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欲望在别处(随笔)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题记
原湖南省纪委副书记杜湘成,曾经因查办常德市原纪委书记巨额贪污案而闻名。这个昔日的反腐斗士,也败在了欲望的脚下。一次到北京出差期间,因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房间内进行色情活动而被警方现场拘捕,并以嫖娼罪拘捕他。他知法犯法不说,还走上了自己查办过人员的老路。在接受访问时他曾强调,纪检干部和领导干部也是人,也有各种欲望。作为纪检监察部门领导干部,必须经受得住考验。这句名言既成就了他的英名,更成就了他的幽默:黑色幽默啊!
一则旧闻,牵惹起思绪的流光,自然要说说欲望。
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人刚出生来到世间时,本來身无一物。世上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去。然而,人生路上多诱惑,现代社会中有许多欲念很强的人,都把欲望视为人的本能,或把欲望视为人生中的动力,至于纵欲过度之后的危害却很少有人去反思。人有七情六欲,欲望是多方面的:食欲、物欲、名欲、利欲、色欲、权欲等。这是由人这个本体派生出来的一系列附加物。它们彼此之间可以并行,也可以独立成篇。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电视连续剧。编剧和主角都是我们自己。只不过和真正的电视片区别的是,我们的剧情和生活并轨,一旦生活脱轨,剧情立马宣告闭幕。而且因其特殊性,所有的剧情都无法涂改。
在这个欲望膨胀的年代,我们撰写的电视剧本也呈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在与别人的互相观赏中,难免会使某些欲望错位。譬如那位本来演绎反腐剧情的杜湘成,就因观赏入迷,而忘记了自己的角色,反串了一把反面人物,被欲望牵着鼻子走,最终导致自己的正面形象狼狈谢幕。
如果说这仅只是一个个例,那么让我们把目光投向我们自己。我们的欲望是不是也经常被无意识地投掷在别处呢?
出生,无可选择。但当你眼巴巴地看着成绩不如你,却可以凭借某老爸一纸官文堂而皇之地踩着你的肩膀上去时,你艳羡了,如果你也有这样的老爸……
机遇,从不预告。但当你义愤填膺地看着能力不如你,但钻营技巧高于你的张三李四被提拔被委以重任时,你后悔了,如果你也能早一点和领导亲近亲近……
婚姻,单程车票。但当你突然望见车窗外更美丽的景色,并为此如醉如痴神魂颠倒时,你遗憾了,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等下一辆车……
是的,我们常常浏览在别人的故事情节里,长吁短叹。拿自己的短处去比别人的长处,比来比去,比出了悲伤,比出了抱怨,比出了不平衡,也比出了自己心底某些隐秘的欲望。
欲望,是一只不老实的虫子,它频频啃噬着我们不满足的心。
衣食无忧了,想名利,逐权势,恋情欲。这个频道节目结束了,我们又迫不及待地换下一个频道。就这样,我们一直被欲望所支配,疲惫不堪地串着角色,小心翼翼地算计着自己的幸福。
我们无暇抬头赏月,更无心聆听大山腹地那美妙清越的泉声,汲汲乎名利,已经让我们疲于应付,又如何体味月色之妙,泉音之幽呢?
佛云:“有求皆苦”。为了那些纷扰于心的欲望,我们在苦海沉浮,从一个深渊走向另一个深渊。无求当然无得,但有所求,必有所得。得到了是一种苦,得不到也是一种苦。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那能说摆脱就摆脱各种情欲缠扰。无欲固然心静,可毕竟不太现实。
但是,当我们面对这些苦的时候,有多少人会找寻困绕我们的根源。而去化解我们的苦,又有几个人能放弃自己的欲望?我们只有在欲望的炼狱里轮回,忍受着它的煎熬和痛苦。
叔本华说“生命这团欲望,不满足便是痛苦,满足就是无聊。”人生就在这痛苦与无聊间摇来摆去。以至于有些人被摇摆了失了本性。得到了,感觉成功来的太容易,旋即索然无味。于是,追求新的欲望,顺手牵羊不过瘾,索性大摇大摆公然收受贿赂,把自己装饰得金碧辉煌仍觉得空虚,就更加大胆地把手伸向国家。古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今呢,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当欲望已经不仅仅只是欲望,而成为一种下意识的习惯,那么我们的人生剧本也差不多就要交稿了。一旦剧情被暴光,我们的人生也就戛然而止。即便你以后有再美丽的欲望,也只能是一声长叹,两目清流了。
老作家林斤澜先生有句名言:“在名和利上要退一步”。这话的意思照我理解,一是说名利思想、升迁观念是客观存在。二是看采用什么手段追名求利图升迁。如果在“德、能、勤、绩、廉”五个字上下功夫,那功夫肯定不会负有心人。三是提倡在名利问题上退。退,就是淡泊明志,超越自我。对待名利,不可不想,但也不可胡思乱想。人在官场,职务变迁,既和工作需要相关,也与机遇运气联缘。能升迁固然可喜可贺,原地踏步也不必失落,进退面前要始终保持心态平衡。
古人云: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鱼和熊掌既然无可得兼,那就要在当舍处舍,清心寡欲,淡泊处事,宠辱不惊。而说着容易做着难啊!俗话讲的好:不临财,全是廉士;不遇色,全是正人;不见危难,全是英雄;不见骨头,全是好狗。
那么是不是说我们就可以任由欲望的支配呢?当然不是。欲望毕竟是我们的派生物,就像再聪明的机器人毕竟只是机器人一样,我们还是可以设定一些可以人为控制的程序,给它一个合理的操作步骤,让它为我们所用,为社会造福。
我们推行的岗位竞争、百姓评议等,不是也推出了一些真正的人民公仆,弘扬了社会正气吗?
我们鼓励的科技发明、农业改良等,不是也疏导了一些欲望的方向,推动社会的进步吗?
我们倡导的市场经济、对外开放等,不是也激活了商业嗅觉,繁荣了社会经济的发展吗?
……
人若无欲品自高。作为一个人,真的可以没有一切欲望,没有一切追求吗?换个角度想:没有追求,没有欲望,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什么存在?我想,一个人不能没有欲望,没有所求。你可以把“无欲则刚”,当成座佑铭,时时提醒自己:平平淡淡才是真。但有几个人愿意自己的人生平淡得就像一碗白开水?其实,自己对欲望的控制程度,才是决定我们幸福与痛苦的标尺。
我们都是凡人,孰能无欲无求?只是,如果我们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给心灵晒晒月光,听听泉音,让纯净的月色泉水濯洗蒙了尘埃的灵魂,那么,我们的欲望也将会有歇息的空间,我们的电视剧本也才会愈来愈耐读。
欲望在别处,但只要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只要不违反我们为人处事的本分,即便暂时悬在别处,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