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用文字温暖时光(散文)
岁月的风景里,总会写满色彩斑斓的片段,无论你是否愿意串起,那记忆的场景总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不断地添加、堆积,最后构成一幅美丽的画面,嵌入骨子里,任时光流转,岁月匆然,无论是色调还是简约的线条都会愈加清晰,在岁月的长河里浸泡冲洗,直至最后沉淀成一段段难忘的记忆。
——题记
(一)
坐在院子里一块方石上,望着山峦起伏的暗影,深蓝色的夜空繁星点点,不远处的池塘里的蛙鸣与院子外树上的知了啼鸣交相呼应。很久没有一个人静静坐在这样深山里的小院,独享一份轻松与惬意。虽然心里依旧牵挂着云水,牵挂着云水的兄弟姐妹们,那一个格的手机信号,在拨通电话的同时,便躲了起来。索性把手机扔到车里,就这样独自享受着来自于自然、淳朴、宁静而又美丽的山村带给我的愉悦。
当阿姨把一件长袖衣服搭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发现阿姨坐在我的旁边。她满脸愧疚地问我,是不是睡不惯?都怪自己不好,如果坚持自己坐车回老家,就不会让我遭罪。看着阿姨那一脸的歉疚,我笑着告诉她,并不是自己无法入睡,是因为自己真的很喜欢这里的夜晚是那么宁静与安逸,仿若走入世外桃源,前后两面是起伏的山峦,还有各色的虫鸣,那返璞归真的情愫渲染着夏的夜,迷蒙中更加美丽迷人。
周末阿姨说自己的姐姐家小孩要结婚,她想回老家一趟。当时我正心不在焉地看着社团里的文章,当阿姨走出我房间的时候,我才回过味来,急忙追出去,告诉阿姨,明天早上我去送她。阿姨很坚决地说不用,自己可以坐大巴回去。而我知道,如果阿姨坐大巴回去,到了青龙县城还要换坐班车,而那班车一天才有两趟,如果赶不上,那四、五十里的山路就要靠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曾经陪阿姨回过老家两次,这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我记得是父亲和我陪阿姨回老家扫墓。那一次我记得非常清楚,阿姨家的舅舅是个很朴实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当我们的车靠近阿姨弟弟家院子的时候,父亲却把车开了过去,心急的我自作聪明地喊父亲,老爸,过了。老爸笑了下问我,丫头,你觉得这样可以开进院子吗?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那青石堆砌的墙面到道路旁的深沟只有一车的宽度,最后是父亲把车倒进了院子里。
小院子很整洁,四周全是用青石垒砌起来的,因为有些年头,墙面的缝隙里长出许多嫩绿色的小草,偶尔也会有一朵或是两朵不知名的小花。看到那黄色的小花,刹那间脑海中浮现出五个字:尘埃里的花。或许是在城市里一直觉得生活杂乱无章,当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来到这个长城脚下的村落,那满眼的葱翠与清新的空气都会让自己感觉到格外的欣喜。
青龙属于满族自治县,所以这里所居住的人口百分之八十五以上都是满族。而阿姨所居住的地方距青龙县城还有四、五十里的山路,而且那里并不像我想象的是一个个自然村,住户分布得很零散,房子多是依山而建,也就是说,推开房子的后门便是后山的山脚了。
(二)
看着阿姨望着深邃的夜空,我问她,是不是想父亲了。阿姨笑了笑告诉我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星空时间久了,就会在那浩瀚的夜空中看到父亲的笑脸。说到这里时,她猛然低头看了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阿姨老了,所以啊,看什么时间长了都会眼花的。我笑了笑,把手搭在阿姨的肩膀上。其实,我能理解阿姨,终究是父亲辜负了她,所以我希望阿姨在以后的日子里都能过得幸福。
一轮皎洁的月光高高照在院子里,小院的两侧种满了各色的蔬菜与瓜果。靠近我与阿姨坐的位置,有一眼压井。第一次来的时候,对这眼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无论我怎么压,就是没有水被压出,直到后来是阿姨用半个葫芦做的水瓢端来水,把那水沿着那井口的立柱灌了进去,然后我才顺利地压出了水。
虽然是盛夏,但山里的夜晚有些微凉,阿姨嘱咐我说不要贪凉,早点回去休息后便走回屋里。我记得第二次陪阿姨回到老家的时候,是阿姨的母亲病重,阿姨很着急,而我却是第一次开车走山路。因为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没有班车,所以在我的坚持下,阿姨最终被我说服,我也就有了第一次自己开车进山的经历。
当来到青龙县城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那狭窄并不平坦的小路上,只有一辆车通过的距离。阿姨有些担心,到青龙县城的时候她希望我能住在青龙县城,然后她找辆摩的或是黑车送她回去。我当然不会同意,因为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的,阿姨一个人打黑车回去存在着太多的危险。于是,我故作轻松地告诉她,相信我,没问题,我可是科班出身,放心吧,我慢点开就是。
于是我们开始上路,一直开得很慢。当发现前面有车灯的光束投过来的时候,我有些紧张,这可咋办,这么窄的小路无论怎样也没有错车的空间。我停下车,用远近光提示着迎面过来的车,这种方法确实管用,那车渐渐慢了下来,接着我发现那车向后倒了一段距离,又停了下来,于是,我把车速放得很慢,快要到对面那辆车停靠的地方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段路面比别处宽了一点,那辆车仅贴着路旁的一棵树。
当时我确实有些害怕,看了下宽度,觉得没有问题,阿姨看着我有些担心说,不行,让他先走,我们停边上。当然因为阿姨不会开车,所以她才会这样说,对头的车此刻是无法开过去的,因为有那棵树挡着。正当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对面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走了过来,我当时有些害怕,小声对阿姨说,不会是抢劫的吧?阿姨笑了笑说,不会的,这里的人都很朴实善良的,估计是想帮你开过去。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对面那个男人用手轻轻拍打着车窗。
我走下车,他看了看我,指了指后面车门说,你先上去,省得一会还要走过去。我感激地点了点头,车在他那熟练的动作下,一点一点地贴着他的车边开过去。那个人把刹车拉好,推开车门,在要关车门的时候,对我说,看你是夜晚不怎么开车的,没有经验,特别是这山路,一会你开车的时候,如果发现前面来车了,你要选择路略微宽一点的地方,靠边等着,让对面的车先过,说完他关上车门走了。
我看了看阿姨,阿姨看了看我,我俩不约而同地笑了。那天在路上并没有再遇到迎头来的车,于是觉得自己的命真的不错。到阿姨老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我无论怎么努力,车就是进不去阿姨家的院子。后来忽然想起了父亲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倒入院子的,于是,在自己的努力下最终把车倒入了那青石砌墙的院子里。
(三)
青龙这里是万里长城的起点,蜿蜒的古长城遗址,如一条巨龙盘踞在崇山峻岭之间。这里属于燕山东麓,古长城的脚下。优美的地理环境与凉爽的自然空气,让这里成为了避暑的好地方。只是这里因为人口并不多,所以还没有通车。如果要去镇里,需要走十几里的山路,才有每天一次的公共汽车。望着远方的山峦,此起彼伏,如一条巨龙盘旋在崇山峻岭之中。
深山里的夜是宁静的,仿若一部奢华的大片,素淡而低沉的色彩中流动着一缕恬适,静静与它相拥。一丝恬静的气息扑面而来,徜徉其中,那份淳朴的风韵与质朴的气息与夜鸟的低鸣融合在一起,美得纯净,静得安逸。
人生仿佛就是一场旅程,当因为脚出了问题,而不得不住在这个小山村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夜真的好美。这里没有网络,远离了喧嚣。静静地坐在大山脚下,仿佛可以听到灵魂出窍的声响。青石墙角缝隙里滋出的一株不知名的小花,在朦胧的月色下,轻轻抖动着浅蓝色的花瓣,似在与我对视,我能读懂它眼神里的困惑。
阿姨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杯牛奶,那温度放在我手里的时候,刚刚好。看着阿姨看我的眼神,那目光中藏有一份爱怜,一份愧疚。她坐在我身边问我,脚好些了吗?我急忙告诉她说,早就不疼了。其实,在我心里真的不希望我总是这样事多,或许在别人眼里那就是所谓的矫情。但就在我告诉阿姨脚已经不疼的时候,其实我的脚已经肿得很严重。
望着对面的大山,阿姨说,明天早上要带我去她家的果园看看。听阿姨说要带我去上山,我立刻来了精神。阿姨给我讲起了她曾经生活在这里的故事。那时候她还在上学,一家七口人都要靠父亲在南山坡上开垦的两片荒地为生。阿姨的母亲则在家里喂猪、养鸡,然后照顾她们兄妹五人。当阿姨大一点的时候,山坡荒的很多,根本没有人认领。于是,在放暑假的时候,阿姨和哥哥一起用背篓一筐一筐地往南山坡上背土,一个暑假过去了,南山坡上在父亲的帮助下,整理出很大的一片土地。但父亲并没有种上小麦或是玉米之类的庄稼,阿姨很困惑,后来才知道,原来父亲是想把他们兄妹二人整理出的土地栽上果树,这对于阿姨和哥哥来说,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种上果树,那几年后就可以吃上甜甜的水果了。
我看着阿姨,阿姨的眼神里盛满了幸福与自豪。我知道那片果园里盛满了阿姨和她哥哥的汗水。而且自从阿姨到我家后,每年的秋天都会收到大舅捎来的大大的苹果和香脆的梨子。我问阿姨,当第一次吃到自己亲手种出的水果时,幸福吗?阿姨笑得更加甜美,她告诉我说,虽然南山那有了果园,但是无论是种子还是树苗都是他们一筐一筐背上去的,当然,无论是庄稼还是果子也要一筐一筐地背下山来。因为那上山的小路崎岖难行,所以前两次并没有去山上的果园,心里一直觉得有些遗憾。
夜深了,淡淡的月光散落在树梢上,不时地传来蟋蟀与草间的虫鸣。空气中流动着一缕缕新鲜的泥土芳香,朦胧的色月如一层薄纱笼罩着冰沟这只有五户人家的村落。山村的夏夜宁静而美丽。那份来自于自然中的轻松与纯净将思绪带入空灵而安静的世界里,行走在岁月的风景里,那一段又一段的记忆,被指尖轻轻展开。静静回望,那些温暖的时光里写满了甜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