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城也许雨后(小说)
(一)秦佳
和湘北聊QQ,有一句没一句的瞎侃着,聊了好久,湘北突然发来了这样一句话:佳儿你知道么,宋允回国了。
索性下了线,关上电脑,给湘北去了电话,冲他吼道,林湘北,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和我开这种国际玩笑?
湘北那边一直没有说话,等我说完,他才缓缓地说道:“我没骗你秦佳,宋允真的回国了。”
突然之间有一种血液冲顶的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没有听见湘北接下来又说了什么,只是淡淡地回了他:“哦,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思绪又回到了三年以前,眼前浮现的依然是宋允临走时那张决绝的脸……
一整天下来我都心神不宁的,晚上洗碗的时候,一连弄砸了两个碗,韩忆走过来,拂过我的肩,关心地问道:“佳儿,你有心事?”
我知道自己无法对眼前这个男子隐瞒什么,韩忆太了解我,从老师到丈夫,毕竟,这个男子注视了我的青春、我的成长,抑或是我的伤痛。避开他灼热的目光,用很小的声音说:“湘北告诉我宋允回来了。”
我看到韩忆的目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客厅里玩耍的心心,然后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爱抚地对我说:“小傻瓜,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想太多了。”
韩忆的一番话给了我很大的安抚,他为我做了太多,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曾经为我疗伤的日子,更无法忽视他如今带给我与心心幸福安逸的生活。我想自己是离不开他了,可是又怕宋允的出现会搅乱我的生活。毕竟,我没有一直等下去。毕竟,他才是心心的亲生父亲。
星期六早上,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我看到韩忆开门后没了动静,便跑过去看。我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在见到宋允的那一刻僵住的,也许是因为突然的再见,让我一时间忽视了站在宋允身旁的女子。
还是湘北看出了我们之间的尴尬,笑着说:“韩老师,不会是因为我们来之前没打招呼你就不让我们进门吧。”
韩忆也刚刚反应过来,忙请他们三个进来,客气的寒暄着。
我接过宋允递过来的果篮,然而在我们目光对峙的一刹,我们两人的目光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刻意回避。
我客气地说着:“来就来呗,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空手也没关系啊。”
宋允笑着说:“现在不一样了啊,我来拜访的可是我的师父和师母啊!”
我想,我们之间的尴尬大概就是从这一刻渐渐消解的吧。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也谈到了很多往事亦或是未来的打算。我知道与他们一起来的正是宋允的未婚妻,很安静也很美丽的女子。原来,他早已经将我忘记,那么,我是不是也终于可以释怀?
韩忆起初应该是不安,因为他一直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一只手,聊着聊着,大家的心结才慢慢解开。而我也终于确定了,我现在真正需要的是韩忆和女儿。
那天宋允临走的时候,我对他说:“宋允,祝你们幸福。”
宋允点点头,道:“你也一样。”
终于,沉浸在心底多年的不安终于可以渐渐释怀。总是习惯的以为自己在有些人眼中很重要,然而最终才明白:我在他心中不过淡若云烟,可是宋允,我很庆幸你可以把我看得淡若云烟。
韩忆把我抱在怀里,他说:“佳儿,其实我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冷静,刚刚我真的很担心,怕你会离开。”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的搂着他,说了两个字:“谢谢。”
是的,该感谢的人是我,感谢他为我带来的一切。我已经不再是校园里那个期待完美爱情的小女生了,如今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我已很满足。我想,有些事应该注定了会永远成为秘密吧。
(二)宋允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呆了三年,没有想到还会遇见熟人。如若不是碰巧遇见了来此公干的湘北,我想我是永远都不会再见到秦佳了吧。
与湘北吃完饭,又彼此互留了联系方式。三年未见,即便从前要好,再次见面也难免会显得生疏,我们只是一再叙旧,说我们的高中,聊我们的大学。然而关于秦佳,我们却都只字未提,虽然我很想知道关于她的消息。
原本以为我是永远都不会回到这个我读大学的城市,可是在湘北的邀请下我还是带着极为矛盾的心理回来了。一方面我害怕会想起秦佳甚至会在这个城市遇见她,然而我的内心却又渴往寻求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与我同行的还有可柔,我的未婚妻。和可柔交往不到一年,并没有难舍难分的感觉,只是彼此都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又觉得条件相当,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在社会打拼了这几年后,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喜欢畅谈理想的青年了,面对生活,终究要懂得低头。然而我也承认,当初之所以会接受可柔,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能从她的身上看到秦佳的影子。
湘北看到可柔的时候,只是客气的打了声招呼,我猜测,他看到可柔一定会感到很别扭吧,毕竟这样看来是我辜负了秦佳。
从湘北的口中我得知韩忆竟也搬来了这里,他已经不再教学,有了自己的公司,生意红火,买了房,换了车。
听到湘北说起这些,不禁问道:“韩老师终于结婚了?过得应该挺幸福吧!”
湘北把目光看向别处,很含糊的应了声:“嗯,很幸福。”
韩忆是我们的高中老师,只大我们六岁,和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即便上了大学也依然保持着联系。尤其是秦佳,更把他看成大哥,从前总是喜欢找他谈心。想到这些,我提议去看看韩忆。
湘北听了,先是一愣,然后推辞说这次回来的匆忙,下次再去。但是在我的坚持下,还是决定了去。然而我看得出,湘北答应得有些勉强,让我有一种他不太想让我见到韩忆的错觉。
一路上湘北一直在开车,没怎么说话。下车的时候,湘北突然叫住了我:“宋允,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韩忆的妻子是秦佳。”
那个从前在我脑海里念了无数次的名字就在这样一个我毫无准备的时刻被别提起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到韩忆家门口的。
从前我想象过再见的情形,也许声泪俱下然后紧紧相拥,或许秦佳指责我的无情、负心。然而,这样平淡的结局却是我未曾想到的。我们如同多年未见的故友,聊了很多往事。我看到了他们一家的全家福,他们的女儿很可爱,我想秦佳一定很幸福。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了。
一直以来,都害怕会见到秦佳,毕竟,我曾经那样深刻地伤害了她。可如今才知道,原来她也未曾为我等待。是啊,这个世界谁离了谁就一定过不好呢?
返程火车开动的时候收到了湘北的一条短信:放心,我会帮你保守住秘密。
再看一眼这城市,这一次我想我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心里终于没了任何惦念。秦佳,只要看到你幸福,我当年就没有白白退出。
可柔已经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我的手不由摸了摸衣服口袋里那个心形的盒子。那枚戒指,早该戴在可柔的手上了,我相信自己,在真正放下所有过往之后,会为她带来幸福。
(三)湘北
我的心里,注定要永远藏下两个秘密。
我和秦佳、宋允三个人从高中开始就是好朋友,他们两个在高三那年开始在一起,直到三年前大学毕业前夕。宋允为了自己的前途去了国外,离开了秦佳。
我一直以为秦佳爱宋允可以爱到一直等待下去,可是当一年后的同学聚会,再次见到她时才知道她已经嫁给了别人,并且做了母亲。这一年,我因为刚刚步入社会,忙于打拼,几乎没怎么与从前的同学联系。
原本我是同情秦佳的,可是当得知秦佳在宋允离开后便嫁给了韩忆的时候,突然觉得秦佳很无情,觉得韩忆很虚伪,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心的。
只是为宋允感到不值,他原本很信任的两个人却集体背叛了他,所以一直对秦佳怀有怨言。每次见面,他话里话外总是表达出她很对不起宋允的意思,每一次秦佳都保持着沉默,我想她应该也是于心有愧的。
后来韩忆找到我,我从他口中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当初宋允离开的时候,秦佳便已经怀了宋允的孩子。为了宋允的前途,秦佳并没有以孩子为理由挽留宋允。宋允走后,她却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她才嫁给了韩忆。
韩忆说:“湘北,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说我有多伟大,我之所以会娶佳儿,是因为我是真的爱他。但是你是佳儿最好的朋友,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再误会佳儿,不想看到佳儿再受到伤害,才下定决心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我相信你会为她把秘密保守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听完了这个消息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亦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宋允回国时,我要怎样向他解释这一切。
然而当再次遇见宋允时我才知道原来一直付出的不只是秦佳。
见到宋允未婚妻的时候,我心里很替秦佳感到不值,然而在交谈中我无意间听出了宋允三年里都在外省的城市里打拼。如果他当年并未出国,那他又为何要离开秦佳?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才得知,原来三年前宋允的父亲生意失败,欠下了一大笔债,他深知家道中落的他已经无法为秦佳带来丰厚的物质生活,于是便假借出国留学而选择了离开。
原来,两个人都是这样无私而沉默的,然而最终却依然彼此错过。
我不知道如果他们如今知道了彼此的秘密又会怎样,但我想对于他们,这样的结局已经足够。而作为朋友,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保守住他们各自的秘密。
秦佳、宋允,你们都要幸福才不枉对彼此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