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江南】江南小镇(散文)
安徽六安一个叫石婆店的小镇,那就是我的故乡。三面环山,北边是平原,西边山脚下有条小溪河,山不是那种高高大大的山,是一种丘陵之山……居老人们讲很早以前,在镇的小街北边有一座庙,庙里供奉着一个石头婆婆:有人说是管风的风婆婆,也有人说是管雨的雨婆婆,也有人说就是观音菩萨。不管怎样,也无处考证,石婆店由此而得名。
回老家,总爱在叔叔家多住几天,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对这里的树木花草、坡地水田、池塘小河,还有那一群拐弯抹角窜起来,有着七大姑八大姨的乡亲们,还有……一切的一切我都很熟悉,让我挂牵让我恋恋不忘。
吃过早饭,本打算去拜访儿时的伙伴,电话打了不少,令我非常失望。大都远外打工不在家,在家的一致要我下午去玩。我们家乡人实在,语言上不够婉转,他们的意思是晚上请我吃饭,时间长可以多喝点酒,多聊聊天唠唠家常……可是想见小伙伴的强烈欲望,使我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又有了新的希望,一个发小手机没有带,放在家里的茶机上,他的家人说估计不会走远。于是,我就怀着碰碰运气的想法,跟叔叔打了一个招呼,一个人出门走了。
一出门就感觉天阴的厉害,可能要下雨,我犹豫一下,算了!让自己回到从前,回到上学时那样:下小雨就跑,下大了就躲,实在躲不了,就借。在乡下借雨具或生活用品,那是常发生的事。方圆以内一说,基本都认识,问题不是很大。顺着公路一直向北走,走走停停,碰到几个熟人又拉了拉家常,一公里的距离,走了两个小时。穿过露天的农贸市场时,老天爷就开始有所行动,下雨了,下的是细小的雨,还不到让我跑的程度。在走过一条曲里拐弯的胡同,就到了镇中心一条狭长的小街市。
街道用石板与卵石铺就,两旁是青砖为壁,灰瓦覆顶的旧式民居。居家大都是前店后院,朝街开着自家的店铺,铺门多为老式木制,一扇一扇地靠在一起,上面雕刻着人物、花草、祥兽,非常细腻传神。整条街的店铺,彼此相连,彼此相通。店铺里的东西都是自筹自卖,多卖些本地的手工制品和土特产,还有一些居家过日的小百货。小街、小铺、小玩意、还有那随风晃动的小招牌,处处透着散漫淳朴与闲适自得的气氛。在这里,没有了都市的喧哗和烦躁,时光也变得如此的缓慢。停下来望一望,这里是我多么熟悉而又难忘的地方,多少次梦回故里,多少次眷念万千,原来这里一切,都没有大的改变,就连那电线杆处的糖果店,和当年一模一样,似乎空气里还能嗅到,往日麦芽糖的甜甜香味……。心潮澎湃,过去陈年旧事,岁月烟云,深深镂刻在心间,无法忘却,这一刻,都在眼前一个一个掠过……。傻傻呆望,傻傻呆想,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看见得只有绵绵的小雨,往事不曾留下半分痕迹。哎!我心有不甘,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只是手在空中,握住得只是一掬乡雨,还有我那颗一往情深的心……最终心里一阵发酸,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小镇、小街、小巷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缓步走在街道上,边走边看,边走边想。小街,还是我心中的小街,不过随着时间的增长,也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在看那些转弯抹角的地方,比从前更加斑斑驳驳,可在我的眼里,更能显示小街的悠悠绵长和沧桑历史……整条街在小雨的笼罩下,显得幽幽而深厚、古旧而宁静……
看不够望不够,仿佛要把小街,在次装进我的脑海里。风也大了许多,渐渐稠浓的小雨,把街面卵石清洁的光滑发亮,屋檐开始织起雨帘,滴滴嗒嗒,如迟暮老人呢哝
我小跑一段,来到后街左巷一家门向东的店铺。这就是我要找的人家。果然“青梅竹马”不在,似曾相识的小弟迎接了我,惊喜之余,引我至茶厅,热情地沏上一壶上好的六安瓜片,放在靠窗口的茶几上,点头一笑寻哥去了。故乡是产茶的地方,无论四季无论早晚,都有饮茶品水的习惯。望着淡绿微靑的茶叶,在玻璃壶里翻滚几下,徐徐地沉下去,又快速升起来,而后又有几片沉下去,心情也随之松散下来。到一点,嘬一口,细品来,口舌微苦,清香缕缕,顺着喉舌直冲心脾。侧身躺在滕椅上顿时觉得心旷神怡,悠然自得……合上眼,嘴里是清茶留香,耳畔是天籁之音,竖耳细辨:雨打灰瓦声、风穿街巷声、小贩贩卖声……高高低低、缓缓急急、轻轻重重……
就在我用心分清辨别时,从街的某个角落,传出悠扬的古筝声。咚、咚咚、咚、咚咚咚……从低到高从虚到实,古筝那特有的韵声韵味,轻柔舒缓,抑扬顿挫,和在小雨中,听起来即含蓄又清婉,即柔和又古朴,长短清脆,高低悦耳。那声音犹如甘甜怡人的清泉,汩汩地流入我的心田。
我立刻被这微妙之音所吸引,心!悠然陶醉其中,一时间忘却了世事凡尘。这时的筝声缠绵多情,如雨后的潺潺流水,如秋雁飞过时的声声清啼,如泉水叮咚,如走驼摇铃……余音切切,回味绵长……我也跟着:时而悲,时而喜,时而热烈,时而含蓄,时而柔情,时而奔放,把自己的一切情感都融入在音乐里,最后一无所剩,只有一副空空的躯体……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间,也仿佛一世纪,隐隐约约自己变成一个音符,一缕微风,一丝云雨,随着筝的旋律,缓缓地盘绕在小镇的上空……
就在我如幻如梦,不知身处何方时,古筝声突然由慢而快,由柔而刚,铮锵之声,异常激昂,犹如万马奔腾,驰骋战场,又如云龙出海,直冲云霄,受其感染,我猛然站起,“啪”!茶杯落地,应声而碎……
窗外:风大了、雨大了……屋内:人慌乱、心忐忑……只有心爱的小镇,安然地享受风的抚爱、雨的滋润,在音乐中,孕育着未来。古筝声在最后的重拨中嘎然而止,心弦生生地牵拨了一下,心神具动,荡气回肠,久久不能自禁……
人已痴,心已迷,魂已惊……痴迷在这流淌着音乐的江南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