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风景(散文)
这是发生在农家的一个故事。
大爷、大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走过岁月的沧桑。80多岁了,大娘的身体就像一台运转多年的机器,终于出毛病了,今天要修修这里,明天要修修那里,这次终于熬不住了,于是,孝敬的儿女将大娘送进医院。
几十年来,大娘每晚听着大爷的呼噜声都睡得很香,大爷每天吃着大娘做的粗茶淡饭也很有滋味。
大娘住了医院,大爷心里空荡荡的,每天起来,再不能吃上大娘端来的饭,随便吃点什么,肩上荷上农具下地了,每天心不在焉。
这天,大爷心里堵的慌,买了张汽车票,来到了医院,当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进病房时,儿女们惊呆了。见到老伴儿,大爷什么也不说,坐在椅子上,看着药水一滴滴进入老伴的血管。
看到父亲从几十里外的农村赶来,儿女们半是怜惜半是责怪地说:“大,你这么大年纪了,路这么远,还怕我们照顾不好我妈?”听了这话,大爷也不回答,仍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尊雕塑,一眼也不看孩子,目光一直游走在老伴的脸上、身上。
大娘输完一瓶液体,又换上一瓶。
时间在液体一滴一滴的慢节奏中流逝……
大爷终于说话了:“你们让大夫给大输上一瓶液体哇。”
儿女们吃了一惊,父亲身体向来就好,八十多岁了,还没有输过一次液体,今天怎么提出这么个要求?
“大,你又没病,输甚液体了?”
听了孩子的话,大爷非常执拗地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钱:“大大这儿有钱。”
儿女们向来孝敬老人,几个孩子都学有所成,都在城里工作,父亲没病输液,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大爷又说话了:“大一辈子没输过液,大怕死了,没输过液,亏了。”
父亲的话,触动了儿女的心,几个子女在走廊里商量了一气,又和医生商量,医生不同意给父亲输液。
这时,躺在床上的母亲说话了:“就给你大输上次液哇,就算孝敬你大了”。说完这句话,母亲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一句话,说的儿女们笑了,同室的病友也笑了,唯有父亲没笑。
儿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出去和大夫商量,好大一会儿,儿子返回了:“大,大夫同意给你输液了。”这时,父亲的脸上才有了笑意。
液体兑好了,护士让父亲到另一病室输液,父亲却坚决不肯:“输点液,再占个床,太废钱,你妈给我挪个地方,就在你妈这个床上输液哇”。父亲说的坚定、诚恳,儿女们无耐。
大娘向里挪了挪,大爷躺在大娘身边,护士把液体很快便挂上了。
液体一滴一滴输入大爷的血管,大爷掉过头轻轻看看大娘,几个儿女看着这情景,掉过头,会心地笑了。
大爷问护士:“女女,你给大爷输的甚液体了?”
护士回答说:“输的治心病的液体。”满屋的人又笑了。
看着这情景,同室一位记者病友拿出相机定格下了这一老夫老妻输液的镜头。
不几天,市报发出了这张像片,题目叫《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