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征文】难以忘却的思念(随笔)
今天,是我和妻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
一九六五年的四月十一日,妻徒步走进了我的家,从此成为我们家庭中的一员。那一年,我们只有十九岁。
那时候的我 ,是人民公社社员,一天能挣十个工分,大约一块多钱。家庭出身的背景,也不是那么光明磊落,更谈不上根正苗红了,总而言之,就是个普普通通,懵懵懂懂的青年。
妻的父亲,是共产党员,转业军人,参加过解放战争,朝鲜战争,转业以后,被分配到鞍钢,当了工人,后来去湖南省的湘潭,支援那里的工业建设,由于水土不服,在六二年辞职回到农村,当了生产队长。
妻美丽善良,落落大方,还是村里文艺宣传队的演员,唱歌跳舞样样精通。也是生产队姑娘当中的佼佼者。
我们虽然都在一个村子住着,彼此相隔也只有几户人家,却不曾相识 。原因是我家是在六一年,因为自然灾害,从城里回到家乡,相差一年有余,所以没有见过面。
来到生产队这个大家庭,男男女女有时候就在一起干活,才有了见面的机会。所以,生产队的社员就说我俩是“千里有缘来相会”,也算是绝妙的写照。
那时候的我,显然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原因是我在城市长大,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加上我天生就喜欢干净利落,显得比同龄人有气质,就博得了妻的欢心。那些土生土长的同龄人,都是邋邋遢遢,土头土脑,虽然有人频频追求,都被妻断然回绝了。
所以,当妻的丘比特之箭射向我的时候,我们就相亲相爱了。尽管以后有个漂亮姑娘向我频频暗送秋波,我也没有动心。我看中的是妻的美貌如花,开朗热情,经过三年的相恋,终于是水到渠成了。
在这三年当中,我们也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频频约会,我们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市内公园,一起在河边洗衣服,一起去压马路。这是一段令人难忘的美好时光,让人回味无穷。
我们的婚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我们的新房,就是狭小的仓库,裱糊了一层旧书,算是有一点新的气象。社员们送来了毛主席像,还有一个大镜子,简简单单的热闹了一番,然后就一哄而散了。这就是革命化婚礼的样板,那时候都是这样的,我也不能例外。
婚后,我们就独立自主的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我们出去租房子住,因为家里还有哥哥弟弟,也在等待房子结婚。
房东吴大爷,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有一个女儿在沈阳,我以前没少给吴大爷挑水,那时候大家都是挑水吃,井又是很远。吴大爷很是喜欢我,知道我爱看书,就把他的藏书拿出来给我看。什么《金鞭记》、《万花楼》。《薛丁山征西》等等毫无保留的借给我看。
其中有一部林语堂写的《成功之路》,深深的吸引了我。文章里面有一节,叫做《唤醒你的酣睡》,说的是如果你要是努力,无论做什么,都会取得成功。正是这部书,点燃了我的希望之火,我想,我也要通过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于是,每天从生产队收工回来,我就伏在桌前,写一些日记或者小说之类的东西,心中幻想,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名作家,也是出人头地了,没有白白的浪费自己的青春年华。
妻就默默地坐在我的身旁,看我写字,屋里闷热,妻就给我搧扇子,赶蚊子,给我倒水喝。遗憾的是,尽管写出来几部长篇小说,都是以退稿告终,让我没了脾气,只好收手停笔。
在那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当中,我们 小心翼翼的生活,没有参加什么“战斗队”也不是什么“造反派”,笑看风云变幻,就当“逍遥派”。后来,我和妻干脆脱离了农业战线,去当临时工。那时候没有“打工”和“农民工”这个名词,就是找个单位去上班,收入比在生产队多多了,妻每天都是不辞辛苦的坐车跑通勤,默默地为家庭付出自己的贡献。
经过几年的奋斗,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爱巢,小日子逐渐的好了起来。
那时候家家户户的主食都是苞米面,妻的厨艺好,总是把苞米面的大饼子做得香香甜甜的。妻做菜也是远近闻名的,每当生产队有客人来,都是妻去做饭炒菜,左邻右舍办大事小情,也离不了妻的影子。乡亲们都交口称赞,夸奖妻做菜有滋有味。我也是洋洋得意,有这样心灵手巧的爱人,也是我的荣耀。
妻喜欢在人多势众的场面,来维护我的形象。每逢亲戚朋友有婚丧嫁娶的大事小情,妻就毛遂自荐,安排我去账桌写账,这样,大家才有机会知道,原来我的文字也是那么的优秀。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孩子们也都成家立业了。妻又担负起培育下一代的任务,每天都是风雨不误的照顾他们上学放学,五十多岁了,又学会了骑自行车,接送下一代。为下一代的茁壮成长,倾注了全部心血。
妻妯娌五个,相处得非常融洽,几个人经常结伴而行,去城里买衣服,吃杨麻子大饼。更多的时候,是来我家聚会,打麻将,唱卡拉OK.。大家都喜欢吃妻做的饭菜,常常是把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妻是平平常常的家庭妇女,在八十年代就坐飞机从沈阳飞到广州。从广州港乘坐轮船,一直坐到大连港。有一次,妻去广州,还坐的软卧。妻的足迹也是好远的最南去过珠海,最北去过哈尔滨,即使是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也是一般人难以望其项背的,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正当幸福的晚年即将到来的时候,妻却患了不治之症。尽管做了手术,又反反复复的化疗,妻的病情也没有好转,我也放下一切事物,陪妻在医院求医问药,为妻买饭打水,精心护理。
在妻生命的最后时刻,妻艰难的抚摸着我的手,蠕动着嘴唇,说道,我这辈子,有你真好。
有妻短短的这句话,我就感到知足了。
妻虽然离开我五年多了,但是她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写了这篇杂乱无章的短文,追忆我们不离不弃的美好时光,以示怀念。
难以忘却的思念,就是我的内心最诚挚的表达。
2015年4月11日于千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