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沉木源自巴蜀水土神化千年
　　
　　
　　 话说乌木，是以中国人传统的形式，以白话把收藏界新鲜宠爱的乌木历史个性特质等一一道来。
　　 本书所指的乌木，是指数千年前沉淀于地下、水中，而后经过了若干年物理化学反应，物质发生了结构性变化后的特殊物质，也是国人的称呼。在乌木产地比较集中的四川等地也有叫“阴沉木”、“沉香木”，它与木材市场通指的乌木有所区别。
　　 古时候，地处北纬三十度上下的四川一带属于热带气候，生长着茂密的森林和植物，这从同一纬度的湖北等地发现的恐龙蛋化石可以印证。随后的地球运动导致青藏高原地势升高，地质环境发生地壳运动，地震、洪水、泥石流等自然灾害频频发生，地处青藏高原边缘的四川盆地生长的原始森林中的巨大树木被冲入下游河床低洼处。顺流而下的各种树木埋在了淤泥中，在缺氧、高压状态和水分子中的细菌等微生物的作用下，一些树种经过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炭化过程，逐渐演变形成了一种似化石非化石的物质，似碳化物而又非碳化物，是木材而又非木材的物质，这种物质就是乌木，又称“炭化木”。
　　 形成乌木的树木种类大致有麻柳、青冈、香樟、楠木、金丝楠、小叶楠、红椿、红豆杉、马桑、黄柳、黄柏、槐木、檀木等树种，但不是所有的树木都会演变成乌木。研究表明，只有带有香味并具有杀菌特征的树种才能最终形成乌木。
　　 乌木木质坚实，大多通体乌黑，也有的外黑内红。同样不是黑色的木材都是乌木，比如印度、缅甸、中国的柿子木、柴油檀木、鸡翅木，就是黑色的木材。这里所说的乌木，是在特定的地下水土等自然条件下和适应的矿物质中经过起码两千年以上的演变才能形成，且木材本身必须含有桉脂油等天然防腐剂，才能身处深埋千万年而不腐。乌木的形成一般需要2000年至数万年。
　　 乌木历经岁月变迁，受多种自然外力和内力作用，外表方能形成天然形状、庄重大方、仪态万千、怪异、古朴、典雅的样子。由于它的形成特殊，需要特定的条件和历史文化的条件，因而，迄今为止，全世界仅有我国发现并开发了乌木。所以，它又是我国独有的一种文化财富，被外国人称之为“东方神木”。
　　 乌木的这种似木非木的东西最早发现自四川，命名也来自于四川。前面说过，只有带有香味具有杀菌特征的树种在地下水下沉寂千万年以上才能最终形成乌木，因而，四川人又称其为“阴沉木”。
　　 古人对它很早已经有了认识。《山海经》记载，它是由于气候变化，使几十乃至几百年的苍天古树，被埋于泥土之下、河床之中，经过高温高压，又经过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碳化而成。它在岩石挤压、多种矿物质渗透、吸啄，故“采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使它形态奇异、色彩斑斓，古人称其为万木中之“精灵”。信奉神灵的古人又把乌木的高大视为人间通往天上的阶梯，称乌木为“神木”。
　　 《淮南子》曰：“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日中无景，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文中提到的“都广”和“建木”是上古巴蜀先民崇拜的一种圣树。在四川广汉三星堆中出土的青铜神树上，有枝叶、花卉、果实、飞禽、走兽、悬龙、神铃等，这种神树的原型，即是乌木。在广汉三星堆博物馆青铜神树旁边，摆放着同时出土的乌木古树。可见，在古人心目中，树和人类一样，都有生命。随着神灵出现，神灵和树木的结合成为了可能。先秦文献中所记载的许多树木，并不是自然界生长的植物，而是神话世界中的“神树”、“神木”；比如红楼梦中的林黛玉的前身，就是一株仙草，其名也含有乌木的含义。
　　 虽然经过数千年的暗无天日掩埋，许多出土的乌木仍然木纹清晰可辨，雍容华贵，不腐坏，不虫蛀。
　　 乌木不但是一种建材，而且是一种自然艺术品，还是中药，能卫血营气，散发出的淡淡药香，可以调理身心、神清气爽、延年益寿。所以，老百姓称其为“神木”、“灵木”是有道理的。每当发现乌木，群众都会为其披红挂彩、鸣鞭酬神，请回家中奉为辟邪纳福的宝物。达官贵人更爱把乌木家具、乌木艺术品作为值得炫耀的宝贝，用之辟邪，甚为珍爱。
　　 乌木不但质地坚硬，色彩乌黑华贵，而且断面手感柔滑，不腐、不蛀，很早就被中医引入医药理论，民间传说它有袪风湿，促进血液循环，延年益寿之功能。好的乌木不亚于紫檀木，又是上好的工艺品和高档家具、乐器、棺材、建筑的上好原料。古人很早就使用乌木打造艺术品、家具、文案、棺材、匾额。驰名中外的“全聚德”烤鸭总店的匾额就是乌木打造的。
　　 用乌木制作物品，既保持了天然纹理色泽，又极具古朴、厚重之文化韵味，且不虫，不霉变，被收藏界视之为珍宝。现在，不仅四川内地，甚至港台及海外都视为收藏界的新宠，稀有之物。再者，由于乌木为不可再生资源，其收藏价值就更加受到收藏家、艺术家们的青睐追捧。
　　 １９７５年，四川汉源县境内发现旧石器遗址，考古界称之为“富林文化”。此遗址位于县城西一条小溪流河床底部，离地面约５．５米左右。正是在这一遗址中，首次发现了碳化乌木。紧接着，资阳黄鳝溪（沱江支流）也发现了古代埋藏的乌木。此乌木年代，距今为７５００年，应属旧石器时代末。说明对于乌木的开发使用，早在五千多年前在中国就有了例证。
　　 此后，流传于民间的乌木故事更是数不胜数。
　　 宋代大学家苏轼以乌木为原料制作成假山，名为木假堂，这座假山至今存于眉山三苏祠公园内。
　　 二十世纪２０年代，成都武侯祠年久失修，残破不堪。当地人在军阀刘成勋出资，百姓捐款资助的情况下，开始对武侯祠进行整修。在施工过程中，诸葛亮殿的大梁却一直没有着落。正当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附近的柏条河水面上涨，河中漂来一根又粗又大的乌木。住在河两岸的两个财主李保贵、王长富得知这一消息后对这根木头都垂涎三尺，派人前去争夺，相持不下，官司一直打到省上。受理案子的官员得知这根木材的来由后，马上劝他们把这根木材捐给武侯祠。李保贵乐得顺水推舟，作个人情，王长富却不愿意。于是，长官发怒：“这是上天给诸葛亮送来的木材，你要了会遭到报应，断子绝孙！”王长富听了害怕，只好答应了。长官用这根乌木做了脊檩后，请人在梁上刻上诸葛亮《诫子书》中的名言：“澹泊明志，宁静致远”，意在劝告世人不要贪财，要修身养性，洁身自爱。它也印证了乌木对四川民俗文化产生的长久凝聚力。
　　 唐代《刘宾客嘉话录》中有一段描写：“峡水大时，三暑雪消之际，波涌晃漾，大木十围，枯槎百丈，随波塞江而下，几乎水落平川，万物皆失故态。”这里所说的“大木”、“枯槎”指的是从上游冲激下来的各种树木枯根，随波逐浪涌向夔门，又在回旋如雪的涛浪中洗刷闯荡，沉埋河滩，日久天长形成一种近于石化的木料。这也是乌木形成的原因。因而，在长江下游某处发现乌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乌木的发现和发掘，无疑像一把信息钥匙，将中国文化许多不解一一解开。在四川，民间广有“家有乌木一方，胜过珠宝一箱”，“黄金万两送地府，换来乌木祭天灵”的古谚流传。
　　 乌木是上百年或上千年良好的树种在大自然大变之下,被埋藏在地底下,通过地热微生物矿物质等作用,通过上千年时间形成的一种碳化木,大部分的年轮已无法用肉眼认出,树种也无法认出,其实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它可以让后人了解几千年历史,提供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前的历史地理研究。
　　 乌木质地坚硬，不腐不蛀，色彩绚丽，色彩因年代不同、炭化程度不同而各不相同。年代久远的乌木乌黑发亮，十分华贵。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乌木又不同于硅化木，硅化木是经过百万年的风化而形成的一种化石，而前者是沉入水中经过几千年至几万年的碳化而形成的一种特殊物质。乌木也不同于煤炭，它与煤炭的区别在于其不具备可燃性。在大自然特定的气候环境下，大部分树木烂掉了，一部分变成了硅化石，一部分变成了煤炭，还有一少部分则在水、矿元素和高温高压的特定环境中历经千万年逐渐碳化，逐渐成了今天的乌木。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特征，所以目前法律对于开发保护乌木不好准确定性（它既不是植物又不是化石），从而也导致了乌木市场的混乱，开发和购销处于无序状态。
　　 随着国家经济的繁荣，盛世收藏，新一轮收藏热的出现，乌木很快走上了艺术品的行列，成为收藏界的新宠。这里不能不提当代最早把乌木作为艺术品并掀起新一轮乌木收藏热的若干人。
　　 台湾商人卢泓杰出生在台湾省，小时侯喜爱自然的艺术品，后来投身到房地产业。1989年，卢泓杰偶尔到厦门旅游，购买了一些书画古玩带回台湾，朋友们对这些艺术品爱不释手，提出要高价收购。于是，很有商业眼光的卢泓杰开始往返于大陆与台湾之间，转而经营起书画古玩，成为较早经营大陆艺术品的台商。1990年，卢泓杰因一个偶然的机会来到成都，在这里他遇到了后来成为他的太太的，和他有着共同爱好的成都女孩。此后他密切关注内地艺术品市场，经过考察，他在成都承包了400亩地种植兰草。1991年，卢泓杰有一次组织员工到金堂休假。他本想在江边捡几块石头，无意中却发现一块颜色乌黑、坑坑洼洼的木头。木头不大，在阳光下却像乌金一样发亮。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什么是乌木。他将这块木头带回去打磨成一件作品，又用边角材料做了一个首饰箱，送给妻子86岁的奶奶，没想到有见识的奶奶却一阵惊喜，说这是难得的宝贝乌木，并且告诉他：“家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
　　 卢泓杰一下子就对乌木产生了兴趣，他多方找来资料，了解乌木的知识，得知成都附近多有乌木出土，此后，他跑遍了四川境内岷江、金沙江、大渡河、嘉陵江流域。1993年，为了收集更多、更好的乌木，他干脆放弃了台湾的生意，和妻子开始了他们的乌木之旅。2000年，中国西部论坛在成都举行，卢泓杰提供的五尊乌木山子在会场展出，一时轰动艺术界，被誉为“巴蜀第一奇”。2000年7月26日，在首届世界华人艺术展上，卢泓杰的乌木山子《福临门》、《东方维纳斯》双双获得金奖。此后，卢泓杰又创建了成都乌木艺术博物馆，如今，在卢泓杰的乌木艺术博物馆里，有乌木作品上千件，其中特级作品3件，二级作品356件，三级作品700余件。馆藏乌木艺术品中，大型作品长达10多米，重达十余吨，小的精品仅几百克。
　　 “乱世果腹，盛世收藏。”说起乌木，还要提及一人，他是四川乐山蒋纪林，他经过十几年锲而不舍的发掘和收藏，今天已经有了６００余件令人心醉神迷的乌木艺术珍品，并且以５０００多立方米的乌木储量而位居全国之首。
　　 老家在宜宾的蒋纪林先生，９岁失去双亲，在那个特殊的年月，他１１岁就开始了自食其力的生活。虽然日子过得很艰难，但他从小对艺术似乎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所以特别喜欢古代的一些字画和民间工艺品。改革开放以后，蒋纪林和当初许多“摸着石头过河”的人一样，也跃跃欲试地开始走上了经商的路子。１９７９年，他从宜宾来到乐山。从在某公司上班，到摆地摊、开旅行社，业余时间里，从没有间断过收集工艺品。１９９５年夏天，乐山市安谷镇一些村民在河滩上淘金和挖沙时挖出了许多乌黑的木头，蒋纪林经过时看见，最先是出于好奇，向那些村民了解这是什么东西，得知这些木头叫做乌木。开始他只是觉得乌木千姿百态、十分独特和好看，并不知道它的内在价值。等到回家后翻阅资料，才知道乌木是一种极其珍贵、不可再生的珍贵木材，它不仅是一种难得的作为木雕饰物的原材料，而且具有很高的文物价值。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河滩上所有的乌木全收购了，整整装了4卡车，当场就拉走了。从此，蒋纪林决定把收集乌木作为自己的事业来发展，越做越大，走到了今天。
　　 我国乌木的主产地在四川的岷江流域、重庆三峡地区，但是，近年来，随着人们对于乌木的了解，虽然世界其他地区尚未报道有乌木发现的消息，但是我国甘肃、云南、贵州、湖南、湖北、浙江、海南和广东也都陆续发现了乌木。
　　 广东省恩平由于农田水利和圣堂大桥维修工程需要，锦江排水后河床露出了水面，淤泥里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十多颗古树。
　　 湖南岳阳、平江也曾在洞庭湖区发掘出长达二十几米的乌木。
　　 2010年6月18日，安徽安庆西门沙漠洲码头再度打捞出近50根阴沉木，其中一“树王”重达21吨。长江安庆段连续打捞出成批乌木引起有关专家的关注。
　　 鉴于此，根据乌木出土的条件和必要地生成时间、地质条件和历史条件可以推测，四川几条大河流域，西藏东部雅鲁藏布江流域、藏滇横断山地区应该是我国乌木主要盛产地，而其他的地方，如：贵州、云南、甘肃、青海、新疆、长江流域、黄河流域、长江以南的我国广大地区，以及非洲、南美等地应该都有乌木存在的可能，只不过储存量大小罢了。因此，关于目前的乌木定价，只能说是一个基本的市场参考价，很难说是一个公正的价位。不过，就其不可再生性而言，乌木价格肯定会越走越高，这已经成为收藏界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