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春】春雨(散文)
2015年的第一场春雨,在清明节前四天的早上沙沙地下着……
“春雨贵如油”躺在病床上的我,脑海里冒出来这几个字。春雨呀春雨,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期盼你的呀,在这个干旱的地域里,在这个少雨的季节里,你的到来,就是给人们心中撒下了希望的种子呀,春耕秋收,如果没有你的滋润,何来秋收呀!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是万物苏醒、生机勃勃的,在万紫千红、在桃红柳绿、在春意盎然、在鸟语花香中,这点点滴滴的春雨,不仅是对万物的洗礼,更是对万物的滋养,“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你来的可是真是时候呀!我怎么去感激你呢?你在窗外嘀嗒嘀嗒地下着,我在屋内挣扎地爬起来,穿上我最爱的那件裙子,漫步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披头散发的我,两行清泪滑落下来,进入中年的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忍受着风湿带来的全身关节疼痛,病痛的折磨让我无心打扮自己,一天到晚邋邋遢遢的。
衣橱里的衣服也挺可怜的,我没有心情去看它们一眼,它们就像是被打入冷宫的佳丽们一样,苦苦地期盼和等待着它们的主人去临幸,可是它们的主人呢,整天窝在床上,不能风吹雨打。在阳光明媚的时候,还能去阳台上晒会太阳,雨天只能躺在床上——听雨。
今日已是春天了,今日已是春雨绵绵的了,我想我不应该再躺在床上,我坐在镜子前,将我凌乱的长发,编成两个麻花辫,在我蜡黄的脸上“轻描淡抹”了一番,其实,我是个喜欢素面朝天的女子,从来不化妆的,如今不化妆确实太对不住观众了,这病怏怏的身子,这病态的容颜,实在是对不住这春雨呀!病痛真的是魅力极大的东西,它不仅在折磨人的肉体,还在不断地腐蚀人的精神与意志,虽然我不断地与病痛对峙着,但是不知不觉中精神还是被它萎缩了,现在,我只能靠化妆品来粉饰我的容颜了。
精心打扮一番之后,我穿上那件搁了三年未动的红色羊绒大衣,撑着那把紫色的雨伞出门了,春雨下得很大,小区里安静极了,从楼房顶上通下来的下水管里哗哗地流淌着黑乎乎的雨水,带着一冬天的尘埃,流向花园里,花园里星星点点的草绿,像调皮的孩子探出头来。马路两边的水随波逐流,像山涧的小溪一样。风将春雨掀起一股一股的白浪,马路两边的垂柳,嫩黄的叶芽,在风中飞舞着,婀娜多姿;常青树也返青了,冒出了一个一个的小嫩芽,迎着春雨,贪婪地吸吮着。
草长莺飞四月天,我居住的这个小山城,春的脚步总是来的太晚,别的地方可能已经是春意盎然了,我们这儿才能感受一点点的春意,但是这场春雨,一下子让人感到春的气息了,那久旱的泥土也散发出芬香了。
这充足的雨水,这下能好好地缓解了这干旱农田,给春耕保驾护航,泥土下的种子有这足够的水分,也会茁壮成长,“下吧下吧,我要发芽。”我似乎听到种子的呢喃声,我真想去郊外走走呀,可是我明白,这只能是一个奢侈的想法,“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就这样让我感受一下春雨,已经不错了,我实在不敢奢想了,平静了自己的心灵,很知足地在雨中漫步。
迎面走来一对年过七旬的老夫妇,没有打伞,雨已经淋湿了发际和衣衫,互相搀扶着,因为害怕滑倒,所以走的很慢。我赶忙走过去:“大叔,阿姨,我送你们回去吧!”老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冲我一笑,异口同声地说:“谢谢呀!不用了,淋淋春雨好,这是喜雨呀!”说着搀扶着和我擦肩而过。看着他们消失在雨中的背影,我心里暖洋洋的,“少年夫妻,老来伴”这就是爱。
春雨中一切都是新的,连我的心情也焕然一新了,想想这雨也是有个性的,你看看这春雨,不紧不慢的,温文尔雅像个绅士,在万物需要它的时候,它就翩翩而来,挥手一洒,万物就得到了它恩惠。再看看夏雨,毛手毛脚的像个直脾气的小孩子,管你需要不需要,它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秋雨如泣如诉,像个怨妇,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让人愁断肠了。我是爱雨的,每次下雨的时候,我都喜欢在雨中走走,感受雨给我带来的那份宁静和安逸。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地走到大街上,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平日里车水马龙的主干道,这会也冷冷清清的,少了往日的喧闹,一路上,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能感受到我的病痛,真好!路边有一辆卖菜的三轮车,所有的蔬菜都用白塑料布盖着,中年的摊主穿着雨衣,看着我走过来了,殷勤地说:“妹子,买一些菜吧!都是新鲜的。”说着就掀开白塑料布让我看。我看了一下,七八个品种的蔬菜都是新鲜的,绿色的青菜、白色的萝卜、红色的西红柿、紫色的茄子……在这春雨中娇艳欲滴的甚是好看,我一边挑菜一边和摊主聊起:“师傅!这么大雨,怎么会不收摊呀。”“这雨不算大,刚刚好,我种的胡麻,今年肯定能有个好收成,到时候卖给你们纯胡麻油。”他美滋滋地说着,完全沉睡自己的丰收的遐想中。我想多买一些菜,因为看着这些小商小贩每日里,栉风沐雨的很是辛苦。
摊主看见我挑了好多菜,狐疑地问我:“你家人挺多呀,买这么多菜?”他这么一问还把我问住了,我愣愣地看着他,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了:“如果家里人少,不要买这么多菜,会坏的,坏了就可惜了,我每天都在这儿,你来每天都有新鲜的。”我笑笑:“好吧。”又把菜放进菜筐里,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奸商奸商,在他身上看不到奸诈的影子,“下雨了,没几个人,你怎么还不收摊呀!”“我在等下班的人,我走了,他们就没有菜吃了,他们天天都在我这儿买菜,我也答应他们让他们天天有新鲜的菜吃。”他说的很坦然。
我拎着菜往回走,雨蒙蒙地笼罩了远处的群山。“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走在这春雨中,脑海里不断地冒出很多关于春雨的诗句:“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松间沙路净无泥,潇潇暮雨子规啼。”……站在岁月的长河里,这些关于春雨的诗句,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褪色的,反而更加的厚重。
站在春雨中为那对相互搀扶老夫妇的爱感动着,为那买菜小商贩的诚信感动着,他们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他们可能是我们司空见惯了的人和事,却如同这甘露一般的春雨滋润着我的心。生活是美好的,我们缺乏的是善于发现美的慧眼,当我们学会尊重自己内心的时候,才觉得生活是那样的静好,当我们历经生命的种种之后,才会发现曾经经历的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人只要健康,只要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只要敢于追逐明天,只要敢于在阳光和雨露中奔跑,才会安于自己的心,才会过得快乐,才会发现一切都有美好的一面,才会淡然自己的欲念,幸福也就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