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征文】由国家公祭日说起(散文)
2014年2月,十二届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表决通过,决定把每年12月13日设为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
12月13日上午,国家公祭仪式在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举行。清晨七时纪念馆举行了国旗下半旗仪式。
习主席在讲话时说:“七十七年前,侵华日军在南京,对中国同胞实施了长达四十多天惨绝人寰的血腥大屠杀,有三十多万人惨遭杀戮……”
看着一桩桩有关南京大屠杀的报道,及遇难者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联想着南京大屠杀时那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景,一种难以名状的疼痛在心底泛起,不由得暗自思量,大屠杀时情景该会多么惨不忍睹啊!
想到这些时,眼前仿佛闪出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一个个狰狞可怖地在屠杀手无寸铁的中国老百姓,在野兽们惨无人道的杀戮下,无数老百姓倒在了血泊之中,丧心病狂的鬼子连手无寸铁的妇女、老人也不放过,最惨是那些无辜的孩子们,一个个哭喊着纷纷倒在鬼子的刺刀之下……
看完这则新闻,想起童年时老人杨得发讲日本人残害老百姓的故事,这些故事就是他的亲身经历。
杨得发人送绰号杨大乏(乏、方言为无能的意思),杨大乏讲故事时六十岁左右,故事发生时杨大乏的家在小李村应该算个土财主。
随着日本关东军所谓的“满洲农业移民百万户计划”实施,大批日本农业贫民拥入我国东北,成立了大小不一的一个个开拓团,离小李村不远就驻扎着一个日本人的开拓团。
开拓团里有个鬼子叫小村,人虽生得五短身材却长了个大头颅,宽宽的额头下长着一双小眯眯眼,臃肿的大脸总是似笑非笑,眼睛里却隐藏着阴险狡诈的目光,只是被他那双眯眯眼所掩盖无法辨别而已,故此人们背地里称小村为笑面虎。
开拓团就是不穿军装的日本军人,在日本侵华期间强占、或以极低廉的价格强迫收购中国土地再租给中国农民耕种,日本人这项政策曾使500多万中国农民失去了土地,迫使这些失去土地的农民们四处流离、或在开拓团部落中忍饥受寒为他们干活,因冻饿而死的人不计其数。
笑面虎他们强行收购完开拓团附近村子土地后看中了小李村杨大乏家土地,于是来找杨大乏谈买土地的事情。
杨大乏家这片土地是出了名的好地,不单单土质肥沃,而且地中间还有一池塘,即可浇水灌溉庄稼又可养鱼,并且杨家祖坟也在地北头,杨大乏怎会把这片土地卖掉啊,于是当即就拒绝了笑面虎。
笑面虎是个中国通,汉语虽然说得生硬却根本不用翻译,一听杨大乏说不卖土地,几乎闭着的眯眯眼睁开了一条缝,刀子似的寒光逼视着杨大乏不阴不阳地说:“乏滴、你滴可要想好,皇军想做得事情在满洲还没有人敢拒绝,我们收购你土地是为了实施大东亚共荣圈……”
杨大乏虽听说日本人不好惹,可毕竟没亲自和他们打过交道,所以不知道笑面虎的厉害,于是气囊囊地说:“什么大东亚共荣圈啊?你们爱哪共荣就哪共荣去,想收购我那片地连门都没有……”
“八格!”笑面虎不由得骂了一句。
随笑面虎来的一个中国人见状忙给杨大乏递了个眼神,杨大乏随那人到外面墙根处,那人说:“杨老哥,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是日本人天下,他们想要的东西弄不到手会死心吗?再说了,咱惹得起小鬼子吗?还是把土地卖给他吧……”
怎奈杨大乏是个倔脾气,见那人和小鬼子一起来时心里就不高兴,所以那人劝了半天杨大乏就是不卖地。
笑面虎见杨大乏执意不卖就和那人说:“开路、乏滴大大地混蛋……”
笑面虎走后杨大乏后怕起来,因他听说日本鬼子不拉人屎,周围已有村民尝到鬼子恶毒手段了,有的村民已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没多久鬼子果然就玩起了阴招,笑面虎来小李村张贴通知,说根据开拓团扩展需占用小李村做团部,把小李村的人全部迁往别处,并给村民限定了迁走日期。
在日本人威逼下,只给了有限的几个钱便强行购买了村民们土地,有几户人家扛着不卖,鬼子就牵着狼狗去家里威胁,吓得孩子们拼命地哭喊,土地最终还是被他们霸占去了。
鬼子先霸占了耕地地,接着连山林也都归了他们,之后鬼子就在道口设卡堵截,如有人再上山伐木头逮到就要挨打,或是罚他们干活。
村里人多半被迁去鬼子专设的部落,有几户人家情况特殊没迁走留在村里给日本人种地,这些地明明是村民们自己的,可是他们却成了日本人的佃户,小鬼子成了地地道道的地主。
开拓团的人是不穿军装的法西斯军人,鬼子们根本不会种地,奴役那些没迁走的村民为他们春种秋收,鬼子的工作就是看管佃户,每天早上扛着枪训练、戴着鬼脸帽子嗷嗷地叫着练刺杀。
鬼子在下达了占用小李村通知之后,并没有先去找杨大乏购买土地,而是把杨大乏放在了最后,鬼子找杨大乏时,杨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也没向上次那样再和鬼子较劲,乖乖地把土地卖给了笑面虎。
但是,笑面虎却一直还记着杨大乏那次顶撞他,在把杨大乏土地买过去之后,借平整土地为名把杨大乏家祖坟夷为了平地。
杨大乏听说祖坟被挖,待他赶到坟场时祖坟早已被挖平,几个鬼子比比划划地指挥佃户们还在平整着,杨大乏看着满地腐烂的棺木、及祖先一些较大的尸骨,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笑面虎就在几个鬼子其中,他见杨大乏大哭小叫便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乏滴,你滴祖宗我们已替你把他们送往天堂了,你还大哭小叫干嘛啊?”
杨大乏正憋着一肚子气,一见笑面虎幸灾乐祸的样子顿时气冲斗牛,马上在地上窜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右脚就向笑面虎踢去,同时嘴里骂着:“小鬼子,我操你八辈祖宗,你们挖坟撅墓干丧阴德的事情是会遭报应的……”
笑面虎正得意地戏耍杨大乏,做梦也没想到杨大乏会窜起来踹他,因在日本人心里,无论怎么欺负中国人也没有人敢反抗,所以他毫无思想准备,杨大乏奋力一踹当即就把笑面虎踹了个四仰八叉。
已经被气得失去理智的杨大乏,一见笑面虎被自己踹倒在地,操起旁边一佃户扔在地上的铁锨,也不管笑面虎脑袋屁股劈劈啪啪就是一顿乱打。
“八格!”随着一声怒骂,另两个鬼子冲了上来,其中一个鬼子抬起枪托砸向杨大乏,顿时就把杨大乏打倒在地。
笑面虎突然被杨大乏踹到,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杨大乏一顿铁锨砸懵了,双手抱着头唯恐铁锨砸在脑袋上,把肥胖身躯交给杨大乏任意拍打,好像打得不是他似的。
当另两个鬼子打倒了杨大乏,笑面虎立即在地上窜起来,捡起杨大乏刚才打自己的铁锨,也和杨大乏打他时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在杨大乏身上砸起来,只把杨大乏打得喊叫不止,后来打得杨大乏奄奄一息不叫喊时,他才不依不饶地停止下铁锨,然后站在旁边气喘吁吁地骂着。
几个干活的佃户眼睁睁看着鬼子打杨大乏,却是谁也不敢上去劝解。一个鬼子见杨大乏不说话,以为是被打死了便上去扒拉着看,并且俯下身子听了听,见杨大乏还有呼吸,起来和笑面虎咕噜了几句日本话,随后告诉几个佃户平整完土地就可以回家了,说完三人坐着三轮挎斗摩托回去了。
佃户们见鬼子走远才过来探望杨大乏,见杨大乏哎呀哎呀地喊叫便要来搀扶,可是一搀扶时杨大乏喊叫的更厉害,告诉人们胸部疼痛厉害,左腿可能已经折了。
一佃户在他左腿处看了看,明显看出膝盖下面已经断了,因小腿的骨棒已变成弯曲形了。
几人虽知杨大乏疼痛难忍,但也不敢扔下鬼子的活不干完就走,于是便暂时放下杨大乏不管,待平整完土地后才用两块较大的棺材板抬着杨大乏回家。
把杨大乏抬到家后找人去外村请来了乡医,经检查左腿被打折、胸部打断三根肋骨,家人也没敢去找笑面虎理论,忍气吞声地在家里为他治疗。
杨大乏妹妹听到消息赶来,见哥哥被打成那种惨状趴在杨大乏身上痛哭起来,一家人哭得天昏地暗,面对穷凶极恶的鬼子却是束手无策。
在家人精心照料下,杨大乏半年后也算基本康复,但左腿却是瘸了,由于伤及了胸腔所以导致他身体极其虚弱,不要说再去给日本人干活,连自己日常生活也还需别人照顾……
禽兽不如的鬼子经常残害中国老百姓,如果人们了解到鬼子后来怎么对待他们自己同胞、乃至他们的亲人时,对鬼子侵华时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也就不会感到有多么吃惊了。
当日本天皇向全国广播接受波茨坦公告、日本政府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后,凡是获知这一消息的鬼子都惶惶不可终日起来,大城市、交通发达地方的鬼子们,都争先恐后地通过各种方式向日本撤离,而小李村由于地处偏远山区交通闭塞、信息封闭,开拓团的鬼子们并没有及时获知这一消息,他们依然还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当开拓团的鬼子们获知日本战败投降,大部分鬼子已撤回日本时,这些平时不可一世的鬼子们顿时就变蔫了,他们也开始争先恐后地张罗着逃跑。
由于许多地方驻扎着老毛子(前苏联)的部队,他们见了日本人就杀,加之一些遭受鬼子残害的中国人也对鬼子实施报复,所以也导致不少鬼子还没等逃离就命丧黄泉了。
那些老弱病残的鬼子,见自己很难安全地走到铁路线去搭火车,就聚到一起堆上炸药和手榴弹集体自杀。
还有更残忍的鬼子,为了逃离时方便先杀掉小孩和女人,包括他们自己的妻儿在内,有人曾亲眼目睹一个管事的鬼子把妇人们集聚在一起,其中还有女人抱着孩子,然后让士兵从远处向她们扔手榴弹,没炸死的孩子再用刺刀刺死,还有日本女人把自己孩子摁在水里淹死……
鬼子的主力逃离之后,有很多日本女人和孩子被遗弃在中国,善良的中国人不计前嫌收养了一些野兽们的妻儿。
鬼子投降时杨大乏身体已有了些好转,便住着拐棍和村民们一起去开拓团院外看热闹,见鬼子们一个个惶惶如同丧家犬的样子,全都夹着尾巴没有了往日的威风,或许是笑面虎知道自己和杨大乏有过摩擦,唯恐杨大乏此时来找他麻烦,当笑面虎见杨大乏向院里看时便走过来给他鞠着躬说:“乏滴,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
杨大乏一见笑面虎顿时怒不可遏,他还没等说什么妻子就冲了上去,抬手左右开弓在笑面虎脸上就是一顿猛扇,啪啪啪的嘴巴子在笑面虎脸上打得脆响,笑面虎却是乖乖地站着一动不动,打得好像不是他似的。
或许杨大乏之前被笑面虎打怵了,见妻子打笑面虎时他居然呆楞在那里,既不上去帮着揍人,也不去阻止,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妻子打骂笑面虎。
少顷杨大乏对妻子说:“行了,杀人莫过头点地,打他半天不还手也就可以了,他对咱们做得那些惨无人道的事情,仅体现了日本侵略者在中国所犯大量滔天罪行的点滴而已,他做得那些罪行虽令人感到发指,账却也不能都算在他个人的头上……”
杨大乏说完,也不再理会妻子和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向还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笑面虎扫了一眼,然后呸地向他吐了口唾沫,转回身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回家了。
少顷杨大乏对妻子说:“行了,杀人莫过头点地,打他半天不还手也就可以了,他对咱们做得那些惨无人道的事情,仅体现了日本侵略者在中国所犯大量滔天罪行的点滴而已,他做得那些罪行虽令人感到发指,账却也不能都算在他个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