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向】致红梅(散文)
梅花的花语是坚强与高雅,大概也是娘亲为其取名曰红梅的缘故,红梅不畏严寒,高风亮节,不与万物斗艳。她像一根火柴,点燃自己,点燃别人,直到燃尽其一生;她像一支香烟,被人捧着,被人爱着,却又被迫燃烧自己;她像一支蜡烛,被人供奉着,被人崇拜者,燃烧自己,照亮他人前程。
——题记
七月流云逝水,天空湛蓝湛蓝,万里无云,似乎是在期待着一份收获,一份属于七月的美好契约。2014年七月,那暖暖的晌午,红梅收获了一枚属于自己的劳动果实,一枚硕大的、鲜红的大学毕业印章,印证她已经长大成熟,学有所成,可在大千世界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
红梅,一个生活在大都市,被千娇万宠的漂亮姑娘,娘亲的掌上明珠,像糖人般含在嘴里怕化,捏在手心怕热的金枝玉叶。
金秋九月,风是秋后爽,雨是秋后凉,天气凉爽怡人好个秋。大地呈现一派丰收喜人景致,令人心旷神怡,让人欢歌载舞。同时,又有点怅然若失,让人冷静思索。一年四季,春是希望,夏是耕耘,秋是收获,冬是珍藏。自然界如此,人类亦是如此。无论我们在春天播种什么样的希望,放飞什么样的梦想,也不管在夏天是否为之去流血流汗,是否为之坚强、执着地去努力,去追求,去奋斗。秋天的脚步依旧是迫切而又从容地一步一步走向来。有的人收获成功、喜悦;而有人收获沮丧、泪水;有人收获充实、幸福;有人收获空虚、麻木。
在这硕果累累,秋风送爽的季节,她做了抉择,选择了大山娃娃,满足那一双双充满求知欲望的眼眸。她义无反顾地在家父家母、亲朋好友的劝解声中拉着行李箱,坐上公共汽车离开了温馨四溢的家,舍弃了娘亲温暖紧握的双手。掠过一片片丛林、一座座山脉,把思念与不舍寄托给清风,让九月的金风把埋葬心底的话语,传给都市里心心念念、牵挂着女儿的娘亲:现如今女儿已经亭亭玉立,长大成人,不在食襁褓中的婴儿,总该有自己的归宿。我喜欢大山里天真烂漫的孩子,她们的笑是如此的纯粹与唯美,还记得我去实习时,她们渴望求知的眼神是如此清澈见底。我不顾一切的选择了他们,只能挥手告别年迈的你们,离开也不知是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只求娘亲理解,父亲支持。我答应你们,假期回去看你们,女儿就此别过,愿老妈永远漂亮,老爸永远健康。
下了大客车,坐上小中巴车。收后的稻田、玉米地一片荒芜,枯槁的玉米秸秆里发出沙沙作响的声声,宛若谁家调皮的孩子在期间嬉戏打闹。远处稻田里安放着一个个精心制作稻草人,这是耕牛一年的伙食。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凄凉意蕴黯然神伤。
九月,道路旁的乡村里一片安宁,好像是疲惫了一夏一秋,此刻,全都累了,安静地歇息。唯有不远处的几声鸡啼,几次狗吠,萦绕在安静的天空,打破片刻寂静。
天空飘散的雨滴,宛若离别时娘亲滑落脸盘滚热的泪滴,追随她一路飘散,模糊了眼眸,淋湿前进的道路,是一次次的挽留与劝解。
校园坐落大山深处,交通不便,学校派车到乡上接她们新分配到校的老师,泥泞路滑,车子抛锚,她们不得不下车推陷入泥潭里的老车子。唯一可见证的是他们一行六人衣服上的泥印,鞋子、手上沾满的红壤。他们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到文山州广南县穷乡僻壤之地——清水江学校,把大好年华赠给边疆贫困地区的孩子们。经学校精心安排,红梅担任七年级(78)班的班主任兼教语文。她带着欣喜与期待走进教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期间总出现些难料的小插曲。
同事们说她狂妄自大,见面从不主动打招呼,摆一副苦瓜脸,爱搭不理的。可我不觉得,她初入校园,人生地不熟的,毫不例外会有些情怯。我和她搭档教那个班的生物,诚然交流见面的机会多些,反而觉得她好相处,平易近人,是一个对学生极其负责的好老师。
我上课一向不喜欢满堂灌,只在课堂前二十分钟把重点讲完,接着讲三至五道课堂练习题,然后是学生对该部分学习内容提问题,倘若没有问题,就复习、写作业。记得有次讲完课程,学生自己写作业,有问题的举手问,都安安静静地写作业,我辅导学生写作业完结,抬起头看到一张纸条飞落一位男学生身边。我让他把纸条给我,他宛如温顺的小绵羊一样乖乖地把纸条给了我。上面写着“不管你是谁,我都喜欢你。”我顺着纸条划过的方向望去,还没等我开口,其他同学便说是谁写的。同学要我念出来,我说“不念,这是他们的隐私。”等我翻过背面,纸条上写着“滚去一边,你去死吧。”看到这些内容,我很生气恼火,真想给他们两巴掌,正好下课铃声响起,我的心情得到缓和,只好下一节课全班性教育。
不知道是那位学生泄密,让教数学的大嘴巴老师知道,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班主任。那天我正和几位同事在江边绿洲散步,电话突然响起,掏出一看原来是红梅老师打来的,觉得莫名其妙,不知何事,会休息时打电话来。接通才知道,原来是关于学生传纸条的事情。我告诉她前几天确实有过一次,初中生处于青春期,仰慕之心难免,叛逆心也特强。曾经的我们可能也做此事,以后我上课多注意点就是了,你也别担心。她欣喜地连声对我谢谢,伙食谢我理解体会的她的难处。接到电话的我心里暖暖的,庆幸这些孩子遇到了一位如此负责的好老师。为旁人一句话能寻根究底,说明她在乎这些大山里的“小苗苗”,渴望他们健康长成为参天大树。
她的付出日月可鉴,一个53人的大班级,不是遭遇学生打架就是生病,一说学生没来上课,她着急得要命,本该好好在寝室好好休息的她,急匆匆赶回办公室联系监护人,找学生打听消息。校医说学生生病严重需送卫生院,她不顾一切,披头散发来到校医处,带学生去看病。有次我的课上,有位女生学生脚疼,和我请假去看病,我让同桌陪她去看,没过一会儿就回来,我忙着上课没多问,不一会儿她和校医来了。校医打电话告诉她,学生去卫生院看病,在医院没见到她的学生,情急下到教师确认是否回教师。她每每都是这样温馨,很让我感动。她总是校园永开不败的红梅花,带给人温暖与欣喜。
因多数学生住校,学校坐落在清水江林业局区,加上气候环境适宜,拥有四个郁郁葱葱的天然林场,家家户户木材摆放成堆,用柴火比烧煤更划算,学校食堂做饭菜均使用木材。学校购买柴火,雇佣车辆,趁学生上体育课时,让学生搬运上下车。由体育老师看管就行,很多班主任都不管这些破事,红梅她不放心,每每都在,陪着学生一起做。她一个大城市里的女孩子从未吃这些苦,我在想她一定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看到九月浑浊不堪的江水,第一次看到炊烟,第一次握锄头,第一次体罚学生,……。
由于近几年云南连续干旱,很多学生的家长在外打工,加上初中学生处于青春期,叛逆之举在所难免。数周下晚自习,睡觉铃响后,同学们都安静地沉沉睡去,78班三位男学生悄悄起床翻墙外出,到附近同学家做夜宵吃。一时冲动,一时之举措,次日才知道害怕,不敢回校上课。那晚知道此事后,她连夜四处都没找到学生,只好上报学校,直到几位同学监护人找到送回学校。很多老师私下和她讨论说这样的学生最好建议他们转学,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谁来负责任。她没有那样做,而是都留下做其思想工作,精心教导。
我去上课看到教室座位上做得满满,没有空一个坐位,心里万分欣喜。她做得很好!学生的出入,学生的未来在于教育,只有好好学习才能走出大山,为国家做贡献。否则跨出校园的他们不是在校园周围鬼混,就是外出打工。眼高手低、好吃懒做的他们,我们村子这样的学生一两个,有的走向违法之道,有的走向监狱,把他们留下或许就是对他们的一种自我保护。
昨天看到她满身的泥浆,心里一阵酸涩与苦楚,一股怜惜意油然而生。周末,电闪雷鸣,大雨瓢盆,江水漫到中学球场,江水退去后留下很多烂泥,为能把体育课上起来,学校安排昨天下午组织学生清扫操场。她脸颊滑落的汗珠,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最终掺合着泥土一起,被学生运向运方……却时不时传来阵阵欢笑声,他们在苦中作乐。犹如我看到的在夹缝中长出的玉米,阳光雨露的滋润下茁壮成长,风雨无阻。或许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自由翱翔,花朝月夜,转眼变成手指间沙,虫蚁可褪去昨日的华衣,红梅也如此。农村生活对她来说如人间炼狱,可她还是愿意舍弃繁华的都市生活,选择穷乡僻壤,呆在大山里,安静、快乐地和天真活泼的孩子一起慢慢成长。
这年夏天,我们学校天空更蓝,更绚烂,因为红梅花永不凋谢,芳香怡人。她的美深深地印在我们同行的心际,起早贪黑,培育着院里的朵朵桃李花,她用行动引路,种下满园芬芳。才疏学浅的我难以用言语表达,只好借用苏轼笔下的首诗歌《红梅》:
怕愁贪睡独开迟,自恐冰容不入时。
故作小红桃杏色,尚馀孤瘦雪霜姿。
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
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
她和学生的约定就如同梅花和寒冬腊月约定一样至死不渝,正值大雪纷飞时越绽放红颜,给人间些许温暖。学生无论遇到任何困难,她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她的举动时刻温暖着学生和我。她就是如此急切,想把最好的年华赠给学生,赠给离乡千里的大山深处。
她的美艳不亚于诗人笔下的梅花,甚至超越不畏严寒的梅格,温暖着一秋一冬,开得捉实斗艳,如闺阁待嫁女。红梅把青春交给学生,任青丝变白发,任时光流逝。
祝贺又一颗红豆闪亮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