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
一
“看,杏花开了,红里透白,煞是美丽!”妻子按捺不住惊喜,指着窗外花园里的一株杏花对我说。
好风景有人共赏才最美,我明白妻子的意图,信步来到她的身旁,她顺势向我的臂膀靠过来,我轻挽着她还算纤细的腰,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昨晚还是打着红红花苞的杏花,就这样恣意盛放了,红白相间,姻脂万点,花繁姿娇。
此时,有春风吹过,有细细的春雨飘落,杏花树强劲的躯干支撑花儿迎风斗雨,犹若靠在一起的我和妻。杏花在春风的吹动下,在雨中尽情的摇曳,更像娇羞的少妇,婀娜多姿,风情万种!
有风穿窗而过,不请自入,迎面吹来,妻子缩了缩身子,我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她,她报以我会心一笑,四目相对的一刻,我俩一脸幸福的模样。
只要心有灵犀,又何需言语来表达这稳稳的幸福呢?在这平平淡淡的幸福面前,任何山盟海誓都是多余,任何甜言蜜语都显得矫情和苍白。
又一阵风吹来,不觉打了个寒颤的妻子,触景生情,脱口成章,真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啊!
“那就进里屋吧”我说。
“嗯”她应道。
二
来到书房,台历上,3月30日几个字赫然在目,始知,清明将近。
回想妻子的信手沾来的南宋高僧志南写的一句诗,沐宋雨栉唐风,唐代诗人杜牧写的一首《清明》从远古飘来,萦绕脑际: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身处异乡的我不禁怀念起逝去的我的父亲。我双手合一,让心弯成一张弓,使一份绑在祈祷之上的念想瞬间射出,渴望天国里,也有车来车往,也有杏花飘雨时节的春。
窗外,春雨静静的打在窗棂上,发出的蛩声叩打着我的心扉。这雨或许是天空流下的眼泪,代表着我的悲泣。我知道,您希望我坚强,希望我快乐,一如我希望您安息一样。只是我怀念的胡须,扎痛了窗外杏花的手,它们抚在我额头上的幽香,让我脆弱,产生了思念,这绝不是“杏花无处避春愁”,也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就让远在异乡的我在心中燃起三炷香,默默地为您祈祷吧!我知道,这三炷香绝对燃尽不了我对您的深深怀念,但那些开在心中缭绕升腾的青烟,已毫不犹豫地画出您的模样,在我的眼前呈现。
或让我的心飞回故里,落在容纳您的小丘上,让心和您躯体靠近。我知道,那隆起的每一寸土地上,每一朵花,每一颗草,都堆放着你的叮咛和慈祥。尽管我握不着您摊开在土地上的掌心,但我能感觉到往昔您给我的所有爱和暖。
阴阳相隔,我唯有用这些暖安慰我此时此刻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安慰着我存放在心头一年一年不断生长的怀念。
三
妻子将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才知道妻子来到身旁,她关切的对我说,别着凉了。边说边将一杯泡好的咖啡放在书桌上。
“我不冷,对了,你的蜂蜜水喝了吗?”我问。
……
犹记得,那年,您弥留之际拼尽全力留下一句话:“我走了,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幸福。”
犹记得,您灵堂上挥泪的白烛,它们偶尔用火焰对视,提醒我生命之中除了悲切还剩刚强。
想起这些,我在胸腔藏起这一场飘飞的杏花春雨,在心中燃起的一张张冥纸的火焰不再受到阴阳的局限,让寄托的灰烬被春风收走,遥寄给远在天国的您。
让对您的怀念永远留在心中,忘记悲伤,坚强、幸福地生活,因为这是您希望的,也是对您最好的怀念。
若您有在天之灵,您一定能看到,有一个风景同看的她相互关心和体贴就是我的生活,它既简单又平实。我想,您一定看得到我的幸福;我想,您会含笑的。
愿生者安康!逝者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