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终饮长沙水(随笔)
现在“粉丝”很流行,喜欢成龙的,喜欢李宇春的,喜欢郭德刚的,喜欢林丹的,都有自己不同的偶像。在我童年的时代,我们也有自己的偶像,偶像只有共同的一个,那就是毛泽东。毛泽东去过的所有地方都被我羡慕,毛泽东诗词中描绘的每一处风光都被我熟记,印象最深刻的就有一句“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长沙水究竟在哪里,有什么好处,让毛泽东津津乐道呢?毛泽东自注云:“民谣,常德德山山有德,长沙沙水水无沙。所谓长沙水,地在长沙城东,有一个有名的‘白沙井’。”白沙井有什么特别呢?依旧不知道,只注意到许多人喜欢抽一种“白沙”牌子的香烟。
在二O一O年春,终于有机会到长沙,终于见到了久闻盛名的“白沙井”。
与几位朋友在长沙逗留的时间不长,若一个个景点自己找过去,恐怕一天看不了几个,便参加了个“一日游”的散客团,把长沙最著名的景点一一看到,白沙古井则是早就盼望一睹真容的地方。
白沙古井在天心阁东南,临白沙路。在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标志碑牌上有介绍:始凿修于明代,为长沙名胜古迹之一,位于迴龙山西侧,四眼方井,其水自白沙石中渗出,泉腺甚旺,长年不竭。历代多有诗词题咏古井,明、清时曾建有亭榭、牌坊,多次修葺,后毁于兵燹。其实在明代之前,未必就没有古井,可是一场长沙大火,使很多地方史志都烟飞灰灭,无从稽考了。
有“长沙第一泉”之称的白沙古井,与山东济南趵突泉、贵州贵阳漏趵泉、江苏惠山陆子泉并称中国四大名泉,解放以前,长沙无自来水,南区一带居民均饮用白沙井水,解放后有了自来水,白沙井不再是附近居民饮水的主要水源。一九八三年政府拨款进行修缮,则更多是出于旅游的需要了,二OO一年十月一日建成后的古井公园正是向市民开放。
公园大门是一个四柱三洞的牌坊式建筑,中间长的两柱分别刻着“高天聚风月一园是造物之无尽藏好为寄兴怡神地”和“古井媲潇湘八景看游人之所共适都在廉泉让水间”,两侧矮的柱子则刻着“高阁仰天心蕡临瀛海三千客,古城寻地脉细品长沙第一泉”,中央横批为“白沙古井”,左右为“星泉溥润”和“玉醴流甘”,两副楹联首字都嵌“高古”不知何意?仅是高雅古朴的字面意思,一如白居易《与元九书》中的“以渊明之高古,偏放于田园”,还是另有涵义,导游却也说不清楚。
井台铺上花岗岩石,四周围上石栏,坡侧植上树木,南北井中央横嵌“白沙古井”四字石刻,旁有“保护水源清洁卫生,莫在井边洗衣洗菜”的小字提示。前来取水品尝的居民和游人络绎不绝,盛水的工具也是五花八门,矿泉水瓶、杯子、塑料壶等。
导游说可以向正在泉中打水的人借瓢舀水,同伴把手中装纯净水的塑料瓶清空,打了一瓶泉水品尝,中学时代就学过水是无色无味的液体的常识,当然感觉不出四大名泉与其他的水相比有什么特别,也许确有差别,只是我们品的方式方法不正确,据《湘城访古录》说是“其泉清香甘美,冬暖夏凉,煮为茗,芳洁不变;为酒不酢不滓;浆者不腐;为药不变其味”,当泡茶、酿酒、煎药、熬汤时方能显现妙处。可惜我们没有时间泡茶,也没有饮用此泉酿成的白沙液酒,更没有喝此泉熬的羹汤,只好姑妄听之。
往右见一回廊,回廊刻着关于白沙古井的一些文字记载,包括清代蔡以解的《白沙二泉记》、旷敏本的《白沙井记》以及张九思的《白沙泉记》等。
古井后乃绿树青翠的小山坡,让古井更具有种悠远的古韵,山坡前刻有各个朝代关于“水”字不同写法的石刻,看过百福图,看过百寿图,这些“水”字样栩栩如生,字态各异,却是头一次见到,没有了水,哪里还有“福”,哪里还有“寿”,万物因水而生,福寿都缺不得水,老子是最善于欣赏水的哲学家,他认识到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更是对水最深刻的解读。我眼前不仅仅是“水”的不同写法,也包含水的哲理。
水本是无色无臭的,有人觉得它芳香四溢,那是煮茶占了茶的香,有人觉得它醇正柔和,那是酿酒占了酒的醇,有人觉得它味道鲜美,那是熬汤占了汤的鲜,有人觉得它咽苦吐甘,那是煎药占了药的苦。
在现在的中国,有个全世界都没有的奇怪现象,就是执政党及其政府的某些领导,以及某些主要媒体,对缔造人民共和国的开国领袖,极尽妖魔化之能事,乃至对领袖喜欢过的事物,也竭力要从地球上抹灭,包括诗词中“才饮长沙水”所吟咏的白沙古井。
在世纪之交前后,白沙古井所在地方的主要领导,就拍板要以井水发臭、水源枯竭的无中生有之理由,把白沙古井地块以七千万的价格卖与长沙市电力局建职工宿舍,既毁灭传统文化,又让“才饮长沙水”的著名诗句落空,幸有长沙老百姓自发守卫古井,并直接找到时为共和国政府总理的长沙人朱镕基亲自批示保留,才免去了这场无妄之灾。
所以当我们今天还能看到白沙古井,还能饮上长沙水,真是十分不容易呢!看到白沙古井,就会想起“才饮长沙水”的著名诗句,就会想起写作这诗句的毛泽东,毛泽东是最看重人民力量的,人民就象水一样,似乎属于弱者,但又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老子说:“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世界上最柔的东西莫过于水,然而它却能穿透最为坚硬的东西,没有什么能超过它。所以说弱能胜强,柔可克刚。无形的力量可以穿透没有间隙的东西,由此我们知道了“不言”的教诲,“无为”的好处,普天下少有能赶上水力量的了。像水一样不起眼的老百姓,面对握有坚强的国家机器的某些政府领导,保护住了白沙古井,也再一次显示了人民的力量。
白沙古井的水随舀随长、永不枯竭,那么有关长沙水发生的故事,也必将继续延续,直到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