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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林楠姐姐的邮件(小说)
她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到家,把包挂在墙上。随便在厨房做了点吃的,吃完之后,便坐在电脑桌前,双手撑着下巴。过了一会,打开电脑。
大学毕业找个工作真不容易,她时常这样感叹。她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在这个城市扎稳脚跟,有了一个生活的地方。
她看着邮箱,依然是那样,有一封未读邮件,她习惯性地打开,这是第二百八十八封。她心里念叨着,一直这样。
邮件中写道:
亲爱的林楠,你知道吗?今天一天我都很伤悲。今天早上,我和那群可爱的孩子们告别,我们一起在操场上玩了好长时间,其实我很想呆在这个地方,这里的人都很淳朴,尤其是那些天真美好的孩子,他们一个个都很优秀。
虽然这样,但是我不得不离开,我都想好了,下一站我想去四川。我收拾好了行李,挥手向他们说再见,我看的出来,他们也很是不舍,但是没办法,我终究是要离开的,就在这时,其中有个孩子跑了上来,他就是我上次向你说的那个调皮孩子杨风。
我还记得刚教他们的时候,他总是坐在倒数一排,也总是揪前面小女孩的头发,不过后来,他也改变了许多不良的习惯,热情的对待每一个同学,也开始好好的学习,不是吗?
我们互相拥抱,他稚嫩的手抓着我后背的衣角,什么也没有说。然后我和剩下的孩子一一告别。离开总是让人心痛,我看见他们不舍的眼神和眼中涌出的泪花,慢慢地刺痛了我的心。我很想扔下行李,和他们一起,每天高兴的一起玩耍,吃饭。但是我不能,我别过了脸,眼泪早已浸湿了眼角,我拿起行李用一只手擦了擦眼角朝山下走去。
当我走到山下那棵大槐树的时候,回头凝望,他们依旧站在那里,望着这边。我向他们挥手告别,他们也是。这时有两个大个子男孩跑了下来,他们很快追上了我,汗水打湿了他们的额头,说:“老师,天气热,休息会吧。”我心里一阵刺痛,我含泪接过他们珍贵的礼物,让他们回去,不要送了。当我再次走出很远时,我很想回头看看,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的身后有那么十几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我怕我回头放弃自己的决定。
写到这儿,你还没有下班吧,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太过劳累。此时我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旅店里,火车是半夜三点多的,它将会带我前往另一个地方。
下班回来后早点休息,晚安!
她慢慢地看完,起身倒了一杯热水,小小地喝了一口。空荡荡的房子寂静无声,窗外昏黄的灯光照着这个城市大概的轮廓。
回想往事,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那次毕业的时候,天气凉爽,微风拂过树木,还有她的脸。她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裙,他和她走过校园里的那条小径,来到不惑湖旁边的那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他的眼神很是温柔,充满着眷恋。他对她淡淡的说:“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尽管这个问题他都不知问了多少遍,她也记不清自己回答了多少遍。可是他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期许。
“我想留在这里。”她说。
她要照顾母亲,陪在她的身边。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他抛弃了她们母女。母亲含辛茹苦地带着她,她不想一个人把母亲留在这个城市。刚毕业那年,她回到了家,母亲为她烧了一锅她最爱吃的菜。她开始找工作,尽管到处碰壁,但是一回到家,顿时就觉得自己总是充满希望,也不在为那些烦心事忧愁。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由于离家较远,她般了出去。隔三差五的,母亲也经常来看她。
而他,自小生活在富裕的家庭。他和学校里其他人不一样,他乐于助人,对待每一个人都很和善。她和他相处的那些日子,是她非常快乐的一段时间。他说那年签志愿的时候,他本来要签一所师范大学,他想当一名老师,每天快快乐乐地教学;想到处旅游,走完世界上每一个地方。他问她:“你会陪我去吗?”“会的。”她说。可是结果总是让人难料。
他和她的相识是一次学校组织的节目上。他和她都参加了学生会。他的文采很好,喜欢读书。他写剧本,她和其他的同学扮演。就这样,他和她由最初的相识到相爱,度过了整个大学生活。
他从小到大都听从家里的安排。这次他下足了勇气,反抗父亲和母亲为他找的工作,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第二天,他向她告别,他最后一次为她买了早餐,最后一次拥抱她。他走了,她泪流满面。她很坚强,没有哭。但是当她晃晃悠悠地回到即将离开的寝室,哭得歇斯底里。
此后,他一边旅游,去那些以前做梦都想去的地方,他去偏远的山区支教,他还一边写作,把一份份的文章寄到报社。他的足迹踏过了许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他总是发许多照片,照片中的他甜甜地笑着,有时还有那些可爱的孩子。
她随意打开那些邮件,里面的那一行行温情的字陪着她,度过一个个无聊寂寞的夜晚。
还记得有一次吗?那是一个有风的早上,我醒来之后无事可做,于是我就跑来你上课的教室。我很清楚的记得,窗外还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你们正在上英语课,老师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的一位女同学讲解单词。起初,我看了好久都没发现你的影子,后来才看见你偷偷睡着懒觉,于是我找了个不错的位置,从那里看着你。
今日的清晨
窗外传来车辆的隆隆声
还有教室老师的讲课声
她的头枕在手臂上
慢慢的入睡
我坐在后面看她
从窗户吹进微微的风
将会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
还有随风而起的几束发丝
她睡的那么安稳
我希望她能做一个关于美好的梦
在到她醒来的时候
我便能看见一个美好的笑容
化进吹来的春风里
融进我的心田
时间忽地变的很是短暂,把一切过去都接连起来,缝成一个圈。她不由得想起那些美好的过去,可现如今只能对那些瞬间稍作叹息,她平常连往他打电话的勇气都丧失了。他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把我忘记了,没事。我被你记着或是忘记,其实对你来说都是一种幸福,因为我们彼此爱过,而我对你的爱,始终不变。”
可她又怎能忘掉那些美好的过去呢,那个给过她爱的男子,让她曾经哭过、笑过的男子。是自己的决定失去了他,是自己为了留在母亲身边而让他独自一人去曾经计划好的地方。那一张张优美的照片一次次地刺痛了她的心,在无数个夜晚难以入睡的她又怎能忘记。如今,是时间把一切分割开来;是时间让伤痛难以愈合;也是时间把它留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城市的夜晚是寂寞的,是不是因为没有那个爱的人在身边。他如一颗行走的稻草,是自己的一阵风让他飘零,可她自己也多么愿意做一颗稻草啊。
那是一个下过雨的下午,她在家独自坐着,母亲上午来过,吃过午饭便离去了。雨下的很大,冲洗着脏兮兮的路面,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来了,她又消瘦了,他这样想,而事实上就是这样。他们默默无言,静默了一会,还是她打破了沉默。她说:“坐吧,站着干嘛。”说完转过身,偷偷拭泪。快到晚上的时候,他走了,走得很急,因为他要赶最后一辆班车。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直到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夜渐深了。
一封一封的邮件,呈现在她的眼前,那是一份一份的情意啊,从遥远地方发送而来。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在他打下那一行行字的时候,心里的牵挂与执念。他是对的,人的一生,不为别人,也要为自己选择,还是说他爱她不够深?让他没了留下来的勇气。她摇头,不是这样的,他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追求,也许等到他累了,就会回来,而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等着他。
她又随手点开了一封,她的目光如灯光下的飞虫,轻盈却满带伤感的落在上面。
如果夜晚没有群星
那会怎样
如果夜晚没有月亮
将会怎样
如果夜晚没有了你
我知道
星星就是你的眼睛
月亮就是你光洁的额头
这世间所有的温暖
都不及拥你
入怀
又是一封:
我曾经做过许多的梦,在那许多的梦里面,我们变成了小小的人。我们好像从小的时候就已认识,可是我知道,什么前世,那都是假的,因为我和你在一起,只要今生,不管过往。
可是如今,我已远在新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里冬天真冷,我希望你穿得暖一点,不要受冻。在这里,我有许多的朋友,在过上不久,我打算离开这儿,因为这里这么好,我不想停留在某一个美好的地方,因为世界上美好的地方是那么多,我想去看看。所以我打算在自己真正喜欢上一个地方时在悄然离去,因为回忆是如此的美好。
“所以我打算在自己真正喜欢上一个地方时在悄然离去,因为回忆是如此的美好。”林楠看到这儿,她的眼睛里流下了几滴透明的泪水,她失声低语:“原来你喜欢上一个地方时会悄然离去,回忆是那么的美好,那么我呢?”
她慢慢地合上了电脑,因为她已不忍再看下去,这世间有很多种情感,也有很多种男人,而他也是个自私的男人,不是吗?可她还是爱他,一如既往。
一瞬一瞬的念头滑过林楠的脑海,那似汪洋般泛滥的是她对他的思念。在下班后母亲来过电话,说明天中午来看她,顺便给她带点自己亲手做的饭菜。林楠看了看时间,喃喃自语,应该是今天吧。时间总是从昨天一晃变成今天,今天将会成为昨天,明天也变成今天,林楠感到烦恼极了。
夜深沉,她很想给他打个电话,哪怕听听他的声音,可是她又怕打扰了他,她打电话他总是会接的,不论多晚。可是现实让人讽刺的是,那一次次打电话的借口,都成为安慰自己的理由;人需要安慰,如若没有别人,就只有自己。
在临睡之际,她还是想起了他,甚至把他带进梦中,时光开始慢慢倒流。那一瞬间经过了多少往事,都是当初最幸福的模样。
在梦中,她是幸福的,她带着笑,缓缓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