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一条大鱼的故事(微型小说)
老于劈完柴,又挑了六担水,准备挑战他的年龄极限时,老板娘叫住了他:
“老于,算了吧,大缸快挑满了,反正今天也没多少客人。”
是呀,桃花山庄开业还没过满月,另一处七贤山庄也开了业,竞争一下激烈开来。老于对进门的客人,一眼熟。那些人多数丧妻少母,是来吃饭的吗?简直是来吃老板娘那一身白坨坨的人肉来的!
老板娘成了寡妇,但是风韵犹存啊!麻利,精干。三十多岁了,还留着长辫子,穿着牛仔裤,海魂衫。更重要的是皮肤好,饱色红润,和她少女时没两样。
老于家庭贫困,弟兄们多,娶个妻子吧,竟然一个月就有了大病,死了。老于就自我推荐到这个山庄,不求工钱,但求混口饭吃,杂活全包。其实,老于的鬼心眼和别人没啥两样,在相互接触中培养感情,在无声的沉淀中爆发爱情的火花。
白天,老于慈眉善目,干活踏实、稳重,腿脚利索。晚上,木板床一阵好响,惊醒了老板娘。老板娘披了衣服问:“老于,你咋的了?还让人睡觉不?”
老于涨红了脸:“做梦了,不好意思。你,一直在梦里折腾我。”
“你还年轻,应当重新找一个,给你缝缝补补,洗衣做饭。”
“可惜,没有人像你。”老于说,他的目光盯得老板娘低下头来。
今天,饭店依然人影稀少。
老板娘蹙紧了眉头,照这样下去,工人的工资以及其他开销,非要把这个饭店的筋抽完。
老于想了半天,说:“能不能开个鲜鱼店,咱这地方,丹江小鱼多得是,不缺原材料哦。”
老板娘说:“试试吧。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不成,关门大吉。”
于是,老于就负责供应活鱼。
他每天扛着钓鱼竿,拖着地笼,到了河边,扎起了“桩子”(静坐)。12点时,准时收兵,挑了一筐活鱼回来,放在了水缸里,活蹦乱跳的。
桃花山庄打出了醒目的招牌:24小时活鱼。清蒸、汤烩、红焖、炸烤、泉水煮鱼,三天出去,就火了起来。省上新闻频道报道了这样一条通讯:“借的春风好扬帆。”说的就是老板娘创业的故事。游客闻香止步,全为了那农家乐的鱼之味。
这下,也忙坏了老于。他更加地起早贪黑了。没办法,谁让他有钓鱼的爱好和诀窍呢!
不过,他依然笑着,他的笑容和老板娘是同步的。
“你真是饭店一大功臣啊。我要给你发红包。”老板娘满面春风地说道。
“一家人,发啥红包呀。”老于有点飘飘然,“争取,腊月底,给你钓一条最大的鱼,做个鱼骨头招牌!”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逼你啊。”老板娘兴蹦(高兴之极)了,把剁肉的案板,抡得更响了。
老于心里说,我就用这条大鱼给你做个聘礼吧。大鱼到,老板娘抱。
这句话,只能留在心中。老于口笨呢,害怕说出去,如果老板娘有别的想法,自己就不好呆在这个地方了。
老于说给钓一条大鱼的事,是有根据的。
有次,丹江河畔正在漫步,水面“哗啦”一下,扯起了一道白浪,他一下子惊呆了。
那条鱼在水中完美地转了一个身子,沉入了黑龙潭。白色的肚脐,修长的身影,估算下来,应当不下于40斤重。凭老于的目光和经验,这,应当是丹江河畔的鱼王。
他像一个初恋少年,死死地盯住那条大鱼游进了黑龙潭。
只有黑龙潭水才有这个魅力,容纳它。
那年的冬季,老于喝了二两烧酒,脱得赤条条,下水了。他四处布了暗桩和套笼,又用猪大肠包了一个倒钩,在岸上固定好,静等大鱼的落网了。
那几夜,北风呼呼地吹,他躲在帆布棚里,真的是没有眨一下眼睛。马灯亮着,他的眼圈跟着熬红了,布满了血丝。
那条鱼,终于忍受不住美味大肠的诱惑,吞了钩。老于和它搏斗着,力气和气力在较量着。老于这时候,啥也不顾了,只想得到战利品。整整三个小时,大鱼终于累虚脱了,被“请”上了岸。
老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让一些乡亲敲锣打鼓的把那条鱼抬着,进了桃花山庄的门。
老板娘早就风一样迎了出来,拍着老于的肩膀:“嗨,真有你的,说到做到!”
老于中了电般,傻傻地笑着。
阳光有点刺眼,老于感到有点头晕,可能是好多天没睡觉的缘故。他被老板娘引到了闺床上。这个床,他思念已久了。
第二天,老于还没醒来,鼾声依旧。
那条大鱼,一个五星级的酒店打来了电话,要。老板娘笑嘻嘻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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