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异功能
戢兆树突然间有了特异功能的传言,在天河县不径而走,几乎有一小半儿的人,都在议论着这件奇异的事儿。
戢兆树这个姓氏在天河县并不是很多,应该算是稀有姓氏,戢兆树专门就他们那个古怪姓氏做过考证,声称他们是舜裔后代,是薛刚反唐的支持者,我用百度查了一下,还真如戢兆树所说无二,遂信了他的说法。
百度上是这么记载的:戢姓,传说为舜裔姓氏,即舜帝支姓氏。
戢兆树这个人,我倒是零零星星地听说过一些,只知道他是天河县来家河人,擅长打麻将,除此之外,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特异的本领,更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特异功能。可是,天河林业局的任忠龙却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不由得人不相信。
那天晚上,任忠龙为了使我们相信他的说法,便言之凿凿地说:“嘴是用来吃饭、喝水、说话、唱歌的吧,可是,戢兆树的嘴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功能,他的嘴跟我们的大脑一样,能思考问题,他们办公室所有的工作计划,都是戢兆树用嘴巴子想出来的。”
任忠龙说他跟戢兆树在一起工作过很多年,从林业站到湿地站,最后又一同来到防火办,他对戢兆树的了解,有着绝对的发言权。而我们呢?除了零星半爪地听说过这个人之外,再没有更多更细的了解了,甚至都不知道戢兆树长什么样儿。
当我跟老鲁说起这事的时候,老鲁说,戢兆树这人他认得,他们在一起吃过一次饭,好像没看出那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啊!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了特异功能了呢?而且还是拿嘴巴子思考问题,这样的奇异本领,真是闻所未闻啊!
听完老鲁的感叹,我不由地在心下暗忖,虽然戢兆树这人不怎么靠谱,但是,任忠龙的话却不能不让人相信。他可是一老实的人,从来都不会扯谎嘹白的啊!
天河县林业局里,我也只认得一个任忠龙,因为任忠龙跟我一样,没事儿时喜欢舞文弄墨,划拉个小说、散文什么的,是天河这个小圈子里的名人,身边的粉丝一大堆,包括我,都是他的铁杆粉丝。
任忠龙写的小说我读过不少,是在他的新浪博客上读的,那些小说都很写实,几乎能从每一篇小说上找到人物原型和生活原型,是那种极易让人对号入座的小说。这样的人说的话,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啊!
作为任忠龙的粉丝,我只能选择相信任忠龙的话。所以,便总想找个机会,通过任忠龙去认识一下戢兆树,看看他是如何地用嘴巴思考问题的?
关于特异功能的事,我在很多年前就听说过一些,也从一本科学杂志上读到过关于特异功能的解释性文章。文章中说:“特异功能”是我国的叫法,国外最初称之为“灵学”、“心灵学”,现在又逐渐被“超心理学”一词所取代。特异功能是人类潜在能量的一种体现,现在的科学尚难给出合理、完善的解释,但这种现象在较大范围被在魔术表演时观察到。普遍研究的特异能力现象,主要有特异感知和特异致动两类。但总体来说,特异功能是属于不能证伪的神秘主义范畴,不属于严密的科学,不具备科学性。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倒是听说过一例用耳朵认字的特异功能,但却一直持怀疑态度,认为那是无稽之谈,耳朵有视细胞吗,有视神经吗?同怀疑耳朵认字的真实性一样,嘴巴里也没有植入脑细胞,咋可能会思考问题呢?
昨天是星期五,单位上基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无非是组织干部职工去会议室看看电教片,或者学学上级文件什么的。昨天的电教片是揭露什么“门徒会”的,我只看了一小会儿,便从会议室里溜了出来,因为一直被那个嘴巴思考问题的“特异功能”所困扰,便直接去了任忠龙那里。任忠龙看我来了,一把将我扯进他们的办公室,用一次性茶杯给我泡了一杯茶,到值班室里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让我在他身边坐下喝水,而且悄悄地跟我说,他们林业局也在组织收看关于揭露“门徒会”的电教片,他也只看了一小会儿,便溜回办公室写东西。老任指着那三张空着的办公桌,向我介绍说,坐在他对面的,就是传说有了特异功能的戢兆树,那边两张办公桌分别是尤主任和丛副主任的座位。
听了老任的介绍,我便急切地想知道,戢兆树的特异功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老任笑了笑,说:“你还真相信‘特异功能’这个说法?”我点了点头说:“嗯,还不是你说的嘛!我只是想知道,他那个特异功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哈哈哈,你个苕货,哪有什么特异功能哦!”老任可能是自己笑呛着了,把刚喝进嘴里的那一口茶水,全喷到了我的脸上和身上。“对不起,对不起。”老任噙着笑出来的一眶眼泪,连忙从办公桌右侧的小柜里拿出一卷卫生纸,胡乱地扯了一截,手忙脚乱地给我擦拭着。
“到,到底是咋回事儿嘛?”我被他笑懵了,语无伦次地问。
“是这么回事噢,小冷,前天晚上呢,我的话没有说完,后来不是被老鲁他们给岔开了吗?”老任满脸歉意,接着喝了一口茶水,说:“我是个实在人,喜欢干实事,不喜欢夸夸其谈的人,而我们办公室这个戢兆树哩,偏偏是个动嘴不动手、而且不动脑子的家伙。他那张大喇叭一样的嘴里,一会儿冒出一个打算,一会儿又冒出一个新主意,而且还动不动就来上一串‘我的意思呢’、‘我的意思呢’,几家伙就把领导们忽悠得团团转,领导们但凡采信了他用嘴巴思考出来的那些馊主意,多半会害得我忙上好几天。有些领导也不动脑筋想一想,戢兆树用嘴巴思考出来的那些主意,乍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儿,其实都是扯球卵蛋的话。时间一长,我们三个人就有些厌烦他,私下里便说他有用嘴巴想问题的‘特异功能’。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嘴巴是用来吃饭、喝水、说话、唱歌的,咋可能会想问题呢?那是讽刺他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好你个老任,把我给忽悠得够呛啊,我原打算好好地采访采访,然后写一篇轰动性强的社会新闻哩。”我一面暗自庆幸自己对新闻线索的慎重态度,一面忍不住想笑,都说任忠龙有些闷坏,没想到还真是有些坏得够呛。想到这里,我一拳捅过去,老任略一避让,我的拳头便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身后的墙面上,痛得我呲牙咧嘴,眼泪像趵突泉一样,哗哗地往外直冒。
老任笑着说:“其实,现实生活中,像戢兆树这样的人很多,他们都是凭着一张嘴,忽悠过来,忽悠过去,就好像那张嘴能思考问题一样,一会儿一个点子,一会儿一个主意,却极少地付诸于行动,也就像民间谚语所说的那样:张飞卖肉——只说不割。我们作协不也有这样一个人吗?很早以前就听说,他写了一部名叫《槐树女人》的长篇小说,并且还说某某出版社要给他出版,可十几年过去了,也没见那部小说的影子。”
我想了想,还真像老任说的那么回事哩!动嘴不动手的人,可以说是比比皆是,戢兆树只是他们中的一个代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