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一天，原本休息，昨晚因无聊小事，就早早地出了家门，失望地坐在办公楼走廊处闭目养神，一切安静，一切依旧。突然听到“叽叽叽叽”的声音，我眯着眼观望四周。哦！原来有两只黑黑的燕子停在走廊栓的铁丝上，一大一小，我猜是一对夫妻。个子稍大尾巴长一点的该是“先生”，身体苗条颜色淡一点的该是“夫人”。它们静静地看着我，一刻不停，黑黑的小眼睛，闪着亮亮的光点，投来的目光有期盼、焦虑、惊恐、不安。我继续坐在那，只是茫然地看着她们。两只静望中的燕子开始不安起来，在铁丝上横着快速移动，就像跳街舞一样，相互“叽叽叽叽”地叫起来，好像在商量什么，又像在决定什么。然后两燕猛然飞起，男燕绕过廊柱飞到我的右边，女燕继续在走廊的左边，不停地飞起落下，始终在我的身边旋飞着，边飞边焦烦地燥叫着。
　　 怀着好奇之心，我想看看这两只燕子到底想做啥，就一直这么坐着，燕子一直没有飞进巢中。她们一忽儿飞到这边，一忽飞到那边，看到我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有移动的意思，首先是男燕一个俯冲飞走了，接着女燕依依不舍地也飞走了。等了一段时间，她们也没有飞回来，我心一沉，她们就这样飞走了，不要这个巢了吗？我的心立刻同情起来，都怪自己任性，把两个小家伙活生生地给挤走了，正在我懊恼时，她们回来了，我惊喜地发现她们领着另外一只燕子，急匆匆飞回来了，径直地飞到右边两柱子之间的铁丝上。
　　 我仔细看了看那一个“救兵”。从飞落的动作看果断利落，是一只做事老练的燕子，从体态上看深沉稳重，是只比较年长的燕子，特别从眼神的亮点中看出它是一个有主见的鸟。新来的“救兵”，可能是燕子的父母长辈，也可能是她们族群的长官。只见他缓慢地调整着头部，从不同的角度远远地揣测着我，一会快速左右移动身体，不停地拍打着翅膀，想引起我的注意。见我仍然坐在那，“救兵”先在我的头顶折来折去飞绕，然后横穿我头顶，停落在左边的铁丝上，继续盯视着我研究着。它一看一切依旧，就用极快的速度飞到那半拉燕巢上，又极快地飞离，往返数次，每一次在巢边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然后停在巢边居高临下向我俯视着，仍然见我不动，立即飞了回去，三只燕子便“叽叽喳喳”相互争论着，最后，“救兵”向那两只燕子“叽叽……唧唧……”仿佛是交代几声，起身在我们的院落里转了几个大大圈飞走了。此时，两只燕子“唧唧……叽叽……”讨论起来，语速急促低轻，然后毫不犹豫地飞进了燕巢。就在我极度诧异时，两只燕子用小小的喙儿衔来湿泥，在干固的巢边放上一小块湿泥，没有等干透，又放上一小块湿泥。
　　 燕子，大家都很熟悉，每年春天，从南方旅行而回，为妩媚的春光增添了动感。在农村时，我家的草屋里每年都有两窝燕子。有一次下雨屋漏，燕窝塌了，母亲就用一块小木板吊在房梁上，让燕子一家安全躲过一场灭顶之灾。燕子有一身乌黑的羽毛、俊俏轻快的翅膀，加上剪刀似的尾巴，给人精灵一样的感觉。燕子虽没有鹰那样雷霆万钧之气势，却能够扶摇直上自由自在地飞翔，能在天空盘旋，转上成千上百个圆圈，能贴着地面穿梭似地飞来飞去。没有任何鸟像她们一样机警灵活，没有任何鸟像她们一样在瞬间冲刺，没有任何鸟像她们一样在急转中随时改变方向。
　　 走廊上的燕巢没有几天就筑成了，它们并不休息，接着开始布置巢内了，有时衔回一段干草叶，有时衔回一片羽毛。看到有人也不理会，该干啥干啥，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我站在巢下，她们也不害怕，几乎擦着我的头顶，径直飞落巢中，“叽叽叽叽”好像愤愤对我说：“你真讨厌，让开让开，站到别处去！”
　　 过了一段时间，我听燕巢里有小燕子的“唧唧”声，两只燕子整天也不休息，进进出出异常忙禄。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看到了四只小雏燕，它们紧紧挤在一块，趴在燕巢入口处，它们的位置一般不会改变。此时的小雏燕身上刚刚蒙上一层稀疏的绒毛，并都长着一张张大大的黄边嘴巴。一听到响声，也不睁眼，远远地张开大嘴巴，就等着吞吃食物。我常常拿个树枝草干弄点响声，雏燕也会不睁眼张大嘴巴伸出来。爸爸的食物总是留给那些雏燕，细心的妈妈则有顺序地由右到左，把食物一点点放到每个雏燕的口中。
　　 燕子是一种最勤快、最勤劳的鸟类。巢虽小却是家庭的中心，要是没有很大的变故，它们明年还会来此生儿育女繁衍后代的。燕子一夫一妻、夫妻恩爱，具有牺牲自我的精神。通过多年的观察，它们忠诚坚贞、相濡以沫，它们不畏艰苦、哺育着一群儿女们。
　　 一天一天过去了，雏燕的羽毛渐渐丰满，它们站在自家的巢边，很有次序地各自扑打着翅膀。有一天，下班后小院静静的，她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巢里俯冲，飞到旁边的铁丝上，由于铁丝的晃动，它们扎煞着翅膀不停地尖叫着，甚至有一只掉转头又飞了回去。就这么一点距离，小燕们歪歪斜斜跌跌撞撞，让我有点揪心。停在不远处的父母紧张地望着自己的孩子，时不时飞来飞去，像是鼓励也像示范，经过几次练习，小家伙们可以在院里像模像样地飞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小燕就像父母一样，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蓝天白云之间。
　　 刚开始，一到天黑小燕子们还会回来，在窝里过夜，两个大燕并不回来过夜，偶尔白天回来一次两次。渐渐地它们一家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最终消失。每当看到空空的燕巢，心里就涌起一种留念失落之情，有时在蓝天下、田野边、房屋间，看到一群一群的燕子在快乐飞翔着，我总要停下来久久观赏她们，不由得自言自语：这里面有没有它们一家，要是有那该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