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局长黄海涛刚刚收拾好新的住宅，便急忙为独生女儿韩蓉蓉，从偏远的县城调到郊区一家工厂举行了热闹的宴庆。
　　 客人们都已经走了，女儿收拾好桌上的餐具说：“爸，你调到这座城市来，咋也不早给我说一声。”
　　 “我想把家安顿好了，再告诉你，没想到你也这么快就调到爸爸跟前了。不过，郊区还是远了些。等晚些时候，还是调到市区来方便些。”父亲黄海涛说。
　　 “还不都是为了照顾你，要不然，我宁愿在县城呆一辈子！”女儿韩蓉蓉说。
　　 “大城市里不好吗？”父亲黄海涛不解地说。
　　 “大城市当然好，但不是人人都可以调来的！”蓉蓉颇有伤感地说。
　　 “是的，人人都想调进大城市是不可能的。但要看具体情况，像你就有进城的条件……”
　　 “条件，谁给你讲进城的条件。就是调到郊区工厂也不是容易办的，像我就是花了大代价才办成的！”女儿蓉蓉没等父亲黄海涛说完，就难过地说。
　　 “我一调到这座城市，就为你的工作在操心，我想把你调到市区来，本来也快办好了。”黄海涛说着，激动地背着手站了起来，“蓉蓉，爸爸送你一件好东西，你猜是什么？”
　　 “是块女式金表！”蓉蓉站在父亲面前擦着手说。
　　 “不对，是你最喜欢的！”父亲看着女儿说。
　　 蓉蓉在爸爸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用心地想着，想着。她突然高兴地抬起了头，说：“袖珍收录两用机！”
　　 爸爸还是摇了摇头。
　　 “猜不着！”蓉蓉为难地说。
　　 “你看！”黄海涛突然把送给女儿的礼物举到女儿的面前大声说。
　　 “啊，碧玉镯！”蓉蓉惊喜地高声叫道。
　　 她忙站了起来，朝前跨了一步。她正要从父亲的手上接过那碧玉镯，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她认出了这碧玉镯。
　　 她心里像明白了什么，怒视着父亲的面孔良久，一句话也没说，霍然转身朝房门外走去！
　　 黄海涛莫名其妙地瞪大了两只眼睛，慌忙追到房门口。大声喊道：“蓉蓉，你回来……”
　　 蓉蓉穿过庭院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碧玉镯原来是蓉蓉的丈夫送给她的结婚礼物。两年前，丈夫在那次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她为了照顾独身一人的父亲黄海涛，想托人调到离父亲较近的郊区工厂去工作。谁知人家提出要求说，人事局长要为他的女儿买只碧玉镯，一直碰不上合适的。如果你能给他送上一只成色好的碧玉镯，调动的事准成。蓉蓉想想独身一人的父亲需要照顾，狠了狠心，就把自己钟情的碧玉镯拿了出来，交给了托办的人。
　　 黄海涛紧紧地依靠在门扇上。蓉蓉调进这座城市虽然他没有经手，也不曾有人向他提起过。但他悔恨自己两个月前不该随便在办公室里谈及给女儿蓉蓉买碧玉镯的事。他终于像明白了什么，痛苦地喊叫道：“我可是付了钱的呀！”
　　 “黄局长，我真不知道韩蓉蓉是你的女儿……”
　　 黄海涛定眼一看，见是人事局的龙干事，一句话也没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夜色中，风还在吹，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