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爱,是一场错失(外一篇)(散文)
【一】阴阳两相隔,脉脉不得语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其中“求不得”最为甚。他用一生暖了她的心,她却只能用余生的泪水来感念他的爱。若,他爱时,她在;他爱时,她在。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阡陌红尘,爱恨一朵朵,时光交错中,到底是谁错失了谁
她,出身于官宦之家兼书香门第,因其父中年得女,视为掌上明珠,故取其乳名“心珠”。自幼受家学滋养,国文功底深厚,亦喜书画音乐,被誉为民国时期的“才女”。她在求学路上,结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革命人士,为她后来投身革命埋下伏笔。高君宇,是她的同乡也是她父亲的得意门生。革命与自由,让两个充满信仰的年轻人成为至交。
光阴流落,微妙的男女关系中,一定有一个人先踏出一步,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一旦捅破,必定要做出抉择,无论爱与不爱。一个大雨淅沥的夜晚,她握笔沉思,又弃笔走到窗前,思绪万千,悲秋伤春是她的天性。伤感仿佛是戒不掉的毒药,而她已习惯把穿肠的愁绪一饮而尽。一位送信人的来临,打破了这死水般的寂静。平心静气地拆开高君宇寄来的信,一张白纸无一丝墨迹,白纸里的一片红叶从手中滑落。她弯腰拾起那片红叶,只见上面写着“满山秋色关不住,一片红叶寄相思”,这句话让静水微澜的心泛起狂澜,她一瞬间乱了方寸。她又移步到窗边,凝视着茫茫夜色,心里翻江倒海。经万般思量后,她在那枚红叶上写下“枯萎的花儿不敢承受这鲜红的叶儿”,并用原来的拿张白纸包好寄回。
她拒绝他的爱意,不是因为还念着谁,而是为前情所伤的心还未愈合,她不能给予他一刻完整的心。她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一个爱她至深的男人。其实,这也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不再轻易把感情交付于人。如此,繁华落寞之后,不必承受回忆带来的痛苦。高君宇收到回信,更多的不是失望,是心疼。明白她心中所想,他怎么忍心让她独自面对残酷的命运,无论她的话多么决绝,他都不愿转身离开,一如既往默默爱着她。这爱,在他有生之年,往生之后。
她愿与他在黄昏时携手漫步垂柳湖畔,也愿与他花好时相依相偎共看月华,却不能接受他的深情。有一种情,比爱情淡一点,比友情浓一点,而他们就是迷茫其中的人。
生老病死,是任何人都逃不过的厄运,只是早晚而已。这厄运,迫不及待地向高君宇伸出双臂,时刻都夺取他垂危的生命。他卧于病榻数月,她一直悉心照料,得她这般照顾,他心中甚是感激。看见他形销骨立骨瘦如柴的身躯,她眼泪决堤,泣不成声。他心疼地说:珠,什么时候你的泪才流完呢?他心痛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她的泪。
她不想他抱憾而终,她跪在病床前,将她那颗残损的心献给他。因为懂她,所以他从未怪过她。他说:珠!一颗心的颁赐,不是病和死可以换来的,我也不肯用病和死,换你那颗本不愿给的心。他不愿用死换她的心,因为他把同情和爱分得很清,更不想带着她的爱死去。殊不知,他的逝去,埋了她的爱,也葬了她的心。
我是宝剑,我是火花。
我愿如闪电之光耀,
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
这是高君宇自题像片的几句话,他长眠之后,她替他刻在了石碑上。
君宇!我无力挽回你迅忽如彗星的生命,我只有把剩下的泪留到你的坟头,直到我不能来看你的时候。她也将所有的歉疚与忏悔刻在了他的石碑上。
情随人去,心随心死。肠断心碎泪成冰,流尽所有泪,再也寻不到他一丝气息。他永远消失了,世界上再也遇不见一个他。多少次白昼,她徘徊在他墓前,探寻往日他们走过的痕迹,只见芳草萋萋,孤坟清冷,无处话凄凉。多少个午夜梦回,泪湿衣枕,残灯相伴,蹒跚到梳妆前,明镜中憔悴的枯颜,似一朵风雨中凋零的梨花。她的青春,已祭献在他碧草如茵的墓旁。
阴阳两相隔,脉脉不得语。有些爱,总是失去后,才意识它来过;有些人,总是离开后,才发现他在过。如果,彼此在在最美的年华遇见,深深相爱,携手到老,那该多好。生前能相依共处,愿死后得并葬丘荒。能有如此深爱,人生已是无憾。
以生花之笔,写哀痛之时。如不是爱到心扉,痛到彻骨,怎能写出这令人作痛的文字。纵观石评梅短暂的一生,幸与不幸,在她活着的时光,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想念。
【二】相思煮酒,醉了江南
前世,你化身为一座石桥,经五百年风吹,受五百年雨打,只为换我从桥上走过。红尘滚滚,时光流转,终究未能与君厮守一生。那么,这一世,换我来寻你,再续那一段未了的尘缘。
青砖石墙,细雨纷纷,我撑着一把花纸伞,穿梭在江南的雨巷,寻觅那一丝散落尘世的足迹。细雨密密地编织着往事,那些温馨的画面,不停地在脑子里回旋。我翻开那尘封已久的记忆,跨越时光的墙,恍惚见你带着微笑从前方向我走来,我却看不清的模样。一滴清凉的雨,落在我眉心,生成心口的朱砂痣。一曲悠扬的琴音,掠过耳际,随雨入了心。还记得夕阳西下,你静坐庭院轻抚琴弦,安然浅笑的温柔,摇落了一院的缤纷。天南地北与君随,愿君长忆不相忘。生命周而复始的轮回,你是否还念着曾为你执笔作画,墨染年华的女子?
春风吹绿了江南两岸,垂柳在微风中翩翩起舞,摆弄着纤细的腰身,一支绝世倾城的舞,看醉了踏青人。清风徐来,吹皱了江南的一畔清澈的湖水,也吹开了埋在心底的一份思念。湖面泛起阵阵烟波,像极了你迷人的眼波,我不及触摸,便无声消散。花儿正红,百花争艳,我打花丛中走过,沾染了花儿的芳沁。白衣长裙的清香在风中萦绕,与花香缠绵,一路行走,一路暗自芬芳。蝴蝶飞飞,成对的穿行在花间嬉戏,时而亲吻花蕊,时而煽动美丽的翅膀。是不是捉住了她,就捉住了整个春天?我刚伸出手去,她灵敏的跑开了,欢快的在我身旁跳跃着,想邀我跳舞。我愿意,在这妩媚的春天,挑一支优雅的舞,拖花信传送给你。
夜半无眠,残灯孤影相伴,薄衣披肩,移步梳妆台,镜中面容依旧,只是不见当年芳华。叹时光欺人瘦,轻撩珠帘,揽月而坐,观一夜星辰。繁星点缀了夜空,却点不亮一颗孤寂的心,夜色漫漫,何时才是天亮时。一弯瘦月高挂眉梢头,有情人离散黄昏后,丝丝愁绪,声声入耳。一壶素酒,一杯相思,饮入愁肠,化作点滴琉璃泪。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每一个女子都是一朵莲花,每一朵莲花含苞待放时都怀有一个梦,绽放的瞬间,希望能得到心爱之人的青睐。花开时节,愿得他深情的呵护;花败枝枯,愿得他的不离不弃的疼惜。水面是天堂,美梦成真,莲花会出淤泥而不染;水下是深渊,美梦破碎,莲花会万劫不复。倾尽所有,错过繁华,只愿与那人虚度一生。
如何才能遇见你,在江南最美的春天。时间的桥上,人潮拥挤,茫茫人海,若是擦肩而过,你会不会认得我?相思千年,为那一场携手白头的相遇,等,也是一种幸福。我的眼眸,等你路过我的容颜。我的容颜,等你停留我的青春。
若,你来,能否放慢脚步,我怕时光太快,来不及遇见你;若,你来,能否痴心绝对,我怕缘分太浅,来不及地久天长;若,你来,能否了无牵挂,我怕命运弄人,来不及相知相许。春去秋来,朱颜辞镜,我会在江南等待,等你来履行前世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