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丹巴,娜姆的美丽乡愁(游记)
“我有离开过家乡。”说这话的时候,娜姆坐在自家挂满苞谷和腊肉的屋顶上。其时树叶刚刚凋零,掩映在花草树木间的藏寨显得开阔起来。
那一年,瞒着阿妈,娜姆跑到了千里之外灯红酒绿的深圳,打算靠自己能歌善舞谋生。她说,“外面没有我想象中的简单,但我不后悔,因为我见到了真正的大海,而我们的海子,其实是湖泊。”
“我不想打听你的隐私,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回来?”
娜姆爽朗地笑起来,却忽然打住,凝视着起伏的山岚,没有回答。
甲居,藏语的意思是“百户人家”,我却更愿意把它理解成“最好的民居”。雪白的墙壁,红褐色的屋檐,娜姆家便是星罗棋布于半山坡的“甲居”人家之一。这里是中国最美丽的山村,人们住在风景里。可是,风景里的人,又怎舍得背井离乡,去寻找风景外的风景?
大渡河在山脚下象玉带一样缠绕,奔流不息;藏寨沿山坡层层叠叠攀援上去,无声的美,一静一动,动静相宜。花开时节的浪漫,绿树成荫的神秘,红叶飘落的灿烂,雪花飞舞的圣洁,每个季节都在上演自己的童话故事。如果天气不够晴朗,看看藏寨,时而炊烟袅袅,时而云遮雾罩,让你分不清楚天上还是人间。诗意的美,泥土的香气,花的味,便在这样一个富饶的山谷中没遮没拦的蔓延开来。
转过山角,河的对岸梭坡则是另一番景象,千碉林立,梯田纷呈,当然也少不了红白相间的藏民居点缀着山谷,美丽而和谐。现在是初冬,颜色便难免落寞,远远望过去,碉楼群很象科幻片中某个古老的战场。碉楼就地取材,以泥土和石块建造,外形美观,内里结实。千年以前,丹巴人为什么要建造碉楼?是为了守护家园吗?这里有许多遥远的传说抑或真实历史,无从考证:一说丹巴人是西夏皇室的后裔,丹巴是东女国的都城;一说“乾隆打金川”,族人凭大渡河之险、碉楼之坚,万夫莫前……找不到答案的时候,我们更愿意相信传说,因为传说长了翅膀,可以像雄鹰一般翱翔。
再让我邂逅山羊或者牦牛、耕牛,以及静悄悄飞上墙头的鸡,以及单纯的孩子和农家的核桃,以及金黄的玉米火红的辣椒,还有你,寻找世外桃源的背包客,让我们在这里相遇,让我们尝试着说“扎西得勒”,让我们尝试着向每一缕风表达爱,让我们一起去墨尔多神山看云海……
夜幕低垂。娜姆终究没有说出离开家乡的原因,却说了为什么回来:“我想家,拼命的想,我想阿妈,想一起长大的姐妹们,也想念酥油茶……阿爸说,现在很多游客,你们再不回来,寨子就完了。”
月光碎裂了,小草在颤抖,我仿佛听到千里之外一个女孩无助的哭泣。娜姆的美丽乡愁哟,悠悠长长,晃动了一个季节,终究晃不过自己的思念踏上了归途。
我能理解娜姆阿爸那句话的意思。美女是丹巴的一张名片,她们同时是向导,也是歌舞演员。可因为跟外界接触多了,她们中的大多数开始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再甘于平静的生活。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外来的爱情的诱惑。围城在这时候彰显了魔力:我们羡慕她们,她们也在羡慕我们。谁更幸福,谁又能说得清呢?
但我无疑是幸福的,因为我来到了美人谷,并且见到了娜姆以及她的美丽乡愁。他乡是故乡?万水千山走遍,没有橄榄树,犬吠遥远。千年之后,千年之前,丹巴,不要说话,让我记住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