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我那难以忘怀的鬼子姜(散文)
生活在神奇的大自然,脑海中便会浮现出画面万千,细数那些光阴里的故事,融入我们的血液,流遍全身。
小的时候,在我家住的老式日本房的房前屋后围墙底下,总是长满一片片开着黄色的花儿,一人多高,密密麻麻的,茎有手指头那么粗,绿色椭圆形的叶子,表面粗糙,背面有柔毛。每到秋天,我们这些孩子们将它轻轻拔起,根的下面总是带着那些紫红色的果实,一块块的像姜一样但不辣,我们都叫鬼子姜。母亲每年都将鬼子姜洗净,与大萝卜一起腌咸菜,有时是蒸熟或者是切碎作粥吃,它陪伴我度过难忘的童年,心中总是有那么一种味道,难以割舍,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重新拾起,打湿了晶莹……那种情景至今还记忆犹新。
岁月蹉跎悄悄已逝,年龄一天天大了,上学了、工作了、成家立业了,鬼子姜渐渐离开我的视线。去年国庆节刚过,我和妻子散步无意走到一块建的工地。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大片黄花枯萎的植物,秋风吹来哗哗作响,……这不是鬼子姜吗?我们来到地里拔了一株,果然一串串像珍珠似的鬼子姜裸露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红光。高兴极了,儿时的兴趣又来了。我首先将地面的茎秆去掉,然后和妻子用手一个个拔起,又慢慢把鬼子姜身上的泥土得擞干净,再把它们堆放在一起。累了就坐在地上休息。遇到硬的土质,没用工具,就找一根粗的木棍,跪在地上一点点抠,衬衣被汗水湿透了,手背上、胳膊上被荆棘划得一道道口子,仍然觉得很快乐,仿佛又回到了那童年时代……不由得使我回忆起,当年在农场工作的邻居农业技师张叔叔,儿时给我讲的鬼子姜故事:鬼子姜叫洋姜,学名叫菊芋。属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原产地在北美洲。十七世纪时,经欧洲传入我国,中国人把洋人都称为鬼子,所以,叫鬼子姜。另外鬼子姜在民间还有这样一个传说,说有个姓刘的小伙子偶得一块人心,在水里洗了一下后变成一个美丽的姑娘,于是两人结了婚。而他心如蛇蝎的嫂子却以为那姑娘是个妖怪,偷着打碎了盛放那个心的碗,又觉得不解气,就把那人心剁成了碎块埋到了房后的井台上。姑娘托梦给刘,说是她已幻化成鬼子姜,每年开出黄花的时候在井台上与他相会,刘到井台果见密密麻麻的鬼子姜,于是每年都到井台与妻子想会,抱头痛哭,而且每年收获鬼子姜时,总不肯挖完,让它生根发芽,盼的是和妻子的重逢相会……
我和妻子一边挖着,一边唠着那动人的故事。
我也不断地回忆着往事,那时我上小学六年级。这其貌不扬土里土气的东西,在那漫长而艰难地三年自然灾害年代,帮助我们家解决了不小问题啊,那时每年母亲都把腌完咸菜剩余的鬼子姜煮熟后给我们每人一碗,在那个饥不择食的年代那可是稀罕物啊,我们吃的可香了,甜甜软软的……现在想起来那味道还流口水呢。有一天放学后,我饿得难受。就拿着铁锹来到院里翻遍了地里的旮旮旯旯,又挖出来一筐,我用手擦了擦就开始吃起来……晚上母亲回来看到这情形她落泪了,她把鬼子姜亲自洗净切碎,放点野菜和玉米面一起又给我们煮粥吃了。剩下的母亲让我放在床下自己保管起来。放学后有时饿了,放在取暖的火炉盖上烤一烤,半生不熟的就吃了。有时早晨母亲煮玉米粥,我把鬼子姜洗净切成几块放在里面,再端上一盘鬼子姜咸菜那咬起来很脆嘎嘎直响,这就算早餐了……后来,逐渐长大,品尝到了酸甜苦辣,这些都是人间味道里不可缺失的元素啊,童年里的味道,惦念一生!在无数个静谧的夜里,我都会给孩子们讲这些故事……
是的,我心中一直对鬼子姜怀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激之情啊!
我和妻子唠着唠着……挖鬼子姜的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地面攒了一大堆鬼子姜,约有了三十多斤。没有东西装怎么办?我脱掉运动裤,裤角一扎,装得满满的,慢慢背着回家。一路上也没有觉得怎么疲劳。
那天晚上,我又将鬼子姜分给那些一起锻炼身体的老伙伴们共同享受。同伴中有一位退休老军医告诉我,这可是好东西啊,鬼子姜,鲜叶可以做饲料,干枯了可以当柴烧。以块根、茎、叶入药。具治热病、肠热泻血、跌打骨伤等功效。含有氨基酸、糖分和维生素,含有丰富的菊糖,为果糖多聚物质,对糖尿病有一定的辅助疗效。近年研究发现,鬼子姜具有一种特殊功效——对血糖具有双向调节作用,……在其它蔬菜中是不多见的,简直可以说浑身是宝!我听完之后,大吃一惊,鬼子姜还有这么多的用途啊!
仔细想一想,鬼子姜平日里我觉得它不能再平常了。无论谁从它的旁边走过,都不会去多看它一眼;极其卑贱而顽强,它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慷慨地奉献给了需要它的人们。而我最为欣赏的是鬼子姜的品质,它对自己的生存环境,从没有什么要求,废墟、宅边、路旁,都可以很好的生长。在生长期间,不需要施肥、打药、除草、管理。种一年就能繁衍不绝。鬼子姜,有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啊!
在人生的路上,我们努力,我们拼搏,我们体会到了成功、收获的滋味。现在回忆起来,相信你也会感慨万千,体会到了那种辛勤劳动耕耘之乐。
这时,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其实鬼子姜的今天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昨天和我的昨天已经融为了一体。它的奉献、平常、卑贱、慷慨和顽强,已经不仅仅是一种食物,而是一种精神,一种象征,一种挥之不去的怀念和刻骨铭心的记忆了。
一年又一年的春回大地。我在想:新的一年一轮绿叶新芽,不知我那喜爱的鬼子姜是不是又能在泥土里孕育着新的生命?不知春天的风还能不能再从你那摇曳的枝条和花瓣上拂过,我那难以忘怀的鬼子姜啊!
鬼子姜这东西我老家也有,不过是淡黄色的,妈妈用它来腌制酸菜,也可以好像是切成丝凉拌着吃。也还算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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