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向】乡音无改(随笔)
乡音无改
我很“眼欠”“客们”说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自个儿曾经发狠练习了一段时间,怎奈方言口音因根深蒂固而挥之不去。为学普通话没少寻思法子,就差“口含石子”了,最后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也还是“哏不够”年轻后生的高度。我私下里进行了“一马子”反思,想到“昏头残脑”的时候,竟还找到了为自个儿开脱责任的“小九九”!
都是“吃”惹的祸。我的父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为一件事——怎样填饱肚子。自打懂事起便与父老乡亲们一起琢磨这个问题,耳濡目染的说和做也全部与“吃”密切关联,见面最紧要的话就是“吃了没有”。这些朴素而现实的乡音伴我在乡愁中长大,即使“年深外境”,外境也难比“吾景”好;即使贴上余光中的“邮票”而“日久他乡”,他乡也难成“故乡”;即使浪迹天涯双“鬓毛衰”,也依旧是“乡音无改”!
邻村有个杨树庄,那里土肥,肯长庄稼,有好吃喝,即使“青黄两不接”的时日,肚子也不“慌饭”,嫁过去的村姑回娘屋来“煽经”:“杨家庄好地方,火烧馍南瓜汤,不吃不吃胀得昂!”“瓢把子”去看望妹妹,那一通好款待!直吃得心满意足。吃罢边抹嘴边说:“胀了个小死——真个是鼻子眼睛都有了!”
哎,俺村尽吃“一筋子”饭——早上两扇门,晌午门两扇,晚上又是豌豆瓣。就是这样的饭还不能常吃,时时都有“烧火断顿”的事情发生。若来了贵客咋办?——我们这些永远都喂不饱的“半桩子饭仓子”“巴望不得”常来客。家长就去“边圈佐借”一些细粮,给客人做“单另饭”,烧个“灰娃子馍”什么的,再用“Pia子壶”来熬个汤什么的。客人吃着吃着还能“撇”一小坨子给在身边“望嘴”的馋鬼。
这时,大人们就厉声斥责这几个没有“惯式成”的“菜货”、“皮发烧欠kai”的“板货娄子”:“你个不识规矩的‘二半彪子’!‘手贱’不是?你再‘掻’,剁你手‘你试火’!滚出去!‘蹿魂倒庙’去……”
于是这群“不占贤”“撩”得“起箭”的“二家梁子”,“耍影子”似的一哄而散,边跑边埋怨自个儿,今儿个“冇得精”,做了件“鸡屁眼儿拴绳绳儿——扯蛋”的事儿,这样丢人现眼,简直是“喝水卡牙齿,放屁打脚后跟——背时到家了!遭到了大人们一通这样的“贬作”之后,该干嘛干嘛去。
伙伴中不乏有“青身飙子”和“狐臊青”耍“二杆子”者,“Pia脚邋髂,歪拉屎斜”地来到村头一处“光马留系”的晒场,齐声吼唱:
稀泥巴bia不上墙啊,扶不起来的猪大肠。
一嘴水都喝不到他的啊,狠得昂。
屎到屁股门才找茅厕啊,莫算账。
小娃子不听大人言啊,长大了受饥荒。
满罐子不攮啊,半罐子咯攮。
懒得像菜花蛇啊,要该账。
跟着好人学好人啊,跟着巫婆子扮假神。
戴草帽子打纸伞啊,俏得起层层。
脱裤子放屁啊,神经。
扁担无拉啊,两头失塌。
屙葛条筋子屎啊,啰经拌索。
吃牛肉发马颠啊,跑脚。
站到说话不腰疼啊,说汗话。
尿尿打湿裤脚啊,要打闷头。
土巴淹齐颈脖子啊,短阳寿。
丑媳妇见公婆啊,扛祸。
手撑门方子上啊,失措。
放猛天罩子跑啊,投错了胎。
长一双望郎眼啊。灾娃子要兜灾。
一块肉冇煮熟吃啊。掌嘴。
打一杵松一肩啊,老把式。
挨刀的瞌睡笼啊,落字。
……
声嘶力竭,嗓如火燎。只玩到天儿“漆麻黑”,衣服弄得“癞蜥长流”才回家。又免不了大人的又一顿指教:这是属于我的“诫子书”、“弟子规”和“乡愁”,她如影随形伴我成长,催我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