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音乐是个好东西，没有音乐这个世界就会疯掉！
　　 我确定。没有音乐起码我会疯掉的。就算不能，也会很害怕自己疯掉。不过还算幸运，音乐还在，我还没有疯掉。
　　 我总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想做些什么。甚至，我连自己想想些什么都不知道。每天重复着无所事事，每天都重复着想该怎么办。王艳娜一如往日每天晚上会发一个信息给我，要么说自己下班了，要么说自己很累。看到这些我并没有其他的感觉，就只是一种——她没话讲了。每天夜里我都会等到十点半以后她的信息过来，然后回一句“别胡思乱想，我好着呢。你也要好好的。早点睡。”然后闭上眼睛。
　　 但，我并没有入睡。因为是我每天在胡思乱想的。
　　 周杰伦出《哎哟，不错哦》的时候我就觉得：是谁的，那就是谁的。作为他的歌迷，在他没出新专辑的时候，听了听别人的歌，我就觉得我成了什么“玉米”什么“猪头”，但周杰伦一出，我又做了回“杰迷”。就像是谁人说过的：到最后，你还得回到以前的那个自己。
　　 上面那句有点不太搭。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三个月后……
　　 朋友聚会。杨宪说:“周杰伦西安演唱会你没去看吗？我那还有票呢。不过过期了。”
　　 我说:“去又如何。去了周杰伦也不知道我喜欢他的歌。多我一个歌迷也不少。去了还得买个望远镜，多不划算的。”
　　 这时候我才觉得，周杰伦不过是我无聊的生活中的一种调味剂。就像是盐。不过如此而已。只是没有盐的菜是没什么味道的。
　　 我不喜欢没味道的菜。
　　 可我更喜欢甜品。
　　 这时候我才知道，偶尔几次不听周杰伦的歌也没关系。原来我一直以为还有那么几个朋友。几个同我一样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朋友。原来我们是一个圈子，但都绕在里面了，不知道怎么出去了。
　　 那晚我们喝了很多的酒，我很久都没有再喝醉了，我怕喝醉后的那种无助和真实。那晚我喝醉了，但好像直接喝趴下了，一点记忆都没有。
　　 据说，我正划拳划得起劲就趴在床上了。怎么都叫不醒，后来杨宪说王艳娜来信息了，我就张口说了一句:“回她信息，就说我好着呢，你也要好好的，早点睡。”然后又不省人事了。
　　
　　 2
　　 生活是枯燥乏味的。枯燥和乏味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枯燥是因为生活无趣，乏味我已经说过是缺少调味剂。虽然有周杰伦的歌，但调味剂不只是盐。
　　 我决心做一件大事，大到足以让我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是围绕着我在不停改变的。不过至于要做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思索了很久，偏偏忘记了一件事——我没什么资本，连个高中都没毕业。
　　 这一点很是痛苦。
　　 苦得我夜夜失眠。
　　 依旧是那句“我好着呢，你也要好好的。”我一度发现这句话成了我近期生活的全部。首先：这是我每晚必回的一个重要信息。其次：这是一种生活的习惯，很难改变。最后：这也是一种希望。
　　 我真发现我语言能力很好。文采飞扬的。
　　 这两天的雨特别的多，多到葡萄园里坏掉的葡萄整担整担的往出挑，多到很多父母说不完的唠叨，多到我们的耳朵都磨出了茧。但雨还是隔三差五地下，烦死了。
　　 想起了一个朋友。便打了一个电话给她:“喂，你还好吗？”
　　 很温柔的一个声音:“我还好啊。就是这些天雨特别多，我们这很多地方都水灾了。”
　　 “听说了，电视上讲的。可是你们那个城市好像没有吧。”
　　 “嗯。就是心里放不下而已，我没事。雨很大，出不了门。憋得慌。”
　　 我想她还是够虚伪的。明明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偏偏装得跟没事一样。虽然是不想让我但心，可我还是替她担心着。
　　 ——
　　 窗外的雨点狠狠地敲打着玻璃，那声音就像是乱七八糟的撞击。至于是什么撞击无法形容，只是听的人心里哆嗦。
　　 她没有打开灯便下了床，向着窗前走去。她想：这雨，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借着窗外的路灯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突然有这么一瞬间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留下这个小生命？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让他变得不爱她，也没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挽留他。她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因为什么。她早就想好了有了这个小孩会有什么后果。但，她确定这一刻，她后悔了。
　　 她伸出手，用食指在透着雾气的玻璃上画了一个圈，再画上笑脸。然后自己微微的笑笑，突然，她被自己这笑吓到了……
　　 我也被自己的脑袋吓了一跳。
　　 生活就是这样，总是被这个吓，被那个吓。到头来，还是自己吓自己。
　　
　　 3
　　 我想做一件事。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大事，但我知道自己其实可以做一点小事。就是卖葡萄。卖葡萄其实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上街摆个地摊，放上一个秤就可以的。这园子里起码上万斤的葡萄，如果按照那样卖，估计我要卖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了。
　　 因此，我决定和村里的人合伙把葡萄运到一个大的市场上去。那么，会批发出去。会很快的。
　　 凌晨三点，起床，三个小时的车程，目的地——富平。王艳娜她们那儿。赶回来，累个半死。
　　 我一直都觉得我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只是现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或者说我在等一个机会。老天爷是公平的，我相信它一定在看着我，看着我焦急的等待着，或者说是忍耐着，到后来的某一天就有一个机会来了。然后我就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自从我有了这个想法到现在已经快有三年了，久得让我开始怀疑那些文学大家说的狗屁名言是不是错了？哦。应该是我心里已经确定是错的了，因为我生平第一次骂人了。其实也不是骂人，只是在骂那些人说的那些废话而已。仅此而已。
　　 王艳娜终于说了几句诸如“我下班了”之类的其他的言语。她说:“很多的雨，生意这两天不是很好，所以下班会早些。”
　　 我说:“那就早点回去休息，我好着呢，你也要好好的。”
　　 说完我就觉得，原来会有这么一天我睡得会蛮早的，不用等到十点半以后了。
　　 这让我又重新相信奇迹，重新相信做什么，我都可能还有机会。这是一个无比残酷的事情，刚刚被自己扔掉的名言，扔到了这个秋日的雨里，又把它当垃圾中的宝一样捡回来。我这儿成了捡收语言垃圾的中转站。
　　 另外，我真的发现雨很多，到处都在下雨。王艳娜工作的那边，还有那个她那里，还有我们这里。
　　 多雨的季节，多雨的世界。
　　 闭着眼睛，并不代表我在睡觉。一直以来都习惯了晚上等到十点半以后。突然，这么一天在八点半睡觉，睡不着。看来世事无绝对，本以为自己会早点睡，没想到根本睡不着。
　　 “咚咙”打雷了。吓人一跳。
　　 起身开灯，不知何时村里的电工把电停了。在这个世界最感谢的人应该是爱迪生了，他给了这个世界光明。在这个世界最恨的人就是爱迪生了，他给了我们对光明的依赖，没有光，我们就不知所措了。我想：就算过了十点半，我还是睡不着的。
　　 打开手机，听听我的调味剂，感觉很好。尤其是那首《雨下一整晚》。很美。
　　 一夜无眠。
　　 因为我夜里一直在做一件事。
　　 做梦，那个关于雨水的梦。梦中的我拉着那个她的手，一直在一座桥上行走，可是桥没有尽头，我们走了很久，累了，然后又下雨了，然后我们在淋雨。她说:“下雨了。”
　　 我说:“嗯。下雨了。”
　　 她说:“桥下有东西。”
　　 我靠近桥边向下看，什么都没有看见……
　　
　　 4
　　 这次雨是真的很难停了。
　　 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这次雨是很久以后才会停了。不过这样讲总觉得怪怪的。我还是习惯于上面那一句，听起来通顺一些。人嘛，总希望自己做的一切都顺顺的。
　　 我想我的生活其实还算蛮顺的。毕竟我是没经过什么大风浪的人，也很少和别人吵架。也吵过那么几次，可我连和我吵架的人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忘记的事情就当作没发生。
　　 这是我一贯的原则。有点自欺欺人，不过我喜欢这样压抑自己。感觉不一样。
　　 电倒是没再停过，只是一下子出不了门，让人觉得除了吃饭睡觉，就跟个死人一样。只是那个梦一直环绕着我。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我这两天没想她啊，就算想了也是因为那个梦。奇怪的是我每天都那么想王艳娜，怎么就梦不见王艳娜呢？！
　　 这是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目前我无法解释的问题！
　　 父亲出去串门打牌了，母亲在做饭。我在想：园子里的葡萄这回是真的完了！我们这半年的劳动也完了！我是没出什么力的，主要是父母，我不能说成是父母完了，这样听起来不孝道。
　　 我是一个很孝顺的人。
　　 依旧是等到晚上十点半，依旧是那句“我下班了。”这真的就成了我生活的全部？我不愿意。并不是说我不想她，不爱她。只是不想这样浪费生命。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杨宪。我说:“好大的雨。”
　　 他说:“关你屁事？你在家呆着又淋不到。”
　　 我说:“打扰我睡觉了。”
　　 他说:“那昨晚也应该打扰到了，干嘛今天才说啊。有意思没？”
　　 我说:“没意思。”
　　 他说:“没意思就早点睡。现在都快十一点了。”
　　 然后我就躺倒了床上，然后我就进入到了梦境——梦中的我拉着那个她的手，一直在一座桥上行走，可是桥没有尽头，我们走了很久，累了，然后又下雨了，然后我们在淋雨。
　　 她说:“下雨了。”
　　 我说:“嗯。下雨了。”
　　 她说:“桥下有东西。”
　　 我靠近桥边向下看，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说:“水里有我们的影子，可是模糊了。”
　　 我又探过头向水里看，不知是雨模糊了我的视线还是雨模糊了我们的影子。桥头的一盏亮点远远的模糊着我们，而我们淋着雨还在行走。那河里的身影被雨点敲打的直晃动，我突然间明白了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这样在雨中行走……
　　
　　 5
　　 很困很困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过的。
　　 雨过天晴，母亲说让我没事去外面活动一下，要不然一直呆在家里会憋出病来的。阴历九月初三，正好赶上街道逢集。回来的时候顺便给家里捎点糖果。
　　 母亲的意思很明确，也就是说，我非出门不可。我向来都不会违背家人的意愿，除了前些年不太懂事之外。人都是慢慢从幼稚到成熟的，这个过程是有一点慢。
　　 走到街上的时候才发现一件事：我是很久没来过了。总是在外面瞎混，到头来一无所有，到最后才知道家才是我唯一拥有的。也许还不是到最后，那就是目前我只有家里。
　　 商铺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创建文明的标语，街上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想着现在人的素质可是越来越好了。而后听说，这天县上领导要来检查，想着现在人的素质还是那样。想着这为什么每次检查前都要提前通知呢？这是检查还是表演呢？既然是走走形式，那看看就行了，还要每次到那个饭馆里吃他几百块。何必呢？
　　 这最后的问题其实有双重意义。一：是想问那些人明知道会做的很好，干嘛还来检查。二：是问我自己干嘛计较那些，与我何干，地又不是我扫的，我也不是镇领导。
　　 买完糖果，才发现出门时没带钱包。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讲。我是一个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既然不知道怎么讲，那我就不讲，放下人家已经打包好的糖果，然后转身离开。后面就听到我们这的人坚持了不知是几年还是一辈子的低素质。
　　 想什么就做什么。这也是我一贯的原则。但也有例外，以前和一哥们吵架，吵得太凶，我真想一把火烧了他们家铺子！但我没有。
　　 所谓原则，其实就是放屁。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也许还真有人一辈子都在用自己的狗屁原则说事。也不嫌虚伪，虚伪是什么，虚伪——道德点就叫做作，在现代俗称装逼。
　　 不可否认，我也是虚伪的一个人。但是我的虚伪和我的原则一样，所谓我的原则，就是放屁；所谓我的虚伪，就是放屁；所谓放屁，就是等于没说没做。
　　 我有一个朋友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做盗版光碟的，他叫阿文。我们有好几年都没见过面了，也没有联系过。我并不想以后见了面会尴尬，因为他看见了我，如果不去，那就太不好意思了。重要的是，我的山寨版调味剂在那。
　　 有时候在想，人和人的交往就是这样，一切都以面子为理由。尤其是这样不太联络的朋友。要不是他看见了我，我同时也看见了他，我们是不可能坐下来畅谈的，还留了个电话号码。我想他想的应该和我一样的。或许下次见面要到永久以后了。
　　 晚上照旧是等到十点半，回了那句亘古不变的言语倒头就睡。睡着的时候依稀听见树叶沙沙的响个不停，有几片会掉落到地面上，也有几片会随风而走，它们不会飘向远方，而是会落在我家的屋顶上，屋顶是斜面的，会阻挡叶子的飘荡。然后风干，再然后破碎，最后就真的找不到方向。奇怪的是，我没有再梦见那条河，那座桥，那场雨，还有那个她。梦里的王艳娜嘟着嘴说:“天在下雨，一个人在家里别吸太多烟。当心长蛀牙。”……
　　
　　 6
　　 言归正传，生活回到原点。
　　 与其说卖葡萄，还不如说成是等葡萄卖。我就一直纳闷，为什么这么多这么好的葡萄却没有一个好的销路呢？我有一个想法：把这些葡萄拉到没有葡萄的地方，肯定能卖上好价钱。可转念一想，没运输工具啊，还得买车。可没钱，有钱的话就不用卖葡萄了。就算有车，该拉去哪呢？就算有好地方，好市场，那也没个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