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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军警】关于“斧正”之话题(杂文)


作者:成之燕 童生,994.21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482发表时间:2015-10-02 16:37:52

前段时间,与好友老金寻一小酒馆饮酒叙旧。东拉西扯便扯上了令老金引以为豪的宝贝女儿金玉。貌美如花的金玉就读于DALIAN市某名牌大学哲学系。这个被同学们既羡慕又嫉妒的哲学系系花,虽主修哲学,平素却十分喜欢街舞跟瑜伽,而这两项难度系数较高的运动项目与哲学之间似乎又并无关联,却被她掌握得游刃有余。其实,在金玉的眼里,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她更喜欢的是舞文弄墨,且有武侠之情结,骚人墨客之情怀。在金玉的闺房中,各类书籍非常之多,不计其数,近乎汗牛充栋。老金也时常在朋友面前夸赞他家玉儿的文采如何的横溢,不过,这个老金夸得也并不过分。这个金玉也很是了得,动辄会杜撰出一些荒诞离奇的穿越小说在网上发表,深得具有穿越情结的网友们的狂热追捧。老金美滋滋地呷了一口酒道:俺那玉儿最近又写了一部长篇小说,据说穿越了好几个朝代,还说抽时间要去拜访你,让你给她的小说“斧正斧正”,还要让你再给她起一个笔名。俺赶紧摆了摆手说:老金你可千万别害俺,马马虎虎给玉儿起一个笔名倒还可以,让俺给你闺女的大作斧啥正却是万般不可哦!若硬是强求的话,别说到时候俺跟你恼啊!老金虽有些疑惑,却并没跟俺刨根问底探个究竟。
  
   最终,俺还是没有给金作家的穿越小说予以“斧正”尽管其间金作家几次三番打电话过来,态度又诚恳之极。为了聊表未予“斧正”的歉意,俺给金作家起了一个笔名——金枝玉叶。而金作家亦觉得笔名甚好,正好契合了她的想法。
  
   不知怎么,如今只要一提起“斧正”二字或关乎“斧正”的话题,俺的心里便会泛起一丝丝难以言喻的酸楚,感觉像是被渤海湾里的水母蛰了一般难受。陡然之间,时光便穿越到了公园一九七七年的那个仲夏之夜。(那个时期,大多数青年人都如醉如痴地酷爱着文学,对于文学的崇尚也视乎达到了顶峰之状态)在青岛栈桥附近的一家海鲜大排挡,俺跟大伯家的女婿志高推杯换盏狂饮青啤。那时的俺有些狂妄自大,自恃写了一点算是作品的东西,酒酣耳热之际与志高谈起了关乎文学的话题。志高打了一个嗝,摆了摆手道:不怕兄弟你笑话,俺就是个大老粗,俺也不懂你说的文学是个甚东西,你跟俺谈文学,就好比是对牛弹琴。这样吧,俺给你推荐一个人跟你聊你看咋样?俺问是谁?志高说是他的孪生兄弟,名叫凡高。俺还以为志高这家伙喝大了,便笑着说:厉害!跟毕加索,达芬奇他们一伙的。俺也算是攀上高枝了。志高疑惑地问俺:谁是毕加索?谁是达芬奇?俺一边笑,一边狡黠地对志高说:是跟梵高一伙的。志高佯装嗔怒道:俺跟你说实话,你却在逗俺玩!
  
   从青岛回来没多久,俺就收到了一封牛皮纸挂号信,是从青岛那边寄来的。开始俺还以为是志高的信,拆开一看方知是志高的孪生兄弟凡高写来的。虽说当时感觉有些突兀和意外,之后却是很兴奋的。毕竟,俺又多了一个文学挚友啊!
  
   凡高的字很美,清秀,俊逸,像是出自于女人的笔端。因时间太过久远,当时信中的内容差不多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如今,再绞尽脑汁去想,也只能朦朦胧胧地追忆些许片言只语来。诸如:有幸结识兄台,三生有幸,以文会友,相互切磋云云。字里行间尽显骚人墨客之谦词。除此之外,另附有一篇散文以及凡高先生凭栏栈桥观沧海的四寸黑白照片。细细端量,其模样酷似志高,却清癯了些,两眼充满了忧郁的神情。
  
   在过往的人生经历中,有些本应该忘掉的东西偏又永驻心间,就像凡高先生早年的信笺内容。而难以忘却又横亘于心的唯有那句:“望乞兄台冗繁之际偷闲斧正为盼”。像诸如此类感人肺腑又令俺惴惴不安的文人的谦辞,充斥于后来每次的书信往来之中,几乎从未省略掉。最令人不堪的是,举凡谦辞,几乎全都是加了重点符号的。
  
   隔了几天,俺也寄了一张照片给凡高先生,同时,又洋洋洒洒堆砌许多华丽的词藻,惟恐凡高先生小觑,但未寄作品过去。
  
   那阵子俺也的确是很忙,脚打后脑勺。经常出差外地,无暇顾及其他。再者,没有新鲜活泛的素材和灵感。信手拈来妄自杜撰的东西恐有率尔操觚之嫌,感觉这样的交流形式会亵渎了凡高先生对俺信任和期许。
  
   打那以后,差不多每隔半月都会有凡高先生的信件及作品寄来。依旧希冀俺能飨其“拙作”之后予以斧正之。
  
   凡高先生每次寄来的作品中,必在其罢笔时赘述那句令我感到惴惴不安的经典台词:望乞兄台冗繁之际偷闲斧正为盼。如今,俺又拨弄往昔之心弦,波澜骤起,便愈发觉得对不住暌违已久的凡高先生。终究未能亲力而为诚心了此夙愿,为其诸多精彩文章予以“斧正”。俺真是愧对了凡高先生,痛定思痛,感觉自己的确不是什么好鸟!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已与凡高先生书信往来三月有余。相交虽短,彼此却有相识恨晚之感觉。某日,凡高先生又有新作《残烛》寄来。记得当时,俺正在厂报编辑部跟编辑鸿进推敲文稿,收发室的老处女“大辫儿刘”恰好给编辑部送信件,便一并让俺签收了。待“大辫儿刘”走后,便急忙拆开信件,随手递给鸿进,藉此也让他欣赏一下凡高先生的作品。鸿进扶了扶眼镜,仔细阅读的同时,嘴角也跟着微微翕动,仿佛是在咀嚼珍馐美味一般。
  
   毋庸置疑,凡高先生的作品深深打动了厂报编辑的心。鸿进不无感慨地说:好作品,真的是篇好作品啊!若稍加补缀,再稍作润色则会更加完美了!
  
   俺也逐字逐句咀嚼了《残烛》,亦觉得甚好,与鸿进的部分观点大致苟同。于是,恳切拜托鸿进为凡高先生的作品《残烛》斧正。
  
   过了没几天,大脑发热的编辑鸿进竟然将《残烛》刊登在厂报的文艺副刊上,署名也依旧是原创作者凡高。
  
   俺顿时无语了。之后又一思忖:鸿进此举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于是,便心安理得了。
  
   翌日,俺急三火四地展纸捉笔,将这一突发情况反馈给凡高先生,又反复做了深刻的检讨。同时,将凡高先生的作品原稿,厂报,以及作品《残烛》的稿费一并寄往青岛。
  
   大约经过一个多星期惴惴不安的等待之后,终于收到了凡高先生的信。内容极短,类似于电报的形式。(当然,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里还包括俺写给凡高先生的书信及照片)短信内容至今记忆犹新:愚不才,文字浅陋,与兄台相比,实乃望其项背矣!烦将愚之拙作及照片寄回,切切!!
  
   读过短信,俺顿时崩溃了。是因为俺的那封信语焉不详抑或其他原因?总之,一切都过去了。
  
   后来,俺无意间漏嘴说了此事,鸿进便觉得对不住俺,非要请俺喝一顿,以表歉意。
  
   俺从未因此事埋怨过鸿进。不久,鸿进死了,他的生命在三十岁那年戛然而止。
  
   多年后的某一天,俺在上海与志高邂逅。因当时各自都急着赶路,彼此寒暄了几句便各奔东西。
  
   从志高口中得知,凡高先生已在青岛的某个杂志社做编辑,常有作品发表。
  
   自此以后,“斧正”二字便深深烙在俺的心里,凝固成永远的痛,至今难以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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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斧正”是请别人修改文章的敬词,这篇《关于“斧正”之话题》却成了作者心中永远的痛。我和凡高原本是一对很好的文学挚友,经常书信往来,相互礼让谦恭,就在书信往来三月有余之时,一次意外的“斧正”让我难以释怀。我把凡高先生的新作《残烛》拜托给了厂报编辑鸿进“斧正”,并被其刊登在厂报的文艺副刊上,署名原创作者凡高。我一再思忖后把情况反馈给凡高先生,又反复给自己做了深刻检讨,然而这份痛依然存留。作者从与好友叙旧中提起了“斧正”这一话题,并用深情的文字引申了藏在自己心中的那份难以释怀的愧疚,引发读者的思考。【编辑:绮风静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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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绮风静容        2015-10-02 16:40:15
  感谢赐稿军警!问好成之燕!祝您写作愉快!
绮风静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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