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隐形的翅膀(小说·时光征文)
她转动着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看着我,那神情看得我有些发慌,急忙问她:有问题吗?她摇摇头告诉我说,你小说的故事情节里有两处硬伤。我被她的话惊呆了,其实她看的这篇小说是最初我为长篇设计的,后来是朋友一直希望我帮忙,所以草草结束,算是对朋友的一种支持,而小说中确实存在着两处硬伤。
——题记
(一)
她叫芸桐,是我最好哥们的妹妹。当知道我要去贵州的榕江出差的时候,哥们肖鹏就开始张罗着给我饯行,这么多年的哥们弄这套,不用细想,就知道他一定有事求我,虽然心里有数,但却一直配合着他把这场戏演完。
肖鹏在一家企业做管理工作,不错的职位与福利待遇当然经常成为我们几个哥们屠宰的对象。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肖鹏言归正传,他希望这一次能带上他的妹妹,因为她妹妹一直想去云贵一带看看,但自己却一直没有时间。
听了他的话我极力地推脱着,自己一个人我行我素惯了,身边带个女孩子总会觉得不方便。因为我见过芸桐,那应该是在去年肖鹏生日聚会上。芸桐很漂亮,一条长长的白色棉布连衣裙,半高跟的白色皮凉鞋,清水挂面似的头发垂到腰间,当时我们哥三个都看傻了眼,直到肖鹏用杯子使劲地磕着桌子,我们才回过神来。
后来才知道,这是肖鹏的妹妹,一直在念书,今天才大学毕业。于是问肖鹏,怎么你和你妹妹差这么多?肖鹏笑着说,其实当初父母并没计划要这个妹妹,可是她来了,母亲还是下决心生下了她,因此母亲丢了工作。而且因为这个妹妹,父亲的工作也被调转。但在父母的心里,一直都觉得很值得,因为芸桐生下来就很漂亮。这一度让肖鹏感觉到自卑,虽然很多时候会觉得,这个漂亮的妹妹夺走了自己曾经在家里唯我独尊的地位,但肖鹏却一直很心疼这个妹妹。在那次生日聚会上,我们哥仨就能感觉到,肖鹏对他这个宝贝妹妹的小心呵护。
在肖鹏的再三恳请下,我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当然我也开出了必要的条件,那就是我把芸桐带到贵州榕江安排好就行了,我可没有时间陪她。肖鹏虽然表面点头答应,但在临走的时候,还是不住地嘱咐我说,他可就这一个宝贝妹妹,要我一定帮他把妹妹照顾好。看着肖鹏那一脸不放心的样子,我掉头就走,我知道这哥们一定在后面追我然后说,他错了,你看着办吧。
临走的那天,我先到的车站,在车站的座椅上远远地看着肖鹏和芸桐走过来,看着芸桐那青春靓丽的打扮,不由得感叹,岁月不饶人,自己真的老了。肖鹏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像是把一件宝贝放在我这里,但又有千般的不舍。我拉了拉他的胳膊告诉他,哥们,如果不放心,原路带回。他很无奈地告诉我说,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带我妹去榕江啊?要不是我妹非要去,我还没时间,我说啥也不会把我妹妹托付给你啊。看着他那担心的样子,我收起了那幅不屑的样子,很严肃地向他保证,哥们,你妹就是我妹,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直到列车已经徐徐启动,我看到肖鹏还是随着车不停地和芸桐比划着,让她注意安全。看着我笑的样子,芸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告诉我,她从小就是在哥哥的翅膀下长大的。一听芸桐说起肖鹏小时候的事情,我觉得有点意思,这次一定要搜集些素材,把他添加到我小说的故事情节中。
(二)
我和肖鹏认识已经六年了,之所以成为铁哥们,我们绝对属于患难之交。记得那是六年前,在一次逛街的时候,有个小偷在被追的时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偷来的钱包放进了我的衣兜里,当警察追上来的时候,我理所当然地被警察大哥带走,在派出所里我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的情况下,是肖鹏赶来了,他告诉警察,他看到那个小偷在逃跑的时候,把钱包塞到我的衣兜里,就这样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我们也便成为了哥们。
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肖鹏无论从性格上还是职业上,根本不搭界,但我们之间的那份友谊很多人都很羡慕。我的发小军子和刘伟在我的介绍下,也和肖鹏成为了哥们,于是,有事没事哥几个经常在一起混,用军子的话说,我们算是异性兄弟。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曾经去过榕江支教,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但在这一年里,我的三个哥们一直毫无怨言地照顾着我的父母。记得母亲过生日的时候,我打电话回家,母亲很激动地告诉我说,肖鹏他们三个在给母亲过生日,从那一刻起,我觉得这三个哥们我算交定了。
我所居住的小镇并没有直达榕江的火车,所以我选择了先到桂林,然后再转乘去榕江。看着芸桐还在认真地读着我那并不成熟的小说,心里有些愧疚,对于文字的喜好来自童年,那时候祖母总会给我讲很多好玩的故事。每次听祖母讲故事的时候,我都会用自己的想象去添加一些故事情节。当我和母亲说起的时候,母亲眼神里总会闪烁着光芒,那时候家里并不富裕,但母亲总会给我买些我喜欢的课外书看。
很羡慕肖鹏有这样一个乖巧的妹妹,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我把目光投向窗外。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她抬头看了看我说:“明轩哥,我敢打赌,一定是我哥。”
我看着她笑了笑:“嗯,你们兄妹真是心有灵犀。”
电话确实是肖鹏打来的,他告诉我刚开完会,想知道我们到了哪里。我告诉他,放心吧,如果真的不放心请假,随后追来。听到我这样说,他叹了口气,然后依然喋喋不休地嘱咐我,到了榕江一定要给芸桐选一个好一点的宾馆,那样会安全些,另外希望我能看着芸桐不要到水边或是登山。一直等到他啰嗦完,我笑着告诉他,别忘记我们的约定,我是来工作的,不可能每时每刻看着芸桐。
放下电话的时候,发现芸桐正在看着我笑,她的笑很甜。看我有些生气,她急忙坐起来,歪着头看着我说:“明轩哥,别生气,我哥就那样,很多时候我觉得他比我妈还啰嗦。”
“芸桐,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哥太紧张你了,你都是成人了,我怎么感觉在他的世界里你还是个小孩子。”我心中确实很困惑。
“好啦,咱不说他了,他总是那样。我刚才一直在想,你说你小说里的主人公如果事业没有成功,甚至生活得很落魄,看到曾经那样伤害自己的人败落了,他会是怎样的态度?”芸桐一本正经地问着我。
说真的这个情况在写作最初真的想过,如果孟浩真的没有成功,而是很落魄,当他知道白家落败,白雪因精神出现问题而住院,王雪菲因为生计而做着清洁工的工作,孟浩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该是怎样的态度?
“如果是你,你会怎样选择?”我笑着问芸桐。
“我会选择照顾白雪,然后努力工作,在我的细心照料下,白雪最后病情好转,然后我和她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芸桐笑得很开心。
“典型的童话故事。”我也笑着对她说道。
“我虽然喜欢唯美的爱情故事,但我更喜欢圆满的结局。”芸桐很认真地对我说。
当我问她孟浩和卓雅在一起了就不圆满了吗?她沉思了一会对我说,这样的故事感觉过于平淡了,因为我觉得孟浩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很痴情的男人,所以他不会放下他所爱的人不管。看着芸桐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只是觉得,年轻真好,无论是思维还是激情都是那么的丰富,我看了看她问:“你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啊。”她急忙回应着。
“那好,你现在开始睡觉。”我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好吧,但是,我保留我的意见。”她也表情严肃地对我说。
“好,睡吧,你保留你的意见,行了吧。”我很无奈地笑着说。
列车在原野上如一匹奔驰的骏马,窗外的树木与房屋很快被抛到身后,浅秋的原野上如一幅美丽的油画,那色彩的拼接与碰撞让整幅画卷更加逼真漂亮。看着芸桐很乖巧地闭上眼睛,心里会有一种暖暖的情愫,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该多好,青春、靓丽、简单、热情。我从心里开始羡慕肖鹏这哥们,我在想,这哥们此刻估计正在对这个妹妹牵肠挂肚。
(三)
夜深了,把芸桐掉下铺的被角往上掖了掖,或许是整个一个下午一直和我讨论着小说里的故事情节,此刻她睡得很香。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我却无法入睡。听着上铺那哥们的鼾声,我走出了车厢,在车厢的链接处点着了一支烟,静静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灯光。
在桂林下车的时候我发现芸桐好奇地东张西望,我能明白小丫头一定是觉得到了桂林不看看有些失望,于是告诉她说,等回来的时候,我们在桂林住一天,带你去漓江。听我这样一说,她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了。来的时候买了桂林转乘榕江的车票,两车相差不到半个小时,所以并不用出站。站在站台上的芸桐如一只快乐的燕子,东瞧瞧,西看看,而我的心里却很沉重,这次来榕江是为了做一篇关于贫困山村失学女童的报道,毫无疑问芸桐是幸福的,有她父母疼爱,有她哥哥的精心呵护,而自己所要去的地方距离榕江还有百十里的山路。
榕江是珠江的源头,榕江县位于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东南部,这里是全国最大的侗族聚居地。悠久的历史文化和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蕴,让榕江无论是自然风光还是村寨都有一种原汁原味的味道。这里的文化古迹保存完好,近几年来这里成为了很多人选择旅游的最好去处。
几个小时的火车,芸桐一直唧唧喳喳地给我讲着她对云贵一带的向往。她眼神里流露出的复杂表情,让我猜测,她是不是在这里有朋友,所以她这样一心想来榕江。
下车后,已经在网上预订了住处,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我想找个个人的小旅馆对付一宿算了,但是因为临来的时候,肖鹏那不放心的眼神与叮嘱,我们住进了榕江最大的榕江大酒店。我希望把芸桐安排在这里后,明天自己好放心地去安龙。
榕江的夜色很美,吃过晚饭我想出去走走,我想坐了两天车的芸桐一定很累了,于是,独自走出了酒店。行走在榕江的大街上,浅秋的风带着丝丝清氛袭来,路旁的小店古朴得让人感觉到一份安逸,如果没记错的话,我知道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到榕江的岸边。榕江处在都柳江、榕江、车江的交汇处,江边多榕树故称榕江。
站在江岸旁,海风静静吹来,那暖湿的味道让人感觉到舒服。不远处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年轻人,似有说不完的情话。夜晚的江面宁静而深邃,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我收回了目光,那身影很熟悉,没错,是芸桐从远处走过来,那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我急忙迎上去问她:“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崴了下脚。”她急忙回应道。
“我的天,你可真笨。”我急忙走过去扶住她,让她靠在江岸的栏杆上。
“明轩哥,我怎么发现你和我哥一样啊?”她眨了下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说道。
“什么?”我有些惊诧。
她笑了起来,然后望着榕江对面起伏的山峦幽幽地说道:“你们为什么总会那么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芸桐,你知道我是被你哥吓的。你是知道的,我真的不想带你,但是他那么低声下气地和我说话,还真是第一次。”我看着芸桐,心里其实一直都藏有困惑。
“明轩哥,其实,你应该理解我哥,他很矛盾的。”芸桐说道这里的时候似乎很怅然。
“嗯?”我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明轩哥,你累吗?如果你不累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芸桐笑着对我说。
“不行,要讲故事回宾馆吧,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此刻的榕江已经是秋天,夜晚有些冷,特别是站在江边,更是感觉到阵阵凉意。
“明轩哥,我刚才看到前面不远处还有长椅,我们去那边坐会吧?”芸桐很执着地说。
“你的脚崴了,我们还是先回宾馆!”我用有点命令的口吻对她说。
“我喜欢这里夜晚的景色,会让人放下所有的顾虑与不快,心平气和地去面对所有的事情。”芸桐执着地开始向前走,我看到她那一瘸一拐的样子,心里很是心疼这个妹妹,又好气又无奈地蹲在她面前对她说:“我可真服你们哥俩了,我好像欠了你们哥俩的债。”
我背着芸桐走到一个长椅旁,让她坐在长椅上,因为不常锻炼的关系,自己也有些气喘吁吁了。
榕江的夜色确实很美,而我看到芸桐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我蹲下来的时候,手却停滞在半空,芸桐毕竟不是我的亲妹妹,如果真的要帮她揉脚,害怕她会不好意思,于是仰头问她:“是不是很疼,不行咱要去医院看看,你要是严重了,我可怕你哥找我算账。”
“不会的,我不会告诉他,明轩哥你放心吧。”芸桐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右脚脚踝处。
起身,坐在她的旁边,凭直觉芸桐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就如开始我猜测的那样,一定这里有她所牵挂的人,不然她不会脸上一直藏有很复杂的表情,而从她那欲言又止的态度里,我想她此刻一定在纠结在挣扎,我虽然觉得很好奇,却觉得女孩子心底的秘密最好不要轻易去触碰。
(四)
我用吃惊的眼神看着芸桐,我在想这个故事中的那个女孩就是芸桐,而她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那神情很平静,就如榕江的水一样波澜不惊。
有一个幸福的女孩,从小就一直得到父母的疼爱,特别是大她八岁的哥哥,对她更是疼爱有加。虽然小女孩很自卑,但每天都生活在爱的世界里。哥哥经常说她是天使,而在她的心里却很自卑,她认为如果是天使的话,也是折翼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