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太行的初秋(散文)
当冀中平原还是艳阳高照、大地如炙的时候,南太行的深山却已经是凉风习习的初秋了。四季在南太行是极具个性的:春天的料峭与生机,夏天的火红与蓬勃,秋天的烂漫与萧瑟,冬天的冷酷与苍凉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夏末与初秋的兼容并蓄,让南太行别有一番风韵,我们不妨走近她,一睹她的多姿风韵吧!
——题记
天蒙蒙亮的时候,漫步在那林荫的山道上,一股股淡淡的泥草清香扑鼻而来。入秋的草木葳蕤茂盛,把长长的茎蔓伸向小径中来,露珠似颗颗晶莹剔透的沁水珍珠,把整个的山林都浸泡在了晨露的海洋中,径中草蔓的露珠滑滚到了裤脚,清凉的感觉顿时布满了整身的毛孔;颗颗露珠从各种树和草的叶子上悠悠落了下来,在土地上打个转儿,溜儿溜儿地钻入了泥土中,仿佛一颗颗玉珠钻入了金黄色的小溪中。一阵微风吹过,漫山遍野的绿波如大海中连绵起伏的波涛向前涌去,由近至远的珍珠四相迸出,大大小小的玉珠落向黄绿相间的玉盘,静心倾听其声似罄鸣。
山脊的雾气飘来荡去,无拘无束尽情地施展着柔柔的腰摆。天上的云在山巅,山中的雾在天空,云雾缭绕把大山氤氲成了缥缈虚空的天仙境地。透彻高远的苍穹如一团晶莹剔透的空心玉球,映衬着四围的青山,山川大地好像是玉球底部的翡翠,日月星辰的起起落落,春夏秋冬的四季变化,就在这无界无边的玉球中循环往复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太阳从东山露出了苍白的笑脸,乳白的阳光无精打采的,把整个空间都照着懒散了起来。倏忽间,山中的雾气缓缓地消失在了大山的怀抱里,潜入了大山的罅隙中,蓄势待发着第二个晨光的眷顾;晨雾脱去,山石便露出了峥嵘乖戾、千姿百态的本真面目来了,像风又像云。
山泉绵延不息地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沿着布满苔藓的瓦筒管从后山的崖根径直流到了村后的水池中;泉水积成了深深的一潭碧水,这甘甜爽冽的泉水几百年来滋养了生于斯长于斯的山里人,一个村庄的香火与生机便延续了下来。豆蔻如花的少女肩挑着水桶,沿着彩虹般的拱形石桥,忽忽拾阶而下,舀起两桶甘泉,悠悠徬级而上,水中倒映着飘飘袅袅的身姿,婉若仙女下凡到了人间。
当太阳由白变红、光芒由柔向刚、耀眼四射时,大地也仿佛被被唤醒了,顿时活跃了起来。站在山腰俯视,整个大地发出碧绿的耀眼的光芒,隐藏在绿树丛中红砖绿瓦的民房炊烟正袅袅地飘上天空。公鸡的打鸣声、牛羊出圈的哞哞声、柴狗的旺旺吠声、呼儿唤女的起床声伴着近邻的召唤声一起沸腾开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只苍鹰盘旋在苍空,高傲地俯视着身下的众生,悠悠于天地之间,幽怨的鹰鸣响彻云霄,向天空传递着精警晦暝的呼声。布谷鸟“咕咕咕咕”地鸣叫在松间柏林,预示着今年将有的好收成;黄鹂在白杨枝头唱着婉转动听的歌谣,回声萦绕在山间空谷之中;秋蝉“知了知了”地噪叫着,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它不知道的秘密。“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山林在这些百灵的鸣叫声中显得更加空灵静谧了起来。
初秋的庄稼最精神,它如青春少年蓬勃生机、一片盎然。玉米有一人多高了,叶子如黛绿色的宝剑,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咄咄逼人的光芒,苞米身着绿衣头顶着嫩黄发紫的头缨,活力四射,包衣内孕育的希望正一天胜似一天地饱满了起来;高粱已吐出了蓝黄的穗子,昂首挺胸,似一群不服气的少年争强比势,谁也不服谁;谷子黍子颗粒饱满,绿翡翠般地密密匝匝挤满了整个穗腔,像一群少女看到了心中的白马王子,沉甸甸地低着害羞的头,把爱意深深地埋藏在心中。
南瓜秧拖着老长,一直向前蔓延爬行。金黄色的南瓜花中飞来飞去的是采粉的蜜蜂,金龟子一动不动躺在花心,静听着呢喃的花语,沉浸于爱恋的芳心。秋苹果、石榴、山楂果、青核桃如一颗颗翠翡球随着秋风的微微吹荡,快乐地浮动着年轻活泼的笑脸,一幅幅生机勃发的姿态尽显无遗。
夜晚的天空天格外的蓝、格外的高、格外的深邃。思绪随着蓝天白云飘荡着,放出去的心情跳进了无边无涯的远空,久久不见回音。当月亮挂在老棠梨树的枝头的时候,静静的蟋蟀就窸窸窣窣地歌唱了起来,耳边灌入秋虫鸣声和不知名的鸟鸣声,越发显得整个山村更加地静谧了。闭上眼睛,静听心语,耳边飘飘然响起了阵阵舒缓的声音:虫鸣声、蛙鸣声、知了叫声、风声、落叶声交织在了一起,一切的似曾相识又似曾不相识,各种声音缓缓地流动着,浸入你的心扉,这难道不是天籁之声吗?
葡萄树下,沏一壶配以太行甘草的绿茶,蒲扇轻摇,摇椅慢摆,呷一口茶,含在口中,缓品慢饮,满月的月色如银光泻下,凉丝丝的感触油然而生。
花前月下,赏花看景别有一番滋味:玫瑰花、月季花流光溢彩,艳丽中透着银色的光泽;铙花绿叶婆娑,一杆由下而上的笑脸,红扑扑的惹人欢喜,让人从心灵深处都笑开了怀……
夜深人静的时候,展开铺卷躺在窑洞,银色的月光从宽大明亮的落地窗户,照射到约一半窑洞的地面,地面的折光反射到白色的石灰窑顶,洞中分外明;窑洞窗户映照着院中的树影,婆娑魑魅,梦中聆听着猫头鹰“咕咕咕咕”的夜啼声,绵绵不绝的天籁声缕缕入耳,别有洞天……
初秋的雨那才有看头呢!这初秋的雨呀,开始缠缠绵绵地下起来了,它不同于春雨的稀贵,不同于夏雨的猛烈和短促,它来得慢,来得悠扬。西天开始阴沉了,如一帘幕布缓缓地向着东方伸展着,一半的晴天一半的烟煴。随着帘幕的舒缓拉伸,白色的云层融入到了褐色的帘幕中,云团也变为深藏色。一个时辰过后,阴阴的天空挂满了浓浓的云,舒展着、滚动着、厚积着。霹雳伴着声声的雷鸣把天空撕裂开了一道道裂痕,接着雨点就悉悉索索地飘了下来,渐渐地地面湿润了起来,潮湿的泥土气息伴着清香的草花芬芳弥漫到了山村的各个角落。
雨落在地上激起一波波水花,满地的花开了,开了满地的雪莲花。习习的雨如一丝丝正在剥茧的蚕丝银光闪闪,蚕丝的一端落在了地下,一端与天空中厚似灰帛的云层相连,是地下的蚕丝伸向了天空中,还是云帛中抽下的锦丝注入了地下?实在是难以分得清。秋雨给大地编织了丰富且充满活力的图卷,远山的苍茫,近山的墨黛,远处树木的蓊蓊郁郁,近处花草的清新翠绿,恍如置入如诗如画的梦幻世界。
初秋的雨是能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空间的,任思绪自由自在地飞扬,穿越这淅淅沥沥的银丝,纵深飞向无边无际的苍穹:细雨中我仿佛看到了撑着油纸伞的少女独自彷徨在那悠长的古巷中;仿佛看到了牛郎与织女在鹊桥上的短暂相拥,愿那梦幻的鹊桥不再是散却的烟云;白素贞与许仙在断桥上,相依相偎在透亮的油纸伞中,永远幻化成天际五彩缤纷的彩虹……
步入初秋的太行,看看那晨露,听听那天籁,嗅嗅那绵绵细雨,望望那深邃的蓝天,融入那宁静淡泊的时空,您的一切的烦恼和忧愁荡得干干净净,保管您有满满的惬意和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