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心在尘世外(随笔)
1.初雪
晚上下了雪,拉萨还没有下过这么早的雪呢,瑞雪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早晨,走出小区大门,街上的寒风扑面而来,瞬间便把身上从屋子里带出来的暖气冲刷得荡然无存,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久居拉萨的朋友说,今年冬天是拉萨最冷的一年冬天。
没想到拉萨最冷的冬天让我这个最怕寒冷的人遇上了。这是好还是不好呢?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在这最寒冷的冬天,我的心还没有凉透。所以,自然的气候寒冷并没有影响到什么,冷就冷吧!冬天不冷什么时候才可以冷?这四季更替是自然规律,天气虽冷心里热就行!
心里这么想着,一个衣着很破旧的老人,在我面前伸出一只手,这伸出的手又瘦又干枯,手里攥着几张毛票。不用说这是一个乞讨者。再看老人的脸带着病态的灰黄色,头发苍苍地白,好多天没有梳洗过的样子,乱乱的短短的……夜里不是睡在舒适的床上,而是在哪个地方钻出来似的。听口音她是内地来的,也许是来投奔儿女的,儿女们的日子又不太好,所以她大早上就出来行乞。也许是她独自来西藏都有这个可能。
这些年,只要敢来,很多人都认为大美西藏,是一个各类人等容易生存的地方。
这是谁家的老人呢?我掏出一块钱放在老人的手里,如果我把身上的零钱都给了第一个向我伸手乞讨的人,那么再有乞讨者伸手,如果我不给他们我会心里难过,所以我要留点零钱给其他乞讨者。在大都市里永远有讨生活的人,特别是在拉萨,那些来拉萨朝拜佛祖的信徒们,他们就是以乞讨为生的。每次出门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乞讨者。
已经抬腿走了,想起那熟悉的家乡话,心里又有些不忍,转身又把一张五块钱也给了老人。
谢谢!老人一个劲对我说谢谢。看见老人沧桑的面容,我的心没来由酸了一下。就在我要过马路的时候,老人突然一把拉住我的衣袖。当时我真的以为她还要钱,这时,一辆速度很快的摩托车,从我身边擦身而过,如果不是老人及时拉了我一把,我想自己一定和摩托车来个亲密接触了。
“过马路千万要小心哪!”老人对我叮咛。
我说:“谢谢您!”
安全过了马路,回头再看那个在街头寒风中乞讨的老人,我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在拉萨的街上,乞讨者多是那些磕长头回不了家乡的信徒们。哪怕是给他们一毛钱,他们也会对你说一句“图及其(谢谢)!”每次出门我总是在身上放着零钱,因为自己经常窘迫,一不注意把自己打算坐公交车的钱也施舍出去,曾经有一次,我狼狈地从拉萨西郊走回北郊自己的住处,累得腿疼。尽自己所能,只要自己没有向他人伸手就不算是乞讨者。
平时,我总是极其平静的面对那些伸向自己的手,有了就给。但是今天,我觉得钱对于我和乞讨的老人来说是那么的重要。
我因为自己的不能全力帮助寒风中的老人而心里难受。
任何人都不想乞讨的,这位老人如果在自己的家乡,她有家有一片土地,只要辛勤劳作,用不着向别人祈求。等公交车,经常会看到那些背着蛇皮袋子捡垃圾的老年人,却很少见到乞讨的内地老人。
好长一段时间,我在拉萨的生活都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动物,艰难的时候,生病的时候,都是独自默默地缩在一个角落,甚至不想去接朋友的电话,害怕朋友突然来访,看见自己这样半明半暗的真实生活。在中国,如我这样追求文字的人,不能算是作家,名不正言不顺,在名家面前连“小妾”都不是,充其量只能是算是一个文学乞丐。
回想自己在西藏这些年的漂泊岁月,有快乐,也有幸福,但更多的是无奈。不管怎样,还是要有责任有追求的生活,不管有没有归宿感,因为还不知道哪个地方更适合自己了,我还是要在拉萨待下去的。在这里,我可以是神,也可以是佛。我还可以是蓝天上那漂浮的白云,还可以是带着沙尘的风。
在外漂泊的人,也许对季节都有些挑剔,我喜欢春暖花开的季节。这个季节里,面对桃红柳绿,心情自然要好得多,世态的炎凉就暂且置之脑后。这个时候,我也很少缩在屋子里,更不会哀鸣,我的心里也因了外界的气候而欣欣向荣。
一直觉得,拉萨不是我精神的终点。就像我虽然热爱自己的故土,但必须要离开故土才更思念故土一样,这本来是命运冥冥之中安排给我的生活。把一些情结装在行囊中,去漂泊,以便治疗自己被世俗践踏得伤痕累累的心。
2.过客
再怎样的俗世繁华,都只是生命的衬托,人人都是过客;再怎样的热闹,都形单影只,在人群中,永远默然。拉萨今夜好冷!雪打窗棂。拿过手机,却又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只好放下,缩在被子里,把自己抱紧。
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些失魂落魄之人,又总是有那么一双讽刺的眼睛在暗地里盯着。落魄之人,总是喜欢去陌生的地方,认识陌生的人,过陌生的日子,企图想让自己的生活干干静静,一尘不染。
还习惯一个人徜徉在美丽的风景里,什么都不想,只看身边的风景,然后脸上浮现恬淡的笑意:笑春,笑夏,笑秋,笑冬,笑岁月,笑江湖……
喜欢坐在一种深深的回忆之中,回忆从前的快乐,回忆过往的无奈。
喜欢看戏,喜欢戏曲中如泣如诉的唱念做打。
喜欢听震耳欲聋的音乐,肢体是冷静,心却是疯狂。
经常被感动,却不经常流泪,如果流泪了,我怕自己泣不成声。
和朋友聚会,可以喝很多酒,却不会沉醉,只是眯着眼睛看周围的红男绿女,酒里人生,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但是,独自酌饮,一杯便醉,为清醒时的爱,为了不醉时的失落。
3.静夜思
该是冬至了,拉萨这些天的天气不太清朗,有些阴沉,有些闷,更加寒冷。几个晚上睡不着,缩在被窝,我看完了一本书。书写得唯美感性,重温书中一些经典语句,唤起我生命中最深的感动,因为书里的她和我简直是如出一撤,她要做的要说的也都是我所向往的人间烟火。
爱情的浪漫和幻想对于我来说早已像暮春的花儿和冬日的雪花,一片一片地飞落,剩下的只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但是书里的爱情让我感动,在最不能释怀的时候,我暗自忧伤,这是我的任性,明明知道那是些聚少离多的感情。
在夜里,就这么大的阳台,被我徘徊成一条漫漫长夜路。有时候还在心里哼着支离破碎的歌,看着天空睡在云床上的明月发愣,这样的傻,这样的痴。
在今夜,拉萨的天空不知被什么染上了一层红晕,这红晕梦幻般美丽,我站在阳台看,天空,似静非静,有波澜但不惊。我没有开灯,周围完全被夜色弥漫,夜空映衬出我寂寞的影子,然后闭上眼,在黑暗中让心泉静静淌……
纷乱人世间,哭过的,笑过的,痛过的,其实都有意义,一份心灵相契的真挚情感,尚若穿回到了红袖添香的古旧年代,想必也是一场牛郎织女,一场刘海砍樵的俗世恩爱,海不枯石不烂,却永远不后悔。在这个物欲横流,情感泛滥的世界里,光这样想想都让人觉得安慰。当爱来的时候,仿佛自己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心中有不尽的柔情;有多少柔情,就有多少温存。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聆听,一种来自内心的声音。
原来,有一段心曲此时在轻轻弹。
4.感悟
常常会无端想起一些人。
想起一些人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生命是分散的,分散开来的生命又都是这些人联在了一起。没有这些人,生命似乎也就很苍白似的,没有着落,不知踪迹,不知何去何从。这些人,也不都是朋友,也不都是和我多么亲密的人,甚至还有些憎恨的人。所以,生命继续这般进行着。一些我爱的人分开去,他们永远是那么可亲可近可恋;那些被我恨的人也分开去,那些被我无所谓爱或无所谓恨的人随着岁月的流失也分开去,我的生命就这么也流失去,被分割去。
在漫长而又短暂的岁月里,我忽然会想起他们,忽然觉得自己生命原来是因为这些人才如此的丰盈多彩。
而这些想念是不为人知的,带着往昔的情感色彩,或爱或恨,或浓或淡,或长或短,忽隐忽现在我生命的长河里。
当我想起这么一些人的时候,便觉得他(她)们在很远很远的以前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他(她)们,想起他(她)们的时候,有一些莫名的心颤,欲说还休,欲升还沉,又稍纵即逝。
当思想里无缘无故的滑过和我的生命有关的这些人的时候,所有过往的爱恨都蒙上一层光晕,像蒙娜丽莎绝世的微笑。
透过这光晕,再看他(她)们,往事中的爱憎像一阵风,吹过心扉,让人体验到了生命深处的一种欣欣向荣,枝叶繁茂,而更多的是自我心灵的天高地远了。
5.你,在我心上
记不得何时起,认为自己是个开朗豁达的女子,无论怎样都不会消沉。笑对经历沧桑,静看花谢花开。悠然于云卷云舒的从容,倾听光阴渐渐流逝的声音,心情既安静又惬意。
自然而然,情缘也由此开始。你是流水,我是水上的落花,随波逐你而流。但这缘分竟然有些寂寥,因为我们早已错过了激情荡漾的季节。
是缘分还是宿命?您轻易占了我的心。您从来没有给我承诺什么,但是您的眼神和对我那份浓浓的牵挂,我读懂了您的心。有时候两个人的情感,无需多言。
想您的时候,心里好痛好痛。害怕我们情深缘浅。我不想看见您难过,我不愿看见您为难,然而你却在我心上。
很想去站在高山顶上,对着蓝天白云大声喊出您的名字,痛痛快快的说:我离不开您,我需要您!
每当与您一起举杯,内心总是流着欢喜的泪,想对您说好多话,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有心儿碎。
“相见时难别亦难”(李商隐)。
每次分离,我的思念就成了长长的,长长的流淌不息的大河。
用手机给您发信息的时候,总喜欢用“您”这个字眼,因为“你”的确在我“心”上。
有人说,真爱是一种不可说的玄机,不是说一句“我爱……”那么简单。
是这样吗?
我满怀的相思里,您仍是最浓最浓的。
“爱是一种长生的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杜拉斯语)
是的,爱是交换彼此内心最隐秘的也是最真诚的愿望的方式,却又不求回报。
6.拉萨!拉萨!
一生经历了很多变化,就像沧桑坚韧的布达拉宫一样,很多已经和以前不一样,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但是它还是布达拉宫。
当然也有不变的,我还是我,比如这座宫殿永远是布达拉。这没有变化的,似乎暗示着,过去的并不等于消失,它和你的今天重叠起来了,它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让拥有过去的人在回忆中得到一些甜蜜,或者是心酸什么的,而是继续影响你的精神,你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甚至还影响了你的命运。就像以前那样。
这是一个十分奇妙的发现哦!布达拉宫就像这座城市不老的心脏。
那些围绕着布达拉宫的建筑、街道,不论是现代的还是传统的,还有那些天不亮就开始走在转经路上的人潮,看去乱糟糟,熙熙攘攘,可是又好像隐藏着什么,这隐藏不见的东西像一个肉体上的血脉,永不停止地。有那么一刻,似乎已经捕捉到了别人察觉不到那些永存的,甚至让你情不自禁的泪流,也会让你情不自禁的欢喜,甚至失望和迷茫。
你的精神像充满香火的晨风,游手好闲地在拉萨的大街小巷穿梭着,不贫,不富,不悲,不乐。神态是漫不经心的,也是自由的。
永存的事物就像平凡的生活,它是质朴的,如深山的石头,如山坡上的青草,如尘土飞扬的乡村土路。永存的东西不存在美丑、善恶。永存的东西是平等的,也没有贵贱高低之分。
7.今夜有梦
今夜,有风,微尘飘荡,夜色迷蒙;今夜,一室温暖,浓浓情思。我用心地收藏这生命中可遇不可求的情境,丝丝感动已然定格。所有的怀想,就在眼前,所有的心动,都凝成了今夜的相伴。匆匆的岁月,带走的是时光,带不走的是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情愫。
那早春新绿的树枝,枝头还挂着料峭的春的寒意,那么地外柔内刚。今夜不知道每一扇窗里,会放飞多少梦的缠绵!但我知道,睡着时,自己静静的梦幻里,我会看见天仙们流传千古的爱情游戏,还会看见了彩云漫卷。感人的故事为什么那么凄美呢?夜色幽幽,心儿一片空灵,总会生出许多柔柔感动。
夜寂寂,梦纷纷,思绪飘飘。要有怎样的笔墨才能把今夜幸福落墨纸上。原来自己一直想要的也喜欢这样的感觉啊!如果今夜有月光该多好,任一袭月光透过窗帘,静漫小屋。清风习习,吹动窗纱,拂来飘去。
这一刻,所有的星星都会跌落,所有的思绪都想飘向远天。
做一回相约已久的梦,梦里与我喜爱的那个柔弱的书生划一叶扁舟,荡然湖上,或悄然清谈,或沉思静默,把尘世的浮名换成浅斟低唱,在岁月的苍凉里唤醒一段久违的真挚。任凭思绪飘离红尘,捕捉遥遥风景里菩提树淡淡花开的味道。还可以守着一种不老的信仰,守住一个纯净的心灵,感悟一个生命艰辛的朝圣之路。
这一刻,我可以静静地寻找自己的精神位置,让静谧成就自己追索;这一刻,也可以让心妩媚,让所有的思绪化作窗外清凉的月色,任一泓心湖荡起碧波,邀梦里的人岸上踏歌。这个时刻,我就是那一抹不事渲染的清雅春色,点点,滴滴,从心头滑过,然后凝聚成浓浓的希望。
写饮酒,独自酌饮,一杯便醉,为清醒时的爱,为了不醉时的失落。
写静夜,在夜里,就这么大的阳台,被我徘徊成一条漫漫长夜路。
写往事,往事中的爱憎像一阵风,吹过心扉,让人体验到了生命深处的一种欣欣向荣。
写情缘,你是流水,我是水上的落花,随波逐你而流。
写生活,永存的事物就像平凡的生活,它是质朴的,如深山的石头,如山坡上的青草,如尘土飞扬的乡村土路。
……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很美的文字,透过文字,仿佛可以遥想那些被大风吹走的岁月。问候阿之姐,纵然出自十五年前之手,我依旧欢喜于此时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