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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指间】 诡说 ·飞白(随笔)


作者:郭永涤 进士,6116.5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128发表时间:2015-05-13 22:11:42


  
   诡说、飞白,分别是作假、就错的两种修辞方式。
   诡说,就是说假话,谎话。在现实生活中,出于某种原因或目的,常常需要讲些“假话”;在文学创作里,为了塑创好人物性格,有时也要用“假话”表现人物善良和美好心灵,树立形象。如孙犁的《荷花淀》中写男人们到部队后,女人们有些藕断丝连,想去看望丈夫却不愿直说,道:“我不拖尾巴,可是(丈夫)忘了一件衣裳。”这种托辞用别具风趣的“假话”形象揭示出青年妇女的羞怯心理,反映了她们深爱自己丈夫的一片真情。再如鲁迅散文《藤野先生》中,作者承认自己在老师面前撒了一次谎。他原本想离开仙台去改学文学,可当他向老师辞别,看到先生有些悲哀时,便说了假话:“我想去学生物学,先生教给我的学问,也还有用的。”这一“假话”,是善良(意)的 ,是先生对他所尊敬的老师诚恳的慰藉,因而,它是美好而感人的。
   诡说,必须限制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比如有时当某人用诡说修辞传达意思时,不仅自己知道,也明白别人知道自己在说“假话”。有时并不需要别人相信,它只不过是一种用以搪塞、遮盖的手段,不致让人尴尬,使对方心领神会即可。据说,慈禧太后初次接见外国人时,洋人对她只是鞠躬,不下跪,慈禧觉得有失尊严,不大高兴。太监李莲英便向她解释:说洋人的腿是直的,膝盖不能弯曲。慈禧明明知道是在骗她,却不怪罪,因为她正好借此下台阶。还有,在某种特定场合下,根本就不能说真话。《鸿门宴》中,刘邦军中左司马曹无伤有心效力项羽,冒死给他提供重要军事情报,可项羽在鸿门宴上被刘邦的花言巧语所迷惑,竟然供出:“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刘邦脱险后,“立诛杀曹无伤。”项羽的一句话葬送了一条好端端的人命。
   飞白,即与诡说相应的是一种“将错就错”的修辞方式。飞白其修辞效果是因错而使人发笑,给语言平添风趣。陈望道先生的《修辞学发凡》云:“明知其错故意仿效的,名叫飞白。”如老舍的《茶馆》:“王淑芬(看李三的辫子碍事):三爷,咱们的茶馆改了良,你的小辫儿也该剪了吧?李三:改良!改良!越改越凉,冰凉!”这里运用了飞白的辞格,显得人物很有个性,象一句玩笑话,然而证明了人们对动荡时局的不满,看似滑稽,实则激起人们对旧制度的仇恨。语言诙谐而又辛辣,启人思索,耐人寻味。
   鲁迅先生擅用飞白,看似信手拈来,实则出于幽默中夹着讽刺的锋芒,令人在笑声中作严肃的思考。如《阿Q正传》:“假洋鬼子回来时,向秀才讨还了四块洋钱,秀才便有了一银桃子挂在大襟上了。未庄人都惊眼,说这是柿油党的帽子,抵得上一个箱林。”柿油党是“自由党”的谐音。先生在《〈阿Q正传〉的成因》中说:“柿油党——原是‘自由党’,乡下人不能懂,便讹成他们能懂的‘柿油党’了。”这恰恰是现实生活中的语言概念飞白,逼真地透露出浓郁的乡土气息,形象而诙谐地表达了农民群众对投机革命的豪绅之流的鄙夷。如《风波》中“赵七爷……接着说:‘狠棒打人,算什么呢。大兵是就要到的。你可知道,这回保驾的是张大帅,张大帅就是燕人张翼德的后代,就有万夫不当之勇,谁能抵挡他!’”张翼德有万夫不当之勇与其后人是不是有万夫不当之勇是没有必然联系的(姑且无论张大帅是不是张翼德的后代),将这种缺乏逻辑联系的错讹至于特定人物的口中,能很好地表现人物。此为逻辑判断飞白。
   飞白修辞艺术由来已久。《聊斋志异?嘉平公子》用飞白:“一日,公子有谕仆帖置案上,中多错谬:“椒”讹“菽”,“姜”讹“江”,“可恨”讹“可浪”。女见之,书其后:“何事‘可浪’?‘花菽生江。’有婿如此,不如为娼!”女由公子的错讹,将“何事可恨?花椒生姜(可恨者,辛辣上火也)”刻意写作“何事‘可浪’?‘花菽生江’。”以讥笑公子并后悔自己以貌取人,而至于“不如为娼”。此为援引他人错讹的文字飞白。《红楼梦》第二十回用飞白:二人正说着,只见湘云走来,笑道:“二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一处顽,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一理儿。”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幺爱三四五’了。”湘云笑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说的众人一笑,湘云忙回身跑了。此为语音飞白。这段话里,主人公黛玉正是因为听了湘云的咬舌头,将“二”说成“爱”,故意将错就错戏弄湘云,才引起了这场舌战,最后遭到湘云的反唇相讥,俏语娇音,别具风致。
   飞白原本是一种书法艺术概念。相传东汉灵帝时修饰鸿都门的匠人用刷白粉的帚写字,笔画有的部分呈枯丝平行,有一种特殊的表现效果,蔡邕见后,归作"飞白书"。这种书法,用笔若飞,其间丝丝露白,故称。语言运用中,将刻意讹读讹写以达到滑稽生趣等特殊表现效果的方法也称作飞白。
   总之,诡说与飞白辞格的运用,即是说不管“作假”还是“就错”,都能产生真话直说所不能具备的语言效果,使读者如临其境,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如悟其情,使文章兴味盎然,意趣丰赡,富于张力,增强文章思想内容表达艺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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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看似一篇解说修辞手法之文,实则兼备为人处世之妙论,浅显易懂,又值得深思。赞!——颖骄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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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郭文敏来也        2015-05-15 18:46:00
  写得很好,欣赏!
诗词、楹联研究员。
2 楼        文友:潮仙        2015-05-20 08:19:23
  诡说与飞白辞格的运用,即是说不管“作假”还是“就错”,都能产生真话直说所不能具备的语言效果,使读者如临其境,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如悟其情,使文章兴味盎然,意趣丰赡,富于张力,增强文章思想内容表达艺术效果。欣赏佳作。问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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