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自己
不想上班。
越来越不想上班,究其原因,一是单位远,办公室冷。更主要的原因是人多,吵。越来越喜欢安静了。喜欢安静,不与人语。
落雪后的这个下午,找一借口,待在了家。
泡一杯茶。西湖龙井,淡淡的绿,涩涩的苦。小时候喜欢甜食,现在不了,这有着清香味儿的苦,缠绕在舌尖,回味绵长。
放开音乐,将声音调到最小。这些音乐,都是些轻缓妙曼的古筝曲。由于孩子学习古筝,耳濡目染中,竟也深深地喜欢了。手指轻巧、灵活的舞动下,拨弄出的那一声声优美的音律,落进心里,安静平和。
整个下午,都是在巫娜的古筝曲——《禅定》的袅袅音色中,细品着李娟的散文集《阿勒泰的角落》度过的。
从阿勒泰一个小小的百货店转起,我看见了账本上密密麻麻赊账人的名字,一些名字被一个圈一个圈慎重的划去,一些名字又在一笔一划中认真的记上;看见了那只被称作“黄羊”的雪兔,在黑暗、寒冷的煤棚里瑟瑟发抖,在自己打的窄洞里为生命努力挣扎;我路过喀吾图的乡政府、邮局,走进了红砖平房窄小的银行。一条街,都安静、冷清,却存在着信任和温暖;我经过一座又一座安静的院落,看见了门内灶前手忙脚乱拉面的主人,那些面被她揪了又揪,扯了又扯,拍了又拍,最终丢进淤了好几次的锅里。锅里,沸腾着的是生活,最现实的生活;最后,我走进了银行对面的裁缝店,看着新来的老裁缝和学徒们“静静地坐在缝纫机前,一点一点摆弄着一堆布,一针一针地缝,又一针一针地拆”,我早已将一壶浓淡恰好、温度适宜的龙井茶端在了她们的面前。主人们,我是一个外乡的游客,请喝一杯茶,再咬断那最后一根线头吧。
两点半到六点,三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我只读了李娟的五篇散文,只转了阿勒泰的一个街角。文字不多,街面不大,我只是看得认真、行得缓慢。从来没有这样慢过。时间,又从来没有这样快过。
整个下午,每一分钟都是充实的,每一个感觉都是新颖的,每一脉血流都是膨胀的,每一次呼吸又都是平静的。
都说,生活,要慢下来。慢下来,才能静下来。静下来,才能邂逅真实的自己。邂逅自己,才能懂得自己。
真实的自己,只是一个喜欢安静,喜欢倾听,喜欢阅读,喜欢把流年里的心情,用素淡的文字一笔一划记下来的女子。喜欢在文字里,阅读另一个相近的灵魂。
与文字为伍,与键盘相伴,借着文字,把生活的细节一点一点渗透进文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一颗心在俗世的热闹里躲不开寂寞而发出的喃喃呓语,有一点痴傻,却真诚。有一点飘渺,又真实。
文字之外,生活依然热闹,我仍愿意俗着、吵着、闹着、疯着,调侃自己,调侃生活,仍然对庸常生活中那些简单的幸福有着殷殷的向往。
喜欢这样的自己。喜欢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