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 河之洲,听一曲潮白幻梦(散文)
感觉如果不走出去,便很难发现山河真正的壮美与锦绣。从没想过离我这么近的地方,还有着这样一片秀美丰饶的水域。
它的所在被称为“北国的鱼米之乡”。那里的空气让人觉得特别清新舒畅,街道和村落也是无比整洁的;车行在路上,一路望着窗外,总会让我不禁啧啧赞叹。
从夏到秋,一共去了四次潮白河,因为实在是喜欢。我去的是流经天津宝坻区的那一段,看上去水质十分清澈,开阔的水面竟宽达1000余米。可它并不是什么景点,而是造福一方的一条河流,说它普通却又绝不普通,它不仅供给着城市居民的用水,也用于城乡农田的灌溉以及渔业发展。
关于潮白河,从百度里搜索到了这样的一段文字。
“潮白河,中国海河水系五大河之一,全长458公里,贯穿京、津、冀三省市。上游有两支︰潮河源於河北省丰宁县,南流经古北口入密云水库;白河源出河北省沽源县,沿途纳黑河、汤河等,东南流入密云水库。出库后,两河在密云县河槽村汇合始称潮白河。”
真是很简明扼要的介绍。还记得第一次见的情形,不是震撼,是整颗心的沉醉和惊艳。那感觉瞬间就俘获了心,却还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屏住呼吸,因为怕惊扰了眼中的那份明净。
潮白河就那么空灵虚幻地展在面前,静美如梦,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水的流动。
站在潮瑞大桥上眺望南北,那么开阔的水面绵延着奔向远方,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河岸两边是虬曲的榆树,叶子绿得深浓;大大小小的树木们,也会给人带来一种四世同堂的错觉,猜那粗壮的都很是有些年头了。
河两边的堤坝上修了马路供车辆行走,也为着那些散落的村庄、古老的渡口;马路虽不算宽阔,却是平平整整的,傍着流水的方向,就那样蜿蜒成一条青色的带子,一股脑地钻进了暗绿的浓荫里,像穿越一条幽深的隧道。
堤坝的斜坡上也长满了绿茵茵的草,高的,矮的;而那五颜六色的野花们又开得正灿。
走在正午的阳光里,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静而明亮。水映着云,云拥着水,也映着岸边的树,还有下到水中的鱼网,以及泊着的那一条条小舟。
一切都被定格在这片明静里,望上去一动不动的,像是睡去了。
忽然觉得自己来得有点不是时候了,因为想到了长河落日,也想到了渔歌唱晚。想象中,那该是怎样醉心的一幅画面啊!于是,这颇合了时宜的溜号倒促使着我一次次地来了,选择在日暮的时候。还真不得不承认,每一次潮白河都给我带来了不一样的惊喜。
感觉落日下的潮白河是风情万种的,有时会显得沉静深刻,有时又会显得奇幻瑰丽。沉静深刻的往往是晴天的时候,瑰丽奇幻的便是在雨前了。
还记得那场雨特别大,如瓢泼斗量,车子几乎迷了方向,不得不停在半路等雨稍歇。
也还记得那一天的潮白河特别美,欲来的风雨,竟没能惊醒那一刻水的沉睡。跟白天比,夕阳的光线柔和了好多,却依旧在努力穿透着云的隔阻。看上去那冲破很是有些艰难执着,因此一旦突了围,光线便显得锐利了,成了一道道射出的箭,投映于水中,恰恰形成了一个光灿灿的椭圆。
暴雨前的天空,厚重的云翳堆积着。橙红和烟紫色的云霞妆点着西北的天空,显得奇幻又艳丽。夕阳在乌云的暗淡间挣扎着,脱身而出的那一瞬竟让我想到了凤凰的涅槃归去。
总觉得落日是辉煌而从容的,像一场精彩的演出后那完美而感人的谢幕。望着这落日的绚烂恢弘,忽然映入脑海的是波德莱尔写在《黄昏的和谐》中的那句话。
“天空又悲又美,像大祭台一样;太阳在自己的凝血之中下沉。”
想想这是怎样一种凄美而悲壮的场景!把天空当作自己的祭台,不留余地地绽放,然后选择从容归去。
其实想想,每个人观落日的情绪时常都是与心情相关的。李商隐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惆怅和叹惋不也正是因了心中那排遣不掉忧国又叹己的不适么!而我眼中的夕阳是杜牧“横烟秋水上”的夕阳;也是白居易“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夕阳,还更是朱自清先生笔下“但是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的夕阳。
夕阳带给我的绝不仅仅是凄美,更不是惆怅,而是一种淡静和从容,是阅尽人世沧桑后才能拥有的成熟的气度。
风起的时候,醉看落日霞彩,水面上正泛起粼粼的微光,那是夕阳慷慨馈赠的一层金子啊,晃晃荡荡的是那么耀目。
风驻的时候我在岸边,宽阔的水面便平如镜子,它很尽心地复制了天地间所有的华彩,那种静特别让人心动,总能给人带来一种无声的博大和包容感。
我喜欢就这么站在河边凝望落日,静静地不说话,看它一点点地由浑圆变成半圆,在天际划一道弧线后迅疾沉坠。此刻的光与影已然溶为了一体,虽不见了落日,天边却依旧漫布着它的余晖,是暖暖的微醺的酡红。当太阳彻底落下去的时候,身边的一切就忽然显得黯淡迷离了。
“落日熔金去,暮云合璧来。”
感觉在这样的一幅画面里,最好能有一对渔人夫妇的身影,那真是完美不过了!一下子这落日就变得生动温馨了,弥满尘世烟火的暖意。
那丈夫在后面划着桨,妻就坐在另一侧的船头,或拉网收鱼,或理顺布网。他们一边忙碌着一边闲话着家常。话题也是漫无目的地随意拉开着,显得那么自然和谐。
他们于潮白秋晚的桨声夕影里打捞岁月,摆渡着日子的风情。这样的时候便会觉得有一股馨香扑面袭来了。
静静地将心情放归于山水,请允我也来听一曲云端的歌唱;允我以这片山水的明净,托付那颗无染的尘心,映衬着白云千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