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书信】一封家书(杂文随笔)
爸爸、妈妈,你们好:
来信收到了,我在这边挺好的,您二老就别惦记了。你们邮来的大枣我每天都在吃,怕是补养的太好,会成了小胖子呢。爸爸现在自己能走路了,是真的吗?太好了!我简直现在就想飞回去看看爸爸。妈妈,您别笑话我,您来信说爸爸日益好转,我都哭了。妈妈,我多么想对您说声谢谢,您不光是救了爸爸的命,您是救了我们全家啊。
妈,记得爸还没出事的时候,我常在家里的小院里,闻着花草的香味,看天上的一轮圆月和她旁边那两颗若隐若现的星星。觉得他们就像我们一家人一样,花好月圆地每天生活在一起,那么平常,又那么温暖,那么幸福。
可是爸出车祸了,他的腿不好使了,只能每天躺在床上等人伺候。妈,那时包括我自己和村里的人都觉得咱们家的天塌了。可是,是您,不吭不响地用你柔弱的肩膀又支撑起了全家的门梁。尽管为了照顾我爸,您在辞去民办教师时,感到了心痛和茫然,但您也只是皱皱眉头和偶尔的伤感;尽管为了偿还爸爸治病欠下的“饥荒”,您开了豆腐房,每日里起早贪黑、挨累受冻,甚至于您教过的一个坏学生,为了报复您,把您做的豆腐故意碰倒时,您也没告诉我们,只是偷偷地抹一把眼泪;尽管有时我和爸爸让你生气,使您委屈,但是您也只是用嘴紧紧咬住了被角,不敢哭出声。您在人前人后、在我和爸爸面前总是那么坚强,每天笑呵呵地面对生活并让我们感受到生命的力量。妈您知道吗?村里人是那么敬重您,他们还喊您“徐老师”,甚至连村长都夸您是“金老婆”。后来您跟我说,您不是不想哭,您是不敢哭,您知道爸爸好面子、好强,怕他看到老婆难过,他更着急、更伤心。
记得一次,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我和小狗子逃了学、去河里炸鱼凑学费,您听说后又着急又担心。着急的是,怕我因此影响了功课;担心的是,怕我在河里有个什么闪失。您匆匆去找到我时,我已满载而归,还不住地和您炫耀我的“战绩”。回到家时,您突然操起了扫把,不分青红皂白地使劲打我,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打死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但我也没错啊,我这么做,不也是想为妈妈承担些压力吗?
我感到委屈,也不躲闪,任妈妈的“教训”抽在我身上,眼泪也奔涌而出。躺在床上的爸爸看着心疼,又下不来床,着急地一边喊着:“孩子你快躲躲啊”,一边随手抄起一只茶杯向妈妈撇去。您的头流血了,但您没吱声,只是默默地收完了一地的碎片,给自己的伤口上了些药,然后坐下来对我说:“去看书吧,家里的事情以后不用你管,你少让我操点心”。我哭了,我趴在您腿上哭了,我喊着对您说:“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这么做了,我知道你苦、你累、你疼,你委屈了你就哭出来吧,你别憋着了妈妈!会憋出病的。”妈妈您哭了,那个冬天的晚上,我们全家人搂到一起,痛痛快快地哭了。
还记得吗?爸爸,为了让您早日康复,妈妈坚持每天给您按摩、按腿。我看到您很疼的样子,但您能忍住时,就努力坚持,有时疼得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就用拳头使劲地擂着床沿。还有一次您疼急了,竟一脚把妈妈揣了出去。可是妈妈不但没恼火,还笑着夸您:“你现在的腿上功夫比以前强多了!”您笑了,那笑容里也包含着许多对妈妈的疼爱和歉疚。
爸爸,有一段时间,您对自己的腿失去了信心,妈妈就一边安慰您,帮您树立战胜病痛的决心,一边坚持给您按摩,每次按摩下来都是一身大汗。有一次您和妈妈制气,怎么也不让妈妈给您抻腿,可妈妈还是狠下心来,让我拽着您的腿,继续给您治疗。您生气了,薅着妈妈头发使劲地一甩,一绺头发就留在了您的手里,疼的妈妈直叫。爸爸您那时不心疼吗?您怎么舍得?您拽下来的不是头发,那是妈妈的心啊。
可是妈妈,您顽强的坚持下来了。爸爸能走路了,您成功了!您赢了!尽管那一切来得那么艰难,等待也是那么漫长。
爸爸,妈妈,昨天晚上我又去看月亮和那两颗星星了。那两颗星闪烁着灿烂的笑容,像是逐步康复的爸爸和长大成人的我。而那月缺又像是妈妈,瘦得只剩下一弯儿,操劳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呵呵,爸爸妈妈,孩子又没出息了,不说这些伤心的事情了。对了妈妈,爸爸再好一点的话,您还是和村里说说,回学校上班吧。我知道您舍不得工作,也舍不得那些孩子。我这边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做了两个家教,我会尽量少花钱,把钱攒起来邮回家里,我也是大人了,我也应该帮家里多做些事情了。
哈,我现在多想变成一只快乐的小鸟,马上飞回到二老的身边,飞回温暖的家。不多说了,祝你们二老幸福、快乐、平安。还有,爸爸你可不许再气妈妈了啊。
想念着你们!
XX年X月X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