是变成的,因为改变而软弱,因为改变而强大。”作者文笔凝练,小说层层推进主题,堪称佳作。推荐共赏,欢迎赐稿江山文学。【责编:洛漾熙】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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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洛漾熙        2015-03-27 21:00:08
  问好杨花,欢迎赐稿江山文学,祝福佳作连连。
   欣赏佳作。祝福春安。
回复1 楼        文友:杨花        2015-07-15 15:19:38
  老师好,多谢编辑老师
2 楼        文友:瞳若秋水        2015-03-27 21:14:33
  欣赏佳作,问好杨花。
秋水横波远836239137
回复2 楼        文友:杨花        2015-07-15 15:20:03
  问好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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