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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散文】故乡的记忆


作者:月儿常圆 榜眼,28642.3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742发表时间:2008-10-28 10:53:12

我的故乡位于川西南,属浅丘地区。这里的山不大,浑厚圆实的,像刚出屉的馒头,更像母亲丰满的乳房。它滋养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纯朴、善良、勤劳、节俭的人们。对于这些山峦,我们怀有深深的感恩之心。
   这些山以坚硬的岩石为核心,脊梁挺直,显赫铮铮骨气,凛凛然令人生畏。
   我出生的村子土名叫深沟。有三十多户人家,一、二百口人。除了三户是外姓,其余都姓秦。而这三户外姓,也是秦氏门中的亲戚。这是一个聚族而居的村落。村子里亲情浓郁,家族像一根链条,把大家牢牢的拴在一起。
   一条纵深的主沟横贯全村。鸟瞰全村,像一条开膛破肚的大鱼,仰面朝天的躺在天底下,干瘪瘦瘠又像商店里出售的干带鱼。
   主沟并不宽豁,站在沟底,夹峙的峭壁俨然即将倾圮的墙,让人产生出压抑、憋闷、恐慌之感,总想逃逸,决不敢滞留。沟底那一方方水田,乡亲们戏谑的说:“连胖子的屁股大都没得。”可乡亲们仍年年把自己身子弯成犁铧状,将丝丝缕缕的绿写满田畴,淡淡的希望在粼粼的波光中闪烁,金秋时节,收获着微薄如晨曦的稻香。
   一道道山峁梁子,苍凉莽芜,贫瘠的黄土地,像一张张蜡黄枯瘦的脸,羸弱细小的稼穑,在丝溜溜的山风中无力的摇曳,涩涩的躲闪着乡亲们渴求的眼光。
   这方贫瘠瘦薄的土地,像是位骨瘦如柴的老母亲,干瘪得已贴背的乳房,没有丰盈甘美的乳汁喂养这些嗷嗷待哺的子孙,愧疚、难过、无奈中,只得背过身去,偷偷拭掉盈眶的眼泪。
   乡亲们没有抱怨,因为“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们世世代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的耕作,日子就像风一样的过去了。臧克家在有首诗里写道:“儿子在土里洗澡,父亲在土里干活,爷爷在土里埋葬。”他们与土地相亲相近,相依为命,生命中便有了来自土地的坚韧顽强,淳朴敦厚,善良实诚,忍辱负重。无怪乎有位伟人会赞美道:“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
   一座座茅舍、一道道竹篱散落在主沟两岸上,竹篱是用劈成的竹片,在屋前筑起的一道屏障,上面缠满青藤,像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般诱人遐思。竹篱外端是悬崖,挤满了杂树、山草、藤蔓,盈溢倔强的生命。茅舍呢,黄土筑成的四壁,茅草铺成的屋顶。就是杜甫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里所写的茅屋。
   茅屋是贫困的象征。
   茅屋的屋顶上覆盖的是茅草,就是乡间极普遍、极常见的谷草、麦秸和芭茅。
   谷草是乡村中用来铺床的极好的材料,睡在这样的床上,既暖和,又舒适,还有稻香沁人心脾,有幸福的感受呢。乡亲们睡惯了铺稻草的床,若是没有铺稻草,他们整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们说是择铺,其实呢,是没有稻草的原故。茅屋上盖着稻草,那苦涩的日子便弥漫了稻香。
   茅屋上的檩和椽子是竹子。在我的故乡,家家户户的屋前或屋后都会有青翠的竹林环抱,成为人们难以忘怀的田园美景。乡亲们用竹子来做檩和椽,也是由于当时的条件所致。
   至于有些条件好或者是较好的人家,他们住的不是茅屋而是瓦房。瓦房的造价比茅屋要高很多。不单瓦要花很多钱,而且用树木做的檩、梁、椽也得花钱去买。因此,条件较好的人家,就用两根竹子绑在一起来作椽。能节省两个钱算两个钱。这些钱都是从土里捏出来的,一颗汗摔两瓣得来的,很不容易。只不过用竹子作椽子,几年就得要换一次,不像用树木作的椽子,许多年以后都不用换。
   屋子是依山而建的。似乎是屋子后有了山作依靠心里便很踏实、很安稳的了。如同子女依偎在父母的怀里,那是一种依靠,一种寄托。
   屋子后面是竹林,竹林抢占了斜坡荒地,在这里苦心经营出一片浓荫的天地,我们先人也就安然的栖息于此。我们的先人,死后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生养他们的这片土地,以表达自己的这份感恩之心,同时,他们在冥冥中保佑和赐福他们的子孙后代。
   乡亲们还是巴望着能过上好日子的。凭自己的双手,靠辛劳获得。他们一年四季,哪怕是春节期间,也不休息。用乡亲们的话来说,等到四肢一伸,眼睛一闭的时候,就不用干活了。
   乡亲们对自己贫苦的生活,能安之若素,他们旷达宽豁,乐观开朗的人生态度,应该算得上是“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的了。
   现在,乡亲们都已过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可他们的这种人生和生活态度并没有改变,让我们这些已融入城市生活的儿孙们,于深深敬重中感到羞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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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款款情素,对家乡的点滴的记忆,是那么的明晰是那么的亲切,故乡的贫困,然乡亲们却安之若素的生活,这是一种人生的态度,我们现今在烦躁的都市生活,缺少的是什么呢?正是这样的一种情怀!贫富早已变化,可是故乡的那种依恋没有变,那里的风情没有变,依然朴实厚重得让人肃穆!--无影【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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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西骆        2008-10-28 12:37:19
  这样的文字如乡亲们一样朴实亲切。
当天空中的大雁飞成思念之阵,我却回不了故乡。
2 楼        文友:干焕湿        2015-09-12 17:51:27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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