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在绝望中痛苦前行(随笔)
曾几何时,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的一句名言一直激励着我不畏艰险、砥砺而行。
他说“没有谁能避免自己是天生的普通人,但也没有任何人注定就是平庸之辈。”在这里,萨特既承认人之天赋存在千差万别,每个人都无法避免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但同时,萨特更像一位善于调制心灵鸡汤的“巧妇”,他无形中又给平庸者的血管里注射了一剂“强心针”,鼓动一批又一批不甘堕落的人们与既定的命运不屈地抗争着。
萨特的心灵鸡汤是很励志的,让我始终艰难地跋涉在超越平庸的坎坷之路上。这条崎岖的小路沟壑丛生、荆棘遍布,不时会挂破我的衣服,划伤我的肌肤。虽然身上到处鲜血淋漓、隐隐作痛,但我就像着了魔一般,全然不顾这些,跌跌撞撞地不断向前、向前行进着。
行至半路,那些结伴而行的人们渐渐远离了我的视野。他们中的几个人大步流星绝尘而去,只给我留下了渐行远逝的背影,而绝大多数人或惮于前方虎狼当道,或担心前路荒凉渺茫,他们终止步于某个岔路口,或停滞于某一个驿站中,放弃了无谓的抗争。抬眼四顾,只剩下我孑然独立的身影,依旧执着地攀登在悬崖峭壁间。
行走得累了、倦了,我也在想,这条路有尽头吗?如果有尽头,它又在哪里?路的尽头可否有鲜花盛开?可否有掌声雷动?即便行至最后,拥有了鲜花、拥有了掌声,那又能如何?更何况,此时的我力气早已耗尽、双鬓已然斑白。
在又一道悬崖边,我坐下来大口喘着气,揉一揉发酸的腰腿,抚一抚磨破的脚掌,恐惧、孤独、迷惘、失望,渐次溢满了内心。突然间,一声如雷的吼叫在我头顶炸响:你,一个没有天赋、没有力量的弱者,还在苦苦挣扎什么?当你从娘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万能的上帝本来就没有眷顾你,他既没有赐予你超凡的智慧,也没有给予你无穷的力量,既如此,你就该老老实实认命,心甘情愿做一个普通人。可你,又为何和自己过不去,不服从上帝的安排?!
猛然惊觉,我,如蝼蚁一样的生命,惊惧于大自然的雷霆万钧,惶恐于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是何其的渺小,何其的软弱!不甘,招致的是更多苦难;挣扎,带来的只有无边的痛苦。那撕心裂肺的绝望,就像盛夏的藤蔓,一天天在心里疯狂地滋长,早已将疲惫的心紧紧纠缠!
在每一个漆黑的夜,独望深邃的苍穹,细数着身上的一处处旧伤与新伤,实在不知道合上双眼后,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朝阳。或许,就这样沉沉睡去,就这样不再醒来,也是一件幸事。至少,再不需要跋涉,再不需要受伤。可是,当一缕晨光叫醒沉睡的灵魂时,又不安分地躁动起来,驱赶着早已疲倦的肉体,又一次呼啸着踏上了艰难的旅程。
也许,这就是宿命,一种无法摆脱的宿命。它就像一副沉重的枷锁或者镣铐,牢牢地将我的灵魂绑架,任我怎样逃脱,终无法跳出命运的掌心!
生命已堕入了一场梦魇,无边的黑暗紧紧压迫着我,连呼吸都显得异常短促而沉重起来。我拼命地大声呼喊,然而,发出的声音竟是那样的低沉喑哑。我狂乱地伸展腿脚,想挣破这无形的桎梏,腿脚却如割断了经脉,已然不听我的指挥。
“继续前行吧!”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幽幽地说,“这就是你的命运,也是每一个人的命运!万能的主在创造人类的时候,早已赋予了人们生的使命,那就是——在绝望中痛苦前行!”
或许是的,在绝望的土地上,倘若能绽开一朵希望的花朵,那么,这朵花一定浸染的是鲜血的颜色、苦涩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