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耕】哥哥(征文·散文)
一阵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迈着恍惚的脚步从卧室跑到客厅去接听电话。是哥哥打来的,他说:“刚回到家里,因为去修车时一直等不上修车的人……”
放下电话,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己经是晚上10点多了。我听到院子里还在不停地下着雨,想着哥哥冒着大雨,月黑关天一路风尘仆仆的艰辛,哥哥的一脸疲倦和劳累的身影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在隐隐作痛,没有了一丝的睡意。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想的全是哥哥。
今天,哥哥和村里的一位朋友开着他家里的小手扶拖拉机,从瓜田直达县城来卖西瓜。中午饭都没有顾上吃,三十里的路程,一直顶着烈日和饥饿。
中午两点半,我们还在家中午休时,哥哥就到达了县城。
接到哥哥打来的电话,我赶快去找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刚刚到了县城东大街的半坡上,小手扶拖拉机一下子灭火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和他的朋友在使尽全身力气用手摇把摇着车,车还是无动于衷。他们只好把车推到了街道的旁边,把西瓜放到了人行道上。
我留下卖西瓜。四点多,我让哥哥赶快去修车去,修好后能早点赶回家里,并告诉哥哥回家后一定给我来个电话,让我们放心……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七月的天气就和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一天火热的天气到傍晚时分,天空开始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下子下起了雨来。
此时,雷声震耳,大雨瓢泼。我在家里坐立不安,久久地站在阳台上,望着水天一色、望着黑压压的天空中下着的大雨。心里牵挂着哥哥,想着哥哥现在是不是把车修好了,是不是顺顺利利回到自己家中了,是不是还正冒着大雨行进在回家的路上……
我得到哥哥回到家的消息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下午四点,到晚上十点,对于哥哥来说,是多么的艰辛和漫长。
哥哥大我四岁,他是一个命运坎坷的人。七十年代中期,十七岁的哥哥在酒厂上班。记得一天,傍晚时分,哥哥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在下县城东大街的半坡时,后面一辆大拖拉机从他的后面把他一下子压在了车。父亲不在家,正在地区开会。当时爷爷正在我家住着,母亲听到这一消息后匆匆忙忙赶到现场,哥哥已经被人送到医院抢救。自行车 也被压成了麻花儿。母亲见哥哥昏迷不醒焦急万分,弟弟们还小,全家人乱成一团。几个小时后,看着哥哥慢慢从昏迷中醒来,化险为夷,全家人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场的人都说哥哥是命大,可以说是免遭一难。
哥哥十八岁那年,我们一起由农村户口转成了城市户口。当时只要父母双方是正式工作,每个家里就有一个免插指标。父母已经给哥哥办了参加工作的手续,但没有想到的是,全县农转非户口超了指标,把十八岁年龄的人全退回来。这件事成了哥哥一生的遗憾。当时煤矿又招工人,哥哥因为视力不好又擦肩而过。
但最后,哥哥还是到阳泉煤矿一矿当了煤矿协议工人,一干就是几年。在一次坑下作业时,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事故,溅起来的一个螺丝打在哥哥的头上。从此,哥哥在心里上有了一种不祥之兆的恐惧感觉,父母和我们也放心不下,他也就义无返顾带着嫂嫂和孩子回到了老家北翟管村生活了。哥哥后来又到火车站干起了临时工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春夏秋冬,不论是寒冬酷暑、逢年过节,一天从早到晚,风尘仆仆、忙忙碌碌。有时忙了工作的事后,还要赶回到家里忙地里的活。哥哥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人,从来也不知道什么是休息的人,在我的眼里,他就是一头不知道疲倦的老黄牛。
秋天是成熟的季节。在收获的日子里,山药、南瓜、玉米应有尽有。哥哥家地里种植出来的新鲜的大山药、新鲜的红薯、金黄色的小米,总是及时地送到父母和我的家里来。看着哥哥黝黑的脸,我懂得,那是哥哥、嫂嫂用汗水换来的。
每次哥哥来到我家时,我总是忘不了对他一番唠叨:“年龄大了,该休息就休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他总是不屑一顾,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心里总是想着他的家和他的孩子们。每次,我问起他的不满一岁的小孙女紫晗时,他快乐的心情马上写在脸上。我最想看到的,便是哥哥开心的笑,快乐的笑……
哥哥勤劳,嫂嫂也能干,一家人踏踏实实共同扭成了一条致富的绳子,共同经营着自己的家,在田间流着汗水播种着希望。特别是近两年来还种了西瓜,西瓜地里的活全是嫂子一手经办。记得去年,嫂子来到我家给我们送来西瓜。我问她一棵西瓜苗能结几个瓜,她笑着告诉我一棵苗只结一个瓜。仅仅大我一岁的嫂嫂,是地里的一把好手。收割、锄挖、安瓜、种豆样样精通。哥哥不在家的日子里,家里家外全是她,尤其是在种西瓜的日子里,她不顾烈日炎炎一天泡在西瓜田里,看看这颗、摸摸那颗当成宝贝一样。看着一天天结大的西瓜,她比什么都高兴。看看她被太阳晒的黑黝黝的清瘦的脸上,就知道她付出了多少艰辛,但岁月的沧桑也没有遮掩了那张漂亮的脸。
哥哥嫂嫂一家人的为人处世更让我佩服。哥哥在给儿女们办婚事时,村里的亲戚、邻居和朋友们都像一家人一样帮忙,像给自己家办事一样,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夜已经很深了,雨还在滴滴地下着,没有一点停止的意思,我的思绪也没有停止的意思,满脑子是哥哥的影子,还在想着哥哥的一桩桩、一件件,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