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十年(微小说)
第一年
春分
大雄宇宙,庄严威严。
殿前,一女子着青衣,三步一叩虔诚企求。
“佛祖,愿我能与心爱之人相守相爱,此心不移不变。”额头微见红印,那是诚心叩拜而出的记印。
女子放下手中香油灯烛钱,回身而去。
佛祖双目微睁,有微风轻轻吹过女子身边,宛如漫天神佛的轻叹息声。
第二年
谷雨
这一年的春天有些须的晚到,但依旧是绿了柳枝头羞红了寺院墙脚的那一树桃花。
那女子依旧是三步一叩的行至殿前。
“佛祖,愿我能与心爱之人相守相爱,此心不移不变。”额头一如旧岁微见红印。
这一次,她在殿前停留的时间比去年要微长了些,双目含泪,似雨似珠。
女子放下手中香油灯烛钱,回身而去。
有微微清风拂过她的衣裙,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第三年
大暑
山中透着股清凉,有知了在不知道是那棵树上一声声音的叫唤着。
女子依旧,三步一叩虔诚企求。
“佛祖,佛祖,为何,他不肯眷恋与我?为何不肯?”
殿中一盏油灯灯心摇逸,砰出灯花一朵。
女子放下手中香油灯烛钱,回身而去。
有风乍起,卷来远处依稀的禅香气息。
第四年
雨水
天有微雨,雾了层水气。春里透着股寒。
寺中有早课的声音远远随风而去。
有女子,三步一叩虔诚企求。额头红印。
“佛祖,我愿舍弃所有,只希望能与我心中所爱至爱之人相守相爱,不离不分。”
女子放下手中香油灯烛钱,回身而去。
殿外有彼岸花在风中摇曳,擦过她的衣角,如同摇着头的挽留 。
第五年
谷雨
前些时候的一阵好雨,浇得满山满地皆是翠绿。
已经算不清楚这个寺院到底在山里了多少年,来往了多少香客多少岁月。
有沙弥细心将殿前花木一一打理修剪着,脚下,翠绿一片映着一席僧衣。
女子素装,三步一叩虔诚企求。
“佛祖,我愿舍弃所有,只愿能够将此身托付与他,不离不弃。不疑不虚”。
女子放下手中香油灯烛钱,回身而去。
无意中有修剪的枝叶挂上了衣裙角,带着微的翠绿汁水。似淡得看不到的叹息。
第六年
大雪
整个山林笼罩上了层霜,有些须的清寒冰冽。
山中一早已褪尽大半的翠绿颜色,只余殿前耐寒的一树树松柏。有腊梅微微送着清香。
女子眉目中微带倦意。三步一叩诚心企求。
“佛祖,为何,为何他如此待遇与我,不肯眷恋停留,为何。”
额头叩出的红印似悲伤朱砂,有泪盈盈。
女子放下手中香油灯烛钱,回身而去。
殿外有微雪挂在腊梅上,路过时,雪粘着梅香染了她一身。许是些须清冷的梅香叫她停留住下山的脚步,静静的看着一树腊梅与霜雪。
望了半晌,她回身而去。
有腊梅的香在空气中淡淡飘散着,合着冰寒。
第十年
白露
山林中依稀有不耐寒的植物染了秋霜,带了些须的黄与红。
寺中有小沙弥在细心轻扫着银杏树上飘落的一叶叶金黄,竹帚在地上划出声,沙,沙,沙。
女子静静跪在殿前,目光清澈神态平和。
“原来,不过如此。”她说。“无所求,亦无所愿亦,无所欲又何来憾呢?”
女子轻轻放下香油灯烛钱,慢慢走出寺。
殿外,有前人书匾——山还是山。
匾对着阳光,显得分外明亮。
寺中,沙、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