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花谢花会再开(微型小说·时光征文)
这个城市近来有些乱套,天气忽冷忽热,晴霾交替,就像我听到园丁说“天女木兰”已经开过时的心情,擦肩而过里一声叹息。那一种花,形状和颜色都如莲花的花瓣,红黄的花蕊,或娇羞地半开,或开怀盛放,浓郁的香,令人沉迷,令人回味,令人忍不住想把花香全部吸入身躯,令人欲将花为酒,不醉不归。
想起一年前的今天,我探险般地穿梭在植物园的树丛里,一脚深一脚浅,不偏不倚地踩到了一个调色盘儿,溅起的颜料吓了我一跳,也迸了我一身。我有些恼怒,却看到了同样眉头微蹙的她,柳眉下一双清目,不施粉黛的脸纯白而细腻。看到漂亮的女孩子,我一肚子懊恼瞬间趋于淡定,只是脸上还略带着不解。她看出了我的疑惑,下巴俏皮地一扬,我便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天女木兰,那么美,那么惊艳,那么静秀,忍不住一句话冲到嘴边:“太美了,和你一样!”
漂亮女孩似乎对这样的恭维早已司空见惯、波澜不惊了,她淡然地笑了,低头继续勾勒她的画,然后说,咱俩约定下,我二十分钟以后画好,你再过来拍花儿。我说好。只是我灵机一动,这么干净素雅的场景决不能轻易错过,我假装快步离开,把相机快门音关闭,回头悄悄地将镜头伸向她的面庞——镜头里的女孩披着一头乌发,被阳光镶了金边的睫毛下有淡定专注的目光,恬淡微笑的唇角显示出她内心的美好,绿树环抱,到处斑斓着嫩绿色的光彩。
对焦、定格,悄然又匆忙地走出树丛,慌乱中差点跌了一跤,依旧笑,喘了口粗气,伴随着一声感叹:“真是太美了!”当然说的不是花。我亟不可待地找了家摄影社,请求师傅半小时内帮我把照片放大并打印出来。师傅看到相片时,嘴巴造型成了“挖”的形状:“女朋友?”
“不是,是……偷拍的。”
“哦……”那人的眼神有些飘忽得意味深长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女孩子画画的地方,想把照片送给她,给她个惊喜。可是,早已人去架空,只剩下一地失落,以至于那些天女木兰都有些花容失色,在风中独自落寞着。
晚上坐在电脑前有些百无聊赖,幻想着她会突然出现在屏幕那边。既然她那么喜欢天女木兰花,能不能网名就叫“天女木兰”呢?这个想法一出现,我就手忙脚乱地在同城里搜索,当“天女木兰”出现时,我心里顿时一阵高喊。我试着加她,被她拒绝,我附言问“是不是今天在植物园画画了?”随后就被通过了!大喜。打开对话框,我看了眼空间更新的图片就知道——我在对的时间找到了对的人!
她探头探脑地说:“真的是你?该不会那么巧吧,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顾不得答复她了,马上把下午拍的那张照片发给她,便心怀七八十只小兔子,忐忑不安地等待。差不多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屏幕那边打出了无数个赞和无数的掌声,直接把我忽悠晕了。她说:“真好,真是太好了!从没有人把我拍得这么美,这张照片都可以获奖了。明天老地方给我送来,必须的哈!”我又一阵儿晕!末了她又说:“你要是现在就在我旁边我立马就拥抱你一下,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我,直接就“晕死”了……
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我坏坏地看着她笑,直接把她看醉了,她还傻乎乎一脸不解地望着我。我问:“你的奖励呢?”她脸突地一红说:“你敢嘛?”然后闭着眼睛往前走。
“我去,你再走一步,可就别怪我不安好心!”我心里愤愤地说,结果,你们懂的,那个吻让我听到了鸟语尝到了花香。
我们熟络的程度惊人地快,后来她借助父母都在文联,把我介绍给许多媒体熟人,结果在报刊上发了许多片片,再后来有一天她看完我空间后说:“你的那些文字放在你那里就是垃圾,我挑了两个我喜欢的,送报社的朋友看看能不能也帮你发出去。”
我那一阵子正好在一个文学论坛里飘荡,被这里的主编们搞得很郁闷,发了一个母爱的,被人家认为是语言啰嗦、小资情调;而她却说我的文字重复是加重语气,他们不懂,龙应台就这么写!还有个官场的,被说成是反映阴暗面,不宜使用,不符合网站风格。而她却说,这才是作家的良知,欧亨利的风格!我笑了,怎么听都像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感觉。她看了我一眼说:“我很认真哦,我看好你!”得,我又晕了。
自从开始登报登刊,我的空间突然热闹起来,貌似原来也是这么些文,又没怎么写新的,只是把那些变成铅字的版面图片发在了空间,便忽如一夜春风到,千条百条赞誉来。我在春花秋月里舞蹈着有点飘然了,恣意花丛的间隙冷不丁想起来怎么她两天没动静了呢?我害怕了,一定是她怪罪我了,一定是看我玩嗨了没搭理她生气了。
我心怀叵测地发了很多谄媚的图片,她才在一个多小时后很客气地还了一杯“茶”,然后她说:“你玩够了才想起我了?”我品出了那杯“茶”里酸气十足——“你要是喜欢我,就把空间关闭!”并且还有点不耐烦地说:“关不关的,你看着办吧!两天之内!”
我也有点急了,就说,那些人里有很多都是编辑,有的来选文就应对一下,也是对人家的尊重;还有些既然人家夸我了,也是瞧得起我,来而不往非礼也,对吧?哪有什么打情骂俏啊,都是话赶话的。再说你空间不也那么多人,我也没强求你做什么不做什么吧?还没人身自由了?”
“行,你就这么和我说话哈,你对得起我吗?知道你说出这么混账的话,早就应该把你删除,你好自为之吧……”
从相识到熟悉三个月,从熟络到不欢而散也是三个月。我在和她吵过后的三个月里,深刻反思了自己在上了几篇“破”稿件以后,有些得意忘形的样子,把对自己的批判上升到了知恩不报、小人得志、立场不坚定、见到空间美女就心软的程度,决心立地成佛,今后听她的话,伴着她走,她让关空间就绝不给“麻花藤”做广告宣传!我打了好多遍负荆请罪的腹稿,下定了即使被她骂得体无完肤,也没皮没脸死缠烂打把她拉回来的决心,也立下了这辈子非她不娶的雄心壮志。只可惜人家不给机会了,手机换号,QQ被拉黑,一切联系中断。我望着依旧莺歌燕舞的空间,万念俱灰,“啪嗒”一声过后,眼前一片漆黑,一切都成过往云烟,“没了她,所有开心还有什么意思!”
分手后的半年,陆陆续续从原来她推荐我认识的编辑那里打听到她有了新男友的消息,我又有些心灰意懒了,关闭很久的空间重见天日,便又有蝴蝶和蜜蜂飞来,只是,这一次,我像旁观者一样看着,我不说话,热闹是别人的。
那天中午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电话里说我的照片获得了市人像摄影大奖,我问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投稿参加,我肯定!但人家一口咬定是文联的小雅代为投稿,只要我是原作者,奖项就有效,让我于某日上午参加颁奖仪式。我听完激动得半天都没舍得放下电话,不争气的眼泪肆意横流。同事们发现了异样,以为家里发生突变,纷纷围过来打探劝慰,我就推说得了大奖高兴的。大家便起哄请客,我说,“一定一定!今晚就办!”
我小心翼翼地试着加她QQ居然成功,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她的“说说”上写着:由于误听花工的话,差点错过今年的花期,我在这里,如果你也看到,一起看木兰花开。我一个高蹦了起来,顾不得同事异样的目光,开车向植物园疾驰。
……和她面对面站着,有些手足无措,尴尬地不知从哪儿说起才好。她一如既往地不动声色,递给我一份请柬,说:“别哭了,祝福我吧,我要结婚了!”我顿时就蒙圈了,嘴上却一再说:“是啊,确实,那应该祝贺哈,替你高兴……”
颤抖的手不情愿地打开请柬,当我看到新郎官的名字时,不禁心跳变速,这丫的我认识!我乜斜着眼,偷看了小雅一眼,突然上前把她抱了起来,小雅大叫着:“快放下,你讨厌!”我边抱着她边哭,小雅不停地帮我擦着眼泪,“傻样吧你!”她还没忘说着她的口头禅。
“因为爱你,所以在乎,因为在乎,所以任性,耍耍性子,女孩可爱,这就是我,酸酸甜甜的小雅。”这是我在小雅第二天的“说说”里看到的。当时,周华健就在我身边唱着“花谢花会再开”,有些伤感,但结局却近乎完美。想起了小时候改编的歌谣——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咱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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