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回味】故乡情结(散文)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份难以忘怀的情结,这份情结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从心灵的深处缓缓走来,让你欲罢不能。而故乡情结又是埋藏在记忆深处永不褪色的一种情结,它总会让你在夜深人静时,回味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心中不觉感慨万分。
(一)第一故乡---黑龙江
我的家乡在东北黑龙江的一个小村庄。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离开故土,去外地发展,也没想到一不小心之间,成长的地方竟变成了梦中的故乡。
记忆中的故乡有一百多户人家,那里有着低矮的草房,并不太宽的大道,之所以称为大道,是因为它不是柏油路也不是水泥路,只是用土垫成的道路,只有不到四米宽,晴天的日子里还好过一些,下雨的时候,就变成了泥沟,不穿靴子是出不了门的。
村里的房屋几乎都是用泥坯砌成的土房,房顶苫着羊草(一种北方生长的草,可以盖房,做羊、马、牛的饲料),这种土屋虽然看起来很破很老土,但是冬暖夏凉,住起来非常舒服,唯一的缺点是到了梅雨季节有些潮湿,有时屋里的墙角旮旯就会长出菌菇一样的东西,我那时还小,也就五六岁的光景,看见这种蘑菇,总会高兴地喊着母亲快采蘑菇炒了吃,母亲也总是吓得够呛,急忙拉着我的小手,嘱咐我说:“那不能吃,有毒,千万别碰它。”
而我就会趁妈妈不注意,很好奇的蹲在那里看它,心里寻思着:“这么漂亮的蘑菇怎么会有毒呢,妈妈讲过毒蘑菇可是会药死人的啊,弄死它,不让它活。”想到这儿,就会拿着小煤锹恨恨的给铲掉。
犹记得村头有两口大大的池塘,一口面积大约能有三四百平方吧,分别在道路的两旁,据老一辈人讲曾经有个道士来过我们村,他村前屋后的晃悠了一天,然后和村里很有名望的老族长说:“这个村子人杰地灵啊,家家都不会缺吃少穿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老族长奇怪地问:“为啥呢?”
道士说:“这个村落的房子的排列就像一条鱼,而村前的俩个大池塘就像一对儿鱼眼睛一样,鱼乃富贵吉祥之意,所以只要鱼的眼睛总是亮的,村里人的生活就会蒸蒸日上。”我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有根据,反正在十里八乡,我们村子确实是最富裕的,很多外村的姑娘都抢着嫁到我们这里呢。
村东头有十间土房,那是村里的小学,我的小学六年的生活都是在那里度过的。那木质的座椅,木质的黑板,一碰直掉粉笔灰的粉笔擦,还有冬天烧煤取暖的铁炉子,都是我心里挥不去的记忆。
记得在学校宽阔的操场上,还有两个用铁柱子立起来的篮球架,彼此对望着。课间时,同学们在操场上会把它当作家,你追我赶的玩抓人游戏,欢快的笑声在操场上空回荡,现在想想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在校园周围还栽着许多的杨树,长得是郁郁葱葱、高大挺拔。经常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上面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
那时候下课可没有铃声,把一段一米长的铁轨打个眼,用铁丝吊在操场主席台的升旗杆上,每次上下课,就会有门卫拿着一个铁锤使劲的敲三声。每天的早晨七点半,学校都会举行升国旗仪式,听着那高昂的国歌,想着幸福的生活都是革命前辈用鲜血换来的,小脸蛋上就充满了敬意和激动,那种感觉至今还在心中荡漾,以至于现在听到国歌,都会激动得热泪盈眶。
春天里会和小伙伴们跑去大地里挖野菜,夏天里结伴去各家的大地偷偷的摘菇娘、摘黄瓜,秋天就都跑到黄豆地里去采甜星星(一种植物的名字,果实可以吃。)吃,甜星星起初是绿的,熟了以后有紫色的也有黄色的,一个个能有珍珠般大小,一串一串的,我们采到以后,就会高兴的放进嘴里,那饱满的汁液挤满口腔,甜甜的感觉瞬间溢满了幼小的心。直到吃的饱饱的,才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小时候北方的冬天最冷时都是零下30多度,吐口唾沫真的就结冰了,洗完头站在外面十分钟,那就成门帘子了,如果再用梳子梳一下,白花花的霜就从头顶上簌簌的落下来。北方的下雪天是最美的,到处白茫茫一片,打雪仗、堆雪人,玩的不亦乐乎,丝毫没有冰冷的感觉。如果下大雪时,你只要站在外面十分钟,就会发现自己变成了白发魔女。
时光流逝,童年的时光早已经成为过去,我也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成家后的我远离了家乡,离开了那片生我养我的故土,可是离开了的是身影,离不开的却是那份思念的情怀。
去年夏天,由于父亲患病需要住院,我们回到了老家,照顾父亲近一个月,等父亲病好出院了,提出要回老家看看。
夏日的午后,阳光明媚,微风轻轻的拂过面颊,懒散而又随意,漫步走在回村庄的路上,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景色,心里是又兴奋又激动。只见道路两边种满了庄稼,尤其玉米较多,玉米苗长的有一人多高,宽宽的叶子随着微风摇摆,像一座座青纱帐立在那里,黄豆也已经结了小荚,一串串的,像绿色的小铃铛在不停的抖动,偶尔还能听到路边的草丛里蛐蛐的叫声,悦耳动听,听着是那么的亲切。等走进村头时,我才发现村头的两座大池塘已经枯干了,只留有两个大深坑孤伶伶的躺在那里,不言不语。大道却变宽了,已经修成了水泥路,以前低矮的草房也已经没有几栋了,入眼都是一幢幢红砖灰瓦的大砖房,家家都垒着高高的院墙,关着大门。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景色,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的一切。我们小时候可没这样过,家家户户都不锁门,谁家有事站在大街上喊一声,村头嚷到村尾,大家就都出来了,现在可好,这走进村子了,还看不到一个人。
我和父亲一直朝前走,当走到村子中间十字路口时,才看见有几个老人都偎在墙根底下晒着太阳,看着都有七十多岁的年纪,看见父亲都惊讶的站起来,父亲激动地上前和他们一一握手拥抱,老泪纵横。他们都认识父亲,对于我却陌生的很,因为我初中毕业就离开了这里,现在都过去了二十多年了,他们用有些浑浊的的眼睛上下的打量着我。父亲和我一一介绍着这些人都是谁,原来都是曾经熟悉的本村的叔叔,都比父亲年龄小,可是他们看起来都比父亲衰老很多,一个个都像枯干的木头在太阳底下暴晒,没有了生命的光泽。
父亲问他们:“为什么村里这么安静,都不见几个人呢,咋回事?”
他们告诉父亲:“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有的孩子都上学了,村里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的人无处可去,天天在街上闲聊混日子呗。整个村庄也就剩下不到五十家,人数都没有200人,到了晚上,更是沉静,简直就像一片荒野,没有一丝声音。”我好奇的问:“不养鸡鸭鹅狗么?”
老人们笑了,回答说:“没人养了,都不挣钱,看不好还丢,家家户户都买着吃了,镇里市场啥都有。”
看着他们那像树皮一样的皮肤,呆滞的表情,想着这些老人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天天混日子的过生活,而父亲居住在城市里,七十多岁了,还去老年大学学习书法,打乒乓球呢,日子过的充实又忙碌。看着他们这个样子,我真不知道,该和他们讲些什么,为他们做些什么。父亲也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村庄里逗留了一天,我又陪父亲去祭奠了一下祖坟,看着坟头上长的郁郁葱葱的荒草,想着多年以后无论你活的多么辉煌,都会变成这一捧尘土,心里突然也就豁然开朗了,看着蓝蓝的天,洁白的云朵,感觉自己就是那归巢的小鸟在自由的飞翔。
(二)我的第二故乡——大连
在我二十七岁的时候,跟随爱人一起来到了大连。大连地处沿海,向来有“北方的小香港,浪漫之都”的美誉,走在大连的每一条马路,都是那么的干净整洁,车辆和行人也是井然有序,不像别的城市看着杂乱无章、喧嚣吵闹。自行车在大连的马路上几乎绝迹,偶尔会见为数不多的,也都带着快餐的字样。大连人的道德素质非常高,等公交车时从不会乱挤乱上,都会主动的排队,不插队,秩序井然。大连人还很善良热情,如果你是外地来大连的,绝对不用发愁会迷路,因为你随便进一家店铺或问一下路人,他(她)们都会热情的给你指路,直到你听懂为止。
大连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就是广场多,园艺景观多。譬如星海广场、海之韵广场、友好广场、人民广场等等,其中星海广场是亚洲最大的广场,是填海完成的杰作,著名的世界达沃斯会议,还有博鳌论坛都曾经在这里多次举行,来大连如果不去星海广场绝对是个遗憾。星海广场的夜晚夜空璀璨,海天一色,海水一浪接一浪的打在海边的堤坝上,听着海水的歌声,品着香茶,那份惬意,那份淡然,真是一种享受。大连还是国际上著名的避暑胜地,有着最出名的海岸线——金沙滩和银沙滩,大连在2001年曾被联合国评为中国唯一一个,亚洲第二个“世界环境500佳”城市。被评为最适合人文居住的城市,也是旅游的好地方。
我经常的休闲方式就是和仨俩好友约在一起,去海边的十五库,那里有书吧、酒吧、咖啡厅等很多休闲娱乐场所,我们叫上一壶好茶,坐在外面看着大海,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海鸥在海面上飞来飞去,偶尔夹杂着几声游轮的汽笛声,沐浴在这天然的大氧吧里,心里觉得非常的轻松,真的好滋润。生活如此美丽,夫复何求啊!有时候下班以后也会和爱人去海边夜钓,堤坝上站满了钓友,都静静的看着海面。漆黑的海面只有鱼漂的几点萤火在闪着微光,向远处望去,城市的烟火如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偶尔会有突突的马达声从夜空中传来,那是出海捕鱼的小船在继续作业呢。
大海的性情总是喜怒无常的。落潮时大海沉寂的就如同熟睡的婴儿,没有一丝声音,偶尔有些海浪,也是悄悄的抚摸着沙滩。涨潮时,就会如同下山的猛虎,入海的蛟龙一样疯狂起来,一浪高过一浪,带着呼啸,带着呐喊,疯一样的涌向岸边,那时候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震耳欲聋,浪花有时可以掀起三四米高,一个不注意就会把人卷进海里,瞬间失去踪影。
沿海的气候温差大,天气预报有时候也不准,本来大连属于北方的城市,可是冬天有时候下雪,落到地上却变成了雨。记得前年过年,大年初一出去串门,空中竟然下起了毛毛细雨,仿若进入了春天的季节,让人不禁啼笑皆非。
大连抗战时期曾经沦落为日本的殖民地,日本人在这里居住的较多,虽然建国已经66年了,但是这里至今还保留着那些日本的建筑,一栋栋日本的小阁楼,述说着大连心酸的历史和那些不堪的过去。还有老炮台,旅顺的日俄监狱,都在无声地控诉着帝国主义侵华的罪证,每年的寒暑假都会有许多父母带着孩子,从全国各地来参观,对孩子进行爱国主义教育。
在一个城市住久了,自然的就会对这个城市产生感情,喜欢上这个城市,爱上这座城市。我在这个城市一转眼也已经生活了十五年,我的汗水,我的悲和喜也已经和这个城市交织,我的灵魂也和她早已融为了一体。
黑龙江盛满了我儿时的回忆,大连却承载了我成年后的梦想,我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我深深地爱着这两个城市,无论将来我的足迹走到哪里,她们都会是我心里最靓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