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师者徐大民(散文) ——谨以此文迎接教师节
大民,一个挺男性化的名字,徐大民,是一位女老师,女音乐老师。
上世纪70年代末,恢复高考后第一批,我考入了太谷师范学校,我的班主任段映藻老师兼教我们的音乐课。下一届学生入学了,教他们音乐课的是一位身材娇小、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老师,渐渐地,我们知道了她是北京知青,原在一个工厂里上班,歌唱得好,还拉得一手不错的手风琴,被借到学校里来教音乐,她的名字,叫徐大民。
后来,我留校了,和徐老师成了同事。她教音乐,我教语文,交道却打得不少。一来我的段老师一直在开发我的音乐天赋,学校教工乐队为我伴奏,我唱《赤足走在田埂上》参加太谷县的文艺汇演,徐老师是专业指导,也是乐队的灵魂人物之一;二来段老师是学校的团委书记,徐老师配合着团委搞文艺晚会时,写写报幕词之类的杂活儿,都由我来做。渐渐地,我们成了好搭档。
1982年,我接任中师126班班主任,徐老师是音乐课的科任老师。1985年,我接任中师151班班主任,徐老师又是音乐课科任老师。那时的中师强调学生的全面发展,音乐课绝对称得上主干课,徐老师的课上得好,对学生好,学生喜欢,开师生座谈会,或者逢着节日班上搞联欢会什么的,徐老师的参加是学生们非常开心的事情。就在1985到1989年的那段时间,学校的课外兴趣小组活动蓬蓬勃勃,很多的小组都办得有声有色,徐老师辅导的音乐兴趣小组当然是办得最好的小组之一。后来,这一茬的音乐兴趣小组成员中,有不少做了中小学音乐教师,有两位学生的钢琴四手联弹,获得了国家级奖项,这两位学生也都又上了大学的钢琴专业,一生与钢琴、与音乐连在了一起;有两位同学凭音乐才能留校工作,一位后来又去中央音乐学院进修,如今做了声乐副教授,一位已是学校音乐系舞蹈教研室主任。
1990年,适应地方基础教育改革发展需要,基于艺术教育师资短缺的现实,学校招收了历史上第一个音乐侧重班,徐老师被委以班主任。学校领导和她谈话时,她提了一个要求,要我担任这个班的语文课老师,并担任“名誉副班主任”——学校的管理体制中并不设有副班主任,就这样,徐老师做班主任,我做了她班上的科任。
如果说徐老师的一生是一首教育之歌,那么,这个序号为中师188的音乐侧重班,就是其中最动人的乐章。
当时,徐老师已经经过了大学音乐的专门进修,是学校专职的音乐老师,并担任着音乐教研组组长。面对着“音乐”侧重班,徐老师当然首先特别重视学生的“音乐”学习,班上还有10来名美术侧重生,他们的“美术”学习自然也被特别重视,从课程设计到学程安排,从游说领导到协调教师,从场地完善到器材购置,徐老师真是费尽了苦心……而音乐、美术,毕竟只是“侧重”,更何况徐老师深知综合修养,厚积薄发的道理,所以对于学生的文化课学习也抓得很紧,多年后,这个班上出了省级班主任技能大赛一等奖,出了地方书法教育名师,出了数学特级教师,也出了不少党务、行政管理者。
学业以外,徐老师更看重学生全面的成长、成人。记得有一次,我和她带着学生,坐学校的大轿车去到一个工厂进行艺术实践活动,由于车子座位不够,来去的路上,她和我都是站了一路,回校后,学生下完车回宿舍了,路灯下,她轻轻地和我说了一句:“这些学生啊……”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是想说,对不起啊,我的学生都已是中师生了,应该懂得给你这个老师让座的……可她又没法子说,大约是怕学生以为是她自己要坐吧,毕竟,她大我许多……我不忍辜负了徐老师的苦心,在一次班会上讲了这件事情,当时,学生们大都低下了头;很多年后,很多学生还会惭愧地说起那时候……
徐老师对学生的爱,有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1992年的春季,山西省中师标准化建设现场会要在学校召开了,学校从教学到管理,到环境卫生,方方面面都在精心准备着,班上一个男同学由于课间操时翻越操场护栏,被学校管理干部发现了,担心学校把这个学生抓了典型,不知徐老师从哪里知道了学校会议室对面男卫生间的积垢很不容易清除的消息,主动找到学校,要求以自己亲自去除垢换取对学生的不处分,并且,要学校对她的学生保密……
学生们在班上幸福地成长着,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徐老师正面对着人生的艰难选择,他们和徐老师的分别很快就会到来。
就在1991年5、6月间,为了唯一的儿子的前途,享受了国家知青政策的利好,徐老师决定调回北京。分别的日子到来了,班里的孩子们为他们的徐老师开了令人心碎的送别会……
1991年9月,徐老师又回来了,她以甲状腺手术后刚刚恢复一点的身体,在学校迎接国家教委验收的文艺晚会上,领唱了《歌唱二小放牛郎》,身后的合唱队,是刚刚升入二年级的她的188班,和新一届的音乐侧重班学生。演出结束,当晚,她便坐火车返回北京,因为,第二天,她在新调入的学校里有课。许多年后,那个在合唱队里化装成王二小的学生,给自己的爱车选号,尾数选了188。
再后来,我乘着出差的机会,两次在北京与徐老师相见,每次,她都会叨念曾经合作的同事,叨念她教过的学生,叨念她的188班。
于我,这个小老弟,徐老师不仅在怎样做一个好老师方面影响了我,她的为人之真诚,也教会了我许多。就是1991年春天吧,我到宜昌去参加全国中师文科教学大纲研讨会,知道这个消息后,徐老师找我,要我给她二哥捎一封信,她的二哥是那里一所大学的领导。后来我才知道,那封信里其实就一个内容,要她的二哥知道我那几天在宜昌,以帮我解决可能的不时之需。
徐老师最近一次回学校来,是看她的学生、学校舞蹈教研室主任主办的一场教学汇报,可惜我因为出差在外未能到场,不过,我完全可以体会她坐在现场的心情。
如今,由于丈夫不幸去世,儿子又定居国外,徐老师多数时间不在国内。我想,不管在什么地方,徐老师都应该能感受到她的学生、她合作过的同事对她的叨念,一如她对我们的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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