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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冬天的银杏叶(小说)
在我的书籍里,保留着一枚银杏叶,红中透着黄,甚至有些淡淡的香水味。那香水是白丽娟滴上去的,她是我大学的同学,一个S省委宣传部长的女儿。
我再没有打开过那本书籍——《查尔斯·西密克诗集》,我把那枚银杏叶放在里面。我很喜欢查尔斯的诗歌,这个美国诗人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以来,一直积极地写出了很多出名的诗歌,同时获得过普利策诗歌奖、惠特曼诗歌奖等,他担任过美国第十五任桂冠诗人。
我知道,丽娟已经进入了我的记忆,我不愿自己再去揭开那段历史。生命中的过客,无论是记忆或抵达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我们必须学会去遗忘。我轻轻地将银杏叶放入了这本我爱的书籍,在这枚银杏叶下是首诗歌《迟到的抵达》。
“一个因为单调/而没人记住的镇子/你在那里迷路/在完全相同的街道迷宫里/寻找可以停留之处”。
在重庆大学的校区里,到处可以看到银杏树的影子;在我所住的小区,每每秋冬的黄昏都有满地的落叶,一地金黄,银杏树的温暖和美丽让人幻想。坐在阳台,偶尔微风吹过,从鸿恩寺那边传来的禅音还带有四季桂的香味,我便不自己地想起了那些秋天或冬天,在连续的季节里看变化的银杏树叶以及树叶里的故事。
2011年的冬天,我去成都仁宝公司,居然从一个朋友那里得到了丽娟的信息。知道她毕业后,去过上海去过北京也去过山东,与一个研究生结婚,后来婚姻状况不好,夫妻关系缘薄,几近离异。我得到了她的电话,在离开成都的夜晚,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没有人接听。才不到晚上九点,应该不算打扰吧?
但是,我没有再拨打。对于一个不接的电话,是没有必要去深究的,如果她知道要接自然会接,如果她不接自然也有她的道理。我不必失落或者悲哀,生命中的注定的得与失,渺小如你我,唯有祝福。
我会埋葬你的,我会忘记你的。可是,人到中年却再也无法做到那样刻骨铭心,再也不会如年轻时光一般对这些做到执着。总会过去的,总会忘记的,犹如昨夜的凉瓜、犹如昨夜的红酒,天一亮就忘却了。
你知道吗?她的父亲白某离开了S省,当时差一点被双规。还好,他调去了海南,在某市做了市委书记,后来一直在市政协主席上退去。我耳边依稀想起了今天朋友的话,再次听到她父亲的消息,心里不能平静起来。正如路遥写的《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一样,白林娟其实就是田晓霞,父亲也是省委宣传部长。但是自己却与她错过了最美好的时光。
“夜已沉默 心事向谁说,不肯回头 所有的爱都错过,别笑我懦弱,我始终不能猜透,为何人生淡漠。”电话铃声响起,是那首“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
“哪位?”
“李木江。”你过得好好吗?我没有说出来。我怕这样说对她是种打击,我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疲惫。
“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你过得好吗?”
“没有听说我的近况不好吗?我关闭了沿海的企业,回来跟老三的哥一起混日子。”我有些唏嘘。“但老三的哥却因为B大人的事而被市纪委双规了。”
“哎,回来就不错,成都也是很不错的。你在成都吗?”那边很安静,她的声音越发显得磁性十足。我总也难忘记在毕业晚会上与她同唱的那首《同桌的你》。
“我在成都出差,我去仁宝了。”
“我在建设路这边,电子科大后面那条街。你来过这里的,要过来喝杯茶吗?”电话那边,带着诱惑。“你如果觉得太晚了,可以明天来。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女儿去郫县玩了,跟她姨一起。”
……
我挂断电话,看看表都是十点了。
依然满街的灯火,依然四处阑珊,真是“成都,今夜与你无眠”啊。我从速8酒店出来,穿过两条街,终于站到了那栋小楼前。小楼门前是一长排的榕树,绿油油的的黑漆漆的,我竟然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些树木。我的心有些紧张而胆怯,自己就是一个害羞的男孩子,无法举起手来敲那道门。
“成都市建设路XX段28号XX”。
这个门牌号,一直在我脑海里溜走。我知道,这如同我积压在我书籍里的那枚银杏树叶,都是我最真挚的最珍贵的少年时光。今晚,我能去见她吗?见了如何,不见又如何?逝去的爱情犹如发酵的面包,即便追回来也是变味了。何况,人到中年,见或不见都只是一念间。相见不如怀念,那些梦中的南柯一梦,我们又岂能回到从前?
冬天的夜晚,成都是一派蜀国的繁荣。我明白,每一扇门里,都关着每一个家庭;每一扇窗户里,都是美丽的梦想。我不属于成都,成都不属于我。每一个梦里,一定没有我的起伏欢乐,我宁愿是夜晚深处那些无言的树木,成为一棵你门前安宁的伫立者。
时光荏苒,岁月中流逝的又岂止是这些记忆呢?每当我握不住的时光流走,我都会依稀记得我那本《查尔斯·西密克诗集》,在里面有一枚泛黄的透着红的银杏叶,里面还有香水。
那是白林娟洒上去的。
若干年后,我会告诉我的子孙。冬天里,到处是银杏树叶翻飞的美丽,有些沧桑,有些雨过的声音。
有些时候,相见,真的不如怀念。
那枚金色的银杏叶,就让它带着前尘过往的那些气息,静静地,静静地停留在记忆的深处吧。
很好看的一篇文章,很美好的一种心境。
问候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