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飘在拉萨(电影剧本)
——根据阿之的小说《神湖》改编
1、西藏纳木错风光
音乐响起
2、序幕
A.黄昏时分的大昭寺广场
B.大昭寺的金顶被一抹夕阳余晖照耀着。
C.步履匆匆的转经人经过大昭寺门前
D.还有些游客在大昭寺门前拍照。
E.四道风的身影出现在大昭寺门前。这时,彩色画面一下子就变成了黑白画面,四道风在大昭寺的人群中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隐进去,最后,四道风完全消失在转经人群中,就像回忆中拼命在搜寻一段记忆。
3、片头字幕:
飘在拉萨(加藏文)
主要人物:
四道风,三十多岁,铁路技术工人
北风,四十多岁自由撰稿人
寒江雪,四十多岁,会计师职业
黄晓,二十多岁,拉萨姑娘
马腾,三十多岁,自信而世故的副教授
字幕结束。
4、外景春天的雅江风光白天
四道风,男,汉族,铁路技术工人。四道风身着灰绿色的旅行装,头戴有两片护耳朵布的太阳帽,戴着一副四百多度的近视眼镜,资深骑行客所特有的绛色皮肤。他起着一辆山地自行车行进在沿着雅江逶迤向前的公路上。从他身边经过几辆运输货车,大货车轮子带起的沙尘弥漫了他,他急刹车放慢速度,车头赶紧往路边靠。望着走远的大货车,他咳嗽了几声,朝地下吐了一口痰。
5、外景山川河流白天
四道风身影继续向前。
近景,平缓的雅鲁藏布江水。
远景,凌厉的群山和群山后面露出的雪山。
往前骑行的四道风,迎面遇到几个磕长头的信徒,他停住车,从上衣口袋里包里拿出几张十元钱,给磕长头的信徒每人布施了十元钱。
这时,寒江雪骑着车子从四道风身边经过,身上留下来的气息引起了四道风的注意。
四道风扭头看了看前去的寒江雪,猛吸了两下鼻子。
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小脸有点脏,但眼睛很亮,她怯生生站在那里望着四道风。真不巧,到了小女孩这里,他手里没钱了。他把钱包拿出来,找了找,只找出几张一元、五元和一张二十元的,最后他给了女孩子一张二十元的。
接过钱的其中一个女子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谢谢啰!谢谢啰!
四道风:卡啷个嘛日(不用客气)!
那个磕长头的男人见四道风会说藏语,用藏语与他对话,太复杂的藏语四道风就不会说也听不懂,脸上的表情有点囧,骑着车子赶紧跑,回头对着那个中年藏民还是刚才的那句“卡啷个嘛日”。
几个磕长头的望着四道风远去的背影哈哈笑。
朝拜者继续向前磕长头。
四道风的背影越走越远。
6、外景骑行路上白天
他把山地车停在路边歇息的女骑行客跟前。女骑行客正是寒江雪,她一身宽松打扮,戴一顶大遮阳帽,戴着墨镜。寒江雪上下打量着把车子停在自己跟前的四道风。
四道风:怎么就你一个人呢?需要我帮助你吗?
寒江雪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对四道风摆摆手,意思是自己不需要帮忙。
四道风仰脸看看天上的太阳,然后去车后面的包里取出水杯仰脖子狂饮起来。
寒江雪坐在那里,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四道风:美女没有伴儿,出门不安全。
寒江雪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四道风。
四道风:有我陪着你尽管大胆往前走。
寒江雪想笑只是显现出两个酒窝,嘴里小声嘟囔:小屁孩儿!
四道风:你说我什么?
寒江雪不愿意与四道风说话,站起来,跨上车子向前走去。
四道风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好了,抓抓自己的帽子,然后又捏捏自己的鼻子。赶紧装好水杯,跨上车子紧追寒江雪而去。
7、外景雅江岸边渡口白天
四道风与寒江雪把山地车寄存在江边停车场地。四道风抢着买了两张船票,然后一块儿在岸边等候去桑耶寺的牛皮船。
岸边还有七八个藏民也要坐牛皮船过河。春天的雅江水明净如镜,映照出远处的蓝天白云,水面的景色展现出梦幻般的色彩。
从江对岸由远及近划过来一只牛皮船。船家停好牛皮船,上岸走了,估计是这个船家要下班去换另一个人了。
想要过河的人们排着队脚踩着一块木板上了牛皮船。
四道风是最后一个上了牛皮船,先上去的寒江雪对他招手,让他过来坐自己身边。
见寒江雪主动给自己占位子,虽然还是没有开口给他说话,但这已经令他高兴了。他挨着寒江雪坐下。
四道风(对寒江雪):谢谢了!
寒江雪不理睬他。
江边的风有点大,寒江雪干脆取下头上的帽子,然后又顺便取下墨镜,掏出一张纸巾把镜片擦拭干净。这时四道风才看清楚了寒江雪的一头短发,太阳色的皮肤,从她淡定的神情中透着精明。
等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船家上船来。
四道风:西藏的生活节奏太慢!要是我做船工,这功夫已经一个来回了。
寒江雪任凭江风吹拂着头发,还是不理睬四道风的牢骚话。
又过了一会儿,牛皮船上上来两个藏民,一男一女,女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羊羔。这两个人上了船,牛皮船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四道风:还要上人吗?船到江心要是出事就麻烦啦。
寒江雪气得揪住四道风的耳朵教训他。
寒江雪:闭上你的乌鸦嘴!
四道风:我担心的一点都不多余。去年就遇到翻船的破事儿。
寒江雪:那你下船去!
四道风:为什么要我下去?
寒江雪:人家开船的知道能载多少人。你操什么心呢?
四道风不说什么了,拿出烟盒打算抽烟。寒江雪夺过他已经噙在嘴上的支烟扔到江里,不让他抽烟。
寒江雪:不抽烟会死啊?
四道风瞪着眼睛看着寒江雪,有点生气。
四道风:你怎么什么都管我啊?
寒江雪:谁让你死皮赖脸跟着我来呢?
四道风仰着脸望着天,想着用什么话还击寒江雪。想了好一会儿,然后低下了头。
寒江雪用胜利的目光瞟了四道风一下,扭脸偷笑。
8、外景停泊在岸边的牛皮船上白天
四道风只好把烟和打火机装起来。无聊的用手挑逗卧在脚下的小羊羔。
又等了一会儿,才看见船家慢慢腾腾过来了。
船家:吉,尼,松,西,阿,珠,顿……
先是手指点着数了一下船上坐了多少人,这才上了船取下木板开船。
船身摇晃着向江心驶去。
寒江雪是第一次坐牛皮船,紧张地抓住四道风的胳膊。
小羊羔可能是不适应船上的气氛,突然站起来要跑,它的女主人赶紧弯腰抱起来,它在主人的怀抱里只老实了一会儿,用惊慌失措的眼睛瞪着面前的四道风。
9、外景宽阔的雅鲁藏布江
牛皮船摇摇晃晃总算到了江心;
江心的水又深又急,船家集中精神掌握着方向,但是载满客人的牛皮船在江水的冲击力之下,越发摇晃起来。
意外发生了,就在女主人只顾着自己的身体的平衡时,小羊羔一下子就挣脱了她的怀抱,纵身投入江水中,先是女主人一声惊叫,然后船上一下骚动起来。
女主人伸手企图想抓住在水里挣扎的小羊羔,船却向着另一个方向。
10、外景雅江水白天山头升起一片乌云
四道风也竭力探出身子去抓水中挣扎的小羊。
四道风的手与羊羔的距离就差那么一点点。
四道风努力了几次,最后一次,如果不是寒江雪紧抓着他的另一只胳膊,恐怕他就掉进水里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牛皮船就真的要翻到江里了。
船上的人们看着小羊羔顺着江水消失了。
四道风:如果再给一次机会我完全可以把它抓上来的。
寒江雪感觉身边的四道风丢了魂一样,嘴里不停地这么说着。
船上的人安静下来,羊羔儿的女主人嘴里一边念诵经文,一边用手在悄悄地抹眼泪。
四道风拿出钱包,从钱包里抽出三百元放到小羊的女主人怀里。
那女子摇着手不要,把钱又放在四道风的手里。这时,一阵江风吹过来,把那几张钱吹到了江水上面。
望着顺水漂走的钞票,船上的人又是一阵惊呼。
11、外景雅江岸边白天
船家喊叫着让大家坐稳了。牛皮船到岸边了。四道风下了船回头向江面张望。
寒江雪看到四道风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只好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
桑耶寺就在眼前。
四道风和寒江雪在桑耶寺的主殿里。
四道风对着佛像双手合十闭着眼睛。
寒江雪在转经道上转动一个个经筒,身后跟着仰着脸张望墙壁上壁画的四道风。
12、外景羊卓雍湖湖畔白天
半个月过去了,路边的小草长大了很多,有的野花开了,紫的粉红的居多,一簇一簇的。
四道风还跟着寒江雪,一路骑行,说说笑笑的,每到一个山口的经幡林或者河水边,四道风都要给寒江雪拍照,寒江雪拍了一张又一张的衣袂飘飘的风姿照片。
寒江雪也给四道风拍了几张照片,四道风比较满意那张盘腿坐在白塔下双手合十的照片,他坐在僧人们念经的蒲团上合十闭目的那张照片也很好。
寒江雪:小屁孩快到这边来!
寒江雪还像开始那样称呼四道风“小屁孩儿”。
四道风称呼寒江雪“老寒”。
四道风:老寒别动!我给你拍张照。
这一天,他们来到羊卓雍湖湖边,停放好单车,向堆满玛尼堆的湖边走去。他们站在湖岸上,眺望着远方蓝天下的湖面,四道风眯着眼睛一副陶醉的样子,仰着脸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个穿着绛色藏袍的女人,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手里拿着几串石子儿串的佛珠朝着四道风和寒江雪走来。
寒江雪只是接过来一串念珠观察了一番,又递给她,摆摆手不要,却接过小羊羔抱在怀里,要四道风给她拍照。
四道风拿着几串念珠欣赏着。
四道风:你真是外行!这念珠是用羊湖的五彩石串的,吉祥呢。
寒江雪:是不错,但她要价太贵。——小羊好乖!你快给我拍张照片。
四道风为寒江雪拍了几张照片。
寒江雪把小羊还给那个卖石头念珠的藏族妇女,顺着湖岸往前走了。
四道风问买念珠的妇女:一串念珠多少钱?
买念珠的妇女伸出两个指头。这个不会说汉语的当地女人,脸上堆满笑容,乱糟糟的发辫上还沾着一些草屑
四道风明白那两个手指头是二十块,就从钱包里拿出四张十块钱的票子,递给她。
挑了两串觉得好看的石头念珠挂在自己脖子上。
卖念珠的妇女又指指走远的寒江雪,又拍拍自己怀里的小羊羔,伸出五个手指头,说出生硬的普通话:五块,五块。
原来抱着小羊拍照是要收钱的,小羊是这妇女的赚钱道具。他找了找钱包里没有五块钱,零钱又不够,就又给她了一张十块。卖念珠的妇女要找钱,他挥挥手:不用找了。
妇女把小羊递给四道风,要了他的手机,往后退了退,为四道风也拍了一张抱着小羊的照片。
寒江雪摘下墨镜,对着湖水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
四道风(走过来):你不是不信佛的吗?
寒江雪(瞪了他一眼):闭嘴!
四道风走过来,从脖子上取下一串念珠挂在寒江雪的脖子上。
寒江雪:砍价了没?
四道风:好意思砍什么价钱。想想去冰凉刺骨的湖水里弄出这些五彩石多费工夫,还不要说回去还要把手头打磨穿眼。二十块钱一点也不贵。
13、外景公路上阴雨天
四道风和寒江雪骑着自行车,奔驰在阴雨连绵的公路上。天黑了,他们才到了一个小镇,找了一个家庭旅馆住下。旅馆的房间又矮又脏,没有单间,只有两人间和四人间的。他们只好要了两人间的。四道风躺下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寒江雪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伸手摸摸自己的屁股,屁股磨破的地方还有点痛,不过已经比刚出来时好多了。四道风一看就是有经验的骑行客,傻乎乎在前面只管冲,有一次他回头不见了寒江雪,吓了一跳,掉头走了三四里,才看见寒江雪坐在那里休息。听着四道风的呼噜声,寒江雪轻轻叹了口气。
【寒江雪的画外音】傻乎乎的小屁孩儿。
14、外景阴雨天公路边的小乡镇全貌小旅馆院子
进门的走道上停放着四道风和寒江雪的山地车。房间里传出四道风猛烈的咳嗽声。四道风得了重感冒,躺在床上捂着被子闭着眼睛。寒江雪穿着拖鞋正弯着腰给病人额头上放湿毛巾。
15、内景家庭旅馆院子内阴雨天
一天过去了,四道风不吃不喝躺在那里,寒江雪急得团团转。
寒江雪叫来了镇子上的医生为四道风输液。
16、内景家庭旅馆院子里阴天
寒江雪在走道里给好朋友北风打电话,忧心忡忡的样子。
17、内景哲蚌寺的一段台阶之上阴天
北风,苍白瘦弱,一个戴着近视镜的披肩发中年女子,自由撰稿人,她一边喘着气爬着台阶,一边接电话。电话是骑行去牧区的闺蜜寒江雪打来的。
18、内景旅馆房间阴天
四道风眼睛和鼻孔在动,看上去要醒过来的样子。
很佩服阿之姐姐语言中的诙谐,虽然最后是一个悲剧的结尾,当然了,好的地方都在编按里,现在我们再说说剧中的几个小瑕疵。
我觉得作为一个成功的编剧,首先应该把剧本和小说两种体裁分开,应该在脑子里把抽象的语言转化为直观的语言,因为剧本所面对的,首先是导演而非读者群。所以剧本里有些语言还可以再斟酌,比如32幕:“越野车停在工区的院子里,从平房中相继走出来三个看上去迷迷糊糊的男人,年龄看样子都在三十岁以上。”这就不符合电影剧本避虚就实的要求。因为“迷迷糊糊”“三十岁以上”这些词汇都只是对表情、性格抽象的、虚泛的形容,导演无法得知这些性格是具体通过什么形象一看便知的。
“八廓街的一条巷子,一边有阳光,另一边在阴影中。寒江雪和北风走在阴影这边,四道风一个人走在阳光的那一边。两边都是买衣服和藏饰品的店铺,很多店铺把商品摊都摆在门口外面,因此显得巷子很窄很拥挤。四道风、寒江雪、北风三个人的背影,寒江雪拿着手机停下来对着一个沉重的门楼拍照。”像这样一边有阳光,一边有阴影的巷子,摄影师在取景的时候,恐怕是会很头疼的,电影剧本中的景物描写,语言尽可能简洁,但结尾“显得巷子很窄很拥挤”,这样的描述就有些小说化了。究竟是多窄多挤呢?具体写出成什么样子才好,否则就等于把编剧的责任推给了导演。
哈哈,妄谈一二,说得有点多,因为个人很欣赏这部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