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王佳平杯”征文】穿越岁月那条河(散文)
古老岁月,日积月累,悠长成河。岁月那条长河,不知有多少个春夏来过,也不知道有多少个秋冬走去。踩着光阴,站在高处,那深重的日子,摇醒了黑夜;那沉睡的人们,开始觉醒。于是,思绪穿越,穿越在岁月那条河上……
【一】
回望已逝去的年代,那记忆的长廊,走过了岁月那条长河,在艰辛中跋涉,逶迤悠远如烟。回望走过的人生历程,那记忆的长廊,穿越在岁月之河,让情愫滋生神秘,心绪迷离若梦。回望满目沧桑的历史,那记忆的长廊,刻满了曾经往事,让故事在心间流淌,委婉如歌如诉。
宜君的父亲是一个老革命,在菱荷嫁进宜君家之前,就已经去世多年。可以说,菱荷从来没有见过他,若要见到,还是在没有结婚的时候,去宜君家见过高挂在墙上发黄照片。
菱荷曾经细端详过那发黄的照片,记得照片里的那个瘦小老头,双目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显得很精练。脸部布满的皱纹,饱经风霜,不难让人看出老人年轻时的英气爽朗。
也不知道为什么,菱荷跟丈夫宜君结婚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竟然见到了公公。只见他笑眯眯的样子,悠闲地在小院内用竹扫把打扫着院落的卫生,当菱荷穿着一身红,随着看热闹的人群进入小院时,他抓紧忙完一切,然后洗手沏茶招待着进来看热闹的客人。
渐渐地,客人们散去,公公坐在了院子中间的槐树下的小椅子上,一边扇着蒲扇,一边看着人进人出。宜君和菱荷双双地走在老人面前,敬茶给他,只见他频频点着头,目光里盈满了笑意,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第二天早晨醒来,菱荷被这个奇怪的梦,弄得忧心忡忡。因为结婚大喜之日,梦见已故的人,不得不使菱荷疑虑重重。
菱荷猜想过,这也许是因为他最惦记自己的小儿子宜君,所以在洞房花烛夜托梦与自己。菱荷也猜测过,这也许是他承认和表示欢迎这个小儿媳进这个家门吧。总之,在人生最特殊的夜晚,梦见离世很多年的公公,百思不得其解。
清晰的梦境,扰乱了菱荷的思绪,她顾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个梦告诉新婚丈夫。当听完菱荷所说,宜君激动地说:“怎么这么巧合!”弄得菱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原来宜君也梦见了已故的父亲,虽然梦境中的情节有差异,但是也和自己的梦有类似之处——梦见了结婚的场面。宜君说,父亲微笑着,无论他怎么喊父亲,可父亲就是一言不语,当自己走近时,父亲就不见了……他哭着喊着就醒了。
好奇怪的梦,虽然不是同床异梦,可也太离谱,宜君和菱荷深感不可思议。沉默一会后,宜君说:“这是也许是父亲托梦给我们,看来他对我娶你很满意。昨晚上也许是他穿越岁月之河,回来祝福我们的。菱荷,这是父亲在天之灵的庇护,是上天对姻缘的恩惠。”
菱荷知道宜君是故弄弦虚的,他有鼻子有眼的解释,让自己心云散去,满心欢喜,虽然不够浪漫,却也甜蜜。这也许是老人与时光同行,从另一个世界穿越,穿越在遥远的岁月之河上,来到了梦里,只是为了祝福。
不过,对于梦境里公公微笑不语,让菱荷绞尽脑汁想不明白。她又问宜君:“梦里他为什么只是笑眯眯的,而一句话也不说?”
“可能因为自己是阴间的,怕冲了我们的新婚喜气吧!不行,明天我们就去烈士陵园祭奠我父亲去。” 宜君半开玩笑地说道。
很显然,宜君的周公解梦之说,不无道理。为了散去心云,不得不信其有。菱荷赞同去烈士陵园祭奠已故的老人,同时心中滋生了许多好奇与神秘感。
【二】
宜君虽比菱荷大五岁,可都是新社会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他们深知今天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是靠无数个生命换取,是要鲜血流淌成河得来。
第二天早上,宜君抱着花篮,菱荷手捧着鲜花,就来到了烈士陵园。
走到英雄纪念碑前,将花篮放在碑前的台阶上,他们退步肃穆仰望,然后鞠躬默哀。此时此刻,他们思绪万千千,情思绵连连……
情感在波动,思绪在飘逸,精神在神怡。在回望中,心绪不由自主地穿越了时空,穿越了岁月那条河上。他们想到了电影里的镜头,看到了炮火纷飞的年代,看到了无数个志士热血沸腾的爱国精神引领,看到了无数个英勇奋战的英雄烈士流血牺牲。已经是千疮百孔的中国,经历了无数次磨难,经历了无数次战争的揉练。
回顾历史,那鲜血成河的流淌,那世代流芳的精神,无不让人敬畏。展望今朝,那和平的日子,那幸福的生活,无处不在的民族精神感动着我们。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就没有今天的幸福美好生活。砸烂旧世界,用生命的价值,铸就了铜墙铁壁,让人民走向了社会主义的家园。
缓过神来,宜君和菱荷满怀深重,向骨灰盒存放处走去。找到父亲的骨灰盒,静静地目视着老人生前的照片,宜君深情满怀,菱荷思绪万千。
宜君慢慢地拿下蒙在骨灰盒上的红绸子布,抖掉上面落尘。菱荷心中滋生许多敬佩之情,她用自己的手绢,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骨灰盒周围的落尘,然后将一束鲜花,轻轻地摆放在骨灰盒前。
沉重的心装满了感伤,默默地鞠躬祭拜,让宜君沉默不语,让菱荷心绪难平。对于这位过世的老人,宜君浸在怀念中,而菱荷,却有很多的疑问和好奇,她想知道公公生前的一切,了解公公是怎样的一个人。
回家的路上,菱荷打破沉默,问道:“你父亲若现在在世的话有多大岁数?”
宜君坦诚以对,毫不避讳地告诉菱荷:“父亲如果现在还在的话,应该七十八岁啦!”
“啊?比我外公外婆还大!”菱荷诧异地瞪大眼睛。不过,菱还是尽量地克制着自己的性情,耐心地听宜君叙说着旧事。
“你知道吗?小时候,放学时间,我父亲去学校接我回家,常常被同学误以为是我的爷爷。其实我父亲比我母亲大十三岁。”宜君为了不隐瞒的责任,认真解释着。
在宜君的记忆里,是听战争故事长大的。父亲生前是一个待人和气善良的瘦老头,他不利用职位谋私利的品格影响着下一代人。最令人佩服的是,他处处以一个老党员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乐于助人的品德让人念念不忘。
宜君为有这样的一个老父亲深感骄傲。他说:“父亲生前也是一个意志力坚强的人,更是让人心生敬畏。肺部两块炮弹碎片,伴随着他的后半生。那时最怕阴雨天,因为留在身体上的两块炮弹碎片的病理反应,常折磨着父亲。可以说,父亲的身体就像个天气预报,阴雨天来临,父亲疼痛难忍。每次这样,都会让母亲担心。小时候不懂事,下雨了没法出去玩,总是缠着父亲讲战斗故事,而每次父亲都不拒绝我们。为了减轻母亲的精神负担,他经常以幽默为怀,始终保持着积极向上的乐观精神,让儿女们快乐成长,幸福生活。父亲带着病残的身体,每天早出晚归,忙碌着工作,他给予儿女的只是精神上的宽慰和怎样做人的道理,给予社会的是他火样的热情和无私。”
深情的回忆,让不尽的情思站在了光阴的高处,那时光流淌汇聚成河,把心儿带向了远方。人生,记忆犹新的过往片段,是永远抹不去的精彩故事,更是难于忘怀的深情满怀。一个不会屈服病魔的老人,更是一个把风趣快乐幽默带给他人而自己并快乐的人。在宜君对父亲的回忆里,菱荷知道,那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敬仰爱慕之情。
【三】
菱荷嫁给宜君没有后悔过,来到这个家庭,很多人说她像婆婆。也确实如此,如果不说明彼此的关系,还真的误以为她们是亲娘俩。宜君也说菱荷有点像他母亲,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母亲是老娘,娶妻是新娘。
很多年轻人婚后的生活,都不愿意和老人一起生活。可菱荷知道做人的起码,做儿媳的责任。公公已不在人世,撇下婆婆一人多么的孤独寂寞。善良的菱荷,选择了跟老人一起生活。
菱荷的到来,让这个大家庭增添了很多喜气和热闹。因为孤独的寂寞,每天能有一个忠实听众是婆婆巴之不来、求之不得的。婆婆喜欢菱荷的性格,喜欢向菱荷说事。在回忆往事时,她会毫不避讳地对菱荷说很多。
她说:“我二十九岁嫁给宜君的爸爸,可以说算是晚婚。那时候,他前妻去世,留下四个女儿。党组织开始找我谈心,给我们做媒。因为他是一个英雄,更是一个善良的人。于是,一九五三年我就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后来有了你哥哥和小姐姐他们,宜君排行最小。”
婆婆坦诚地述说家庭琐事,让菱荷知道了很多家庭的事儿,也知道了公公婆婆的爱情故事。原来如此,宜君共有九个兄弟姐妹。婆婆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为了这个残缺的家庭,她修复着美满和谐,安放着温暖幸福。为了公公,她付出了一生一世的相许陪伴。婆婆的伟大更让菱荷敬佩,她将前面的四个女儿视为己出,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而婆婆,曾经担任过三庄妇救会的女干部,她做到了。
哥哥姐姐们也说过,文革下放那年,当过山庄妇救会干部又是党员的婆婆,响应党的号召,积极下放回家,从此离开工作岗位,担任起照顾家庭的责任。后来文革结束,一些下放的干部恢复工作,回到了岗位。婆婆也想复职回去工作,却被公公阻拦。那时候,以公公的职位,恢复婆婆的工作很简单,而不是难事。可是公公没有答应,他不想麻烦党组织,更不想以职位谋私利,却以一个老党员的身份严格要求着自己,要求着家人。
婆婆为了公公,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后来直到去世,也没有恢复工作。婆婆的一生,是默默无闻的一生,她的贤惠善良感动着很多人,也感动着菱荷。
涛声依旧,岁月远逝。时光,有意无意地打发着日子,唯有那悠云,依然在蓝天上变换着,它一会卷起,一会舒展,似乎在追忆着,追忆着那云起云涌的历史岁月,追忆着风云突变的曾经年代。对这个家庭,菱荷多了份仰慕,因公公是一个老革命,敬仰之情油然升起,让她恳求婆婆讲那过去的故事。
【四】
每当回望往事的时候,婆婆满眼深邃,情思绵绵。只见曾经的光景,盈满了精彩如幻的人和事。回望的感觉,就像一朵朵蒲公英似的,身不由己地随着清风,情思飘在了另一个地方,飘落在另一个世界。
每当回味往事的时候,婆婆深情满怀,思绪千千。只见昔日的路上,萦漫了艰辛似梦的故事。回味的感觉,就像乘坐在月亮船上,让自己飘忽不定,思绪穿越在那浩瀚的时空里,飘向了遥远。
婆婆说:“你们的父亲是一个战争年代出生入死的人。他一九四零年参加革命,第二年加入共产党。抗日战争时期,他先后在八路军山东纵队二旅、滨海军区武工四队。一九四三年夏末,被调到武工队,期间他深入敌占区,积极发动群众,经常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
菱荷倒了杯水,递给了婆婆。喝完水,婆婆又开始叙说着:“抗战时期,你们的父亲表现得非常机智勇敢,曾经在一个寒冷的日子,他和一个姓丁的战友,乔装打扮,穿着缴获的鬼子军大衣去侦探敌情,结果汉奸告密,被鬼子发现。因为寡不住敌方人多,他掩护战友阻击撤退。在众多敌人的围追堵截中,他表现的沉着勇敢,因军大衣的厚重束缚,他机智果断地脱下,扔掉了沉重的军大衣,在时间上节省了分秒,保存了实力。他的勇敢和隐忍果断,让敌人想抓他都不成,而每次都落空了。”
人生,在岁月之河穿越,就像在惊涛骇浪中穿行的小船,随时都有危险发生。菱荷感慨万分,敬重之心,欣慰之情,交织在一起。
婆婆继续回忆着:“一九四四年初春,为搜集敌情军报,他和战友们化装成下地农民,在现在的傅疃村南,同战友一起活捉虎山铺汉奸中队的传令兵。春末夏初,又化装成锄地的农民,在成家廒头北的公路旁,勇敢机智地击毙了涛雒区伪区长和新民会科长。你们的父亲和武工队战友一起,经常神出鬼没地袭击敌人,使敌人闻风丧胆,使八路军武工队的声望越来越高。最精彩的一次,是他和战友乔装成日本侵略军,进入敌占区山后村,他们一枪未发,就将特务班缴械,缴获很多支枪,受到上级表扬。那个时候的《大众日报》还作了专门报导。”
那岁月之河流淌的故事,如天上云絮的绵软,如海浪波涛的汹涌,随着深情满怀,跨进了那个不同凡响的年代。战争年代,出生入死是每个为国家利益而献身的英雄之举。八年抗战的胜利,更是因为有这样的很多大无畏精神的烈士,用生命换来。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更是因为有这样的很多大无畏的精神的英雄,用鲜血染红。
菱荷在新社会长大,对于过去,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只有在战争小说阅读中略知,在战争片观看中获悉。此时,菱荷的心,波澜起伏,思绪难平。公公是一个不仅是一名值得敬畏的英雄,更是一个值得自己敬佩的好党员好干部。
婆婆说:“一九四五年的一个春天的夜晚,趁汉奸中队长去后崮子喝喜酒之机,你父亲跟战友里应外合,将县城东北角的大碉堡一次端了窝。他在战斗中多次挂彩,轻伤从不下火线。在最后一次战斗中,他大难不死,从此肺内留下了两小块弹片。解放战争时期,因身体恢复阶段未能南下,他被留在山东任奎山、巨峰等区的区委书记。你们的父亲不仅是抗日英雄,也是党的好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