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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我的小学


作者:魏则鼎 童生,929.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638发表时间:2015-06-07 16:18:06
摘要:我小学的回忆片段

走过如梦的童年,在我九岁时才到本村小学去读书,学校离家不远,只需五分钟就走到了。那时候,教室是土墙的,没有院墙。教室内没有课桌和凳子,所谓课桌是用砖架起来的石板,凳子是学生从家带来的。
   还清晰地记得我搬着一把被老姥娘剁草留下刀印的小凳子,和三堂哥走进了这所破旧的小学。我混混沌沌地走进学校根本不知道上学到底是干什么。学校西边是一个又大又深的坑,正常情况下是不断水的,有时候还有鱼,听说是周围邻居下的鱼苗,可能想当鱼塘。我常常和小同伴们去踏着夕阳到那坑里去趟水玩耍,有时候也去摸鱼。有天下午,大坑里的鱼异常多起来了,我和张叔叔摸了好多小鱼秧子,最大的也不过食指粗。可惜我没有带器具,把自己摸的鱼全放进了张叔叔的盆子里,却给他家创造了一顿鲜鱼汤,我白忙活了一次。到了第二天,奇怪的是大坑里再也找不到鱼了。不久,坑里就结了冰,冰很厚,我和阿锁踩上去也漏不下去。有时候,有人砸开一个冰窟窿,从里面却冒出一条小鱼来,阿锁捏在手里狠狠地捏了一下又扔掉了。
   后来学校被改建了,上级并没有拨给足够的资金,大队里也穷得很,所以好多建校材料是马校长让学生从家带来的,比如橛子、檩子,甚至抹墙用的麦糠都是学生凑起来的。浑砖的教室和办公室才建起来了。
   夏天,学生喝水是一大难题,校园内没有压水井。所以一下课,我和同学便往校园外百姓家去压水喝,一人压水,多人争先恐后地接水喝。我没有水杯,只好从人家厨房里拿了一口碗,慌乱中碗掉在井台上碎了,我顿时傻了眼。女主人对我瞪着生气的白眼珠说:“摔了我儿最爱用的碗!”后来的日子就是女主人的儿子对我逼债了,他说他的碗值三毛五分钱。这个数字对当时的我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我不敢给父母要,所以每天都提心吊胆地去上学,生怕碰到“债主”。可是,越怕,债主越在校门口等着我。我翻遍了家所有的抽屉和柜子也没能找到一枚哪怕一分的分币……
   老师是我们村里的民办教师,教育组发给他的每月工资才三十元人民币。那老师和我是同姓,按辈分还应叫他伯父,外号叫“四葫芦”。他本来是教二年级的,由于二年级的语文课中有篇《我要的是葫芦》的文章,所以才教了一年级。这老师教学很卖力,往往拿着教杆在黑板上点着领读上百遍,我常常见他黑黝黝的膀子上挂着汗珠。可是很多孩子也包括我还是学不会。这群破衣烂帽的孩子根本没把心放在课堂上,那老师用教杆在黑板上点着领读,孩子们也跟着读,可是眼神却望着窗外。
   “q!q!q!q!”那老师点着p故意读着q,孩子们却还跟着读q,只有少数的同学读p。那老师眉头紧锁,显得很着急。
   那老师在黑板上抄:“4+1,4+3,3+5…”。我和孩子们也在本子上用粗粗的铅笔,歪歪扭扭地原样抄下来,根本不知道算出来。所以作业本上常常是一个大大叉子,或者是一个大大的零蛋。发下来新书不几天,语文课本就丢失了。第一学期结束,课本学完了,班内同学都说课本没有用了。有的撕掉当手纸,有的叠纸飞机和飞船,顿时班内成了“撕书热”,我当然也被卷入了这场“活动”中去了。所以书包里只有下学期的两本书了。
   那天晚上当我放学把书包放到床上时,母亲发现书包里只有两本刚发的下学期的新书,母亲想,都上一年学了怎么就两本书。她跑到前院给我父亲说:“他上的啥学,书都没有了。”我吓得往家后跑去,父亲以为我“畏罪潜逃”他恼怒地喊我回来,我很害怕,慢慢地回来了,他不容分说一气打了我二十多鞋底。奶奶心疼极了,她不停地嚷着我父亲但没有拉。在场的还有堂伯母和二堂叔他们都没有拉,我那时多么渴望他们能拉开父亲免去这次暴打,也许那时很痛,但现在却没有感觉了,也许痛过之后原本就不痛了罢!但这次挨打还依然留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一年级留级了。但这一年我总算知道什么是“学习”了。在第一个学期的年底考试,我考了全班第一名,一个同姓的外村侄子辈第二名,姓姜的一个同学是第三名。全校表彰大会上,校长满面春风地给我发了奖状和一本笔记本与圆珠笔,虽然很便宜的东西,也使我喜在心头了。
   二年级的老师姓朱,是位比较和善的妇女,个子不是太高,臃肿的脸庞大眼泡子,一副慈善的面孔。有次有两个女生在教室门口压在了一起,我大叫:“日屄呢!”两个女生气愤愤地向朱老师告了一状。朱老师很生气的向我走来了,她那宽厚的手掌向我的头部飘来,我一低头,她的手落了个空,但没有再扬手,嘴里说着:“你这小孩你……”走了。
   从三年级开始我又走了下坡路。那时家境很不好,伙伴们都能交起学费,我和弟弟时常交不起。当伙伴们花零钱吃冰棍和瓜子,我和弟弟只有瞪着发愣的眼睛,傻傻地看着人家吃。我的心也不在学习上了,成绩越来越差。我最大的希望能有一个像样的书包,我的书包是一个断提手的破皮包,由于没有提手,放学后只好抱着,觉得格外的沉重。还有一个希望是能有一支钢笔,常常缺笔用。我知道父亲柜子里有一支不错的钢笔,我很想要。有天,我觉得父亲的心情好,便说:“我去你柜里拿那支钢笔吧!”父亲说:“那怎么行。”我还是拿了出来,父亲也没再说什么,应该默许给我了。虽然是支普通的钢笔我却视如珍宝,几乎随身携带,生怕被盗或丢失。然而它好像手中的沙子,抓的越紧越容易从手缝里流失。大概是一个中午,母亲让我去前村去打酱油,没有给我钱,要记账。那时候家中连打酱油的钱没有,是经常的事。前庄代销点恰好是我的同学XH家开的。XH递给我酱油后记账时一时没有找到笔,我说:“我有,用我的吧!”我说着,把夹在我脖子前背心上的钢笔递给他用了一下。当我吃过饭上学走的时候,才发现钢笔不见了,我如晴天霹雳。急忙沿着打酱油的路线仔细的寻找起来,来来回回寻找了有上千遍,哪有钢笔的影子。这一噩耗我暂不敢给父母说,只给奶奶说了,希望奶奶能帮我找到,在印象中奶奶好像找什么都能意外地找到。我和奶奶顺着路又找了几遍,还是没有找到。瞒着父母是不行了,上学要用笔啊!奶奶又没有钱给我。给父母说了,父亲问我怎么丢的,我说:“借给XH记了一下账,就再也找不着了。”
   “那去给XH要去啊!”母亲瞪着一双带有血丝的恶眼嚷道。
   我不敢说是自己掉了。只好去问XH.XH说:“我明明记完帐就还给你了。”其实我也记得还给我了,我只好去学校了。没有笔怎么办,XH说:“我可以借给你一支笔用。”
   放学回到家,母亲问:“XH给你笔了没有?”我说:“给我了一支。”
   第二天,XH也没有笔了,又给我要走了那支笔。我又没有笔用了,父亲在梨树下吃饭,我对他说:“我又没有笔用了,那支笔他又给要走了。”父亲觉得我太熊包,他脸色胀的通红像烧牛肉似的。他脱下来鞋底一直追到我前院,我失魂落魄地跑着,哭着来到XH家,我泣不成声地对XH的爸爸说:“我大大打着我来给你要笔。”XH的爸爸给我了一支新笔气急败坏地说:“拿走拿走,没有见过这种腌里杂。”我拿着笔来到了学校。
   母亲却又闹到了语文课堂上,我不明白更想不通一支普通的钢笔还值得这样闹腾。在本村读到四年级就要毕业了,要到邻村去读五年级。毕业考试我考得很差,数学才得了九分,被五年级拒之门外。当我把成绩告诉父亲时,父亲的脸色逐渐阴暗了,说道:“务农吧,快打药去。”
   那次农药是没有去打成,因为我根本背不动三十斤重的药桶子。但一个暑假,每天都要下地割草、喂牛,干各种繁重的家务,不过父亲的脸色仍然很阴沉,仍然训斥和辱骂。在60天暗无天日的生活后,父亲还是托关系让我读了五年级。
   在五年级没有发给我凳子,那白胡子校长让我从家带。没有我的新书,我只有借上届的破书。我常常受到嘲笑和戏弄。我忍辱努力学习,结果期末考试,我居然进入了前十名,大家对我改变了看法,班主任也对我有了一个好评。这段经历在我的小说《孽海情缘》中有折射。
   那是在我小学毕业考试前夕,学习比较紧,也就是这个夏天,天气异常的炎热潮湿。在一个上午放学后的饭空里,父亲垒院墙,叫我给他搬砖,和泥。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了,父亲依然不说让我吃饭,他根本没在意我的学习,也没把我的学习放在心上。我搬着潮湿的砖,我大腿内侧突然起了很多红斑,痛痒难受的厉害。父亲依然视而不见,我边挠边搬砖。后来,我觉得来不及吃饭了,为了减少痛痒只好去学校西边大坑里洗个澡才慌慌张张去了学校。心疼我的奶奶拄着拐杖去南坑里找我吃饭,她并没找到我,那时我已去学校了。听弟弟说,父亲骂了奶奶。仅听说,是真假无从查考,从此我和父亲开始了十多天的“冷战”,我的学习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母亲不知道为什么也给我这个小学生无理取闹,她不但不知道关心我的学习,反而对我无故大打大骂,她拿着长棍沿着村内街道追我,让村民们大看热闹,奶奶忍无可忍。她破上胆子骂了一句,母亲被激怒了,在大众场合下大哭大闹起来,要不是邻居劝,她非追到我学校里去不可。
   在我小学阶段,一件充满沉重的往事,使我永远消除不了仇恨。那就是小队长与我家发生的家庭战争,那是我家受欺负被“侵略”的一年。
   那是我读小学五年级的一年,五年级在邻村,我和三堂哥骑自行车去上学。当路过我家的田地时,我想起我家种的土豆,我想去看看结果了没有。我家这块田地和小队长家相邻,须从他家田地里穿过,当我穿过他家田地时,碰巧被小队长看见,他非说我去偷他家的黄瓜了。我固然没承认,他责骂了我一顿,我没在意便去了学校。
   没想到小队长在我在学校期间闹到了我家,放学后母亲问我偷没偷他家的黄瓜,我大声说没偷。父亲感觉自己的儿子的确没偷,父亲嚷道:“没偷,应说偷也太冤枉了吧!”此话被在墙外偷听的小队长听到了,他攻入我家来大骂我父亲没管好孩子,偷他家的黄瓜。软弱无能的父亲转而又骂起我来了。小队长仍不依不饶,这场战争还是以黄瓜事件爆发了,战争持续了很久,父亲和母亲虽然也和他们骂,但更多的是软弱和退让。它在我家家庭史上写了耻辱的一页。
   后来战争又再次被堂伯母和我母亲议论小队长的坏话而挑起,小队长不但对着我家大门大嚷大骂,还纵子打了我的母亲,他的三儿子撕我母亲的头发,幼小的我愤然还击,虽然打了小队长三儿子头上一拳,也非常微乎其微,小队长把我家的大门踹掉了,我拿了把铁锤上阵,也被小队长夺去了。小队长还恶人先告状,居然叫来了村书记。母亲没有文化,她对书记说:“他把你治来了,你给处理啊!”那书记很烦感地说:“把谁治来了?”
   母亲逼我去向小队长要锤,我哪能要出来。我求助父亲最好的朋友-------我的齐叔叔,他边在地里干活边说:“怎么给人家要?你又打不过人家。”我在他跟前呆了很久,他又说:“找阿栓给他要去吧!”阿栓是我的出了五服的堂哥,我只好去求助他,阿栓去问后才知被小队长的三儿子仍到他门口垃圾坑里了,阿栓费了很多周折最终要了出了那把锤,那锤上还粘有淤泥。
   在我小学阶段我家与小队长的战争断续发生了好几起,直到我读初中。它在我记忆中烙下了深深的仇恨,这段沉痛的家庭史是我小学阶段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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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者回顾自己的小学生涯,质朴的文笔,娓娓道来,充满太多酸甜苦辣,令人感慨甚多。父亲的暴躁脾气,母亲的无缘无故的对我发火,奶奶对我的疼爱,小队长的蛮横,等等,都真实地反映了当时农村的一些生活情形,那个时代,物质贫瘠,很不容易,经历过的人暮然回首,颇多感慨,作者最后说沉痛的家庭史是小学阶段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希望作者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一切如意。祝福!【编辑 上善若水的心灵花园】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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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上善若水的心灵花园        2015-06-07 16:19:22
  作者对自己的小学生活的回忆唤起了我对小学时代的记忆,不过我那时的童年还是无忧无虑的。
师范大学文学院毕业,中学时代开始发表作品并获得中外文学大奖多次,语文老师,共和国先锋人物,全国多家图书馆特聘文化讲师,长期致力于古典诗词底蕴的探讨赏析和中华人文精神的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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