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人(叙事诗)
风——
飕飕萧萧搅乱了校园的宁静;
雪——
纷纷扬扬遮蔽了神秘的苍穹。
同学们围坐于寝室里的火炉旁,
谈论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此刻,我突然来了灵感:
何不创作一幅“雪天”写生?
于是,
我拿起画笔、画板冲出寝室,
在高高的围墙内踏上一条木凳。
骋目天地之间,
啊!
好一个雪的世界!
恰似进入了银色的迷宫。
哎哟!
我怎么也捏不牢画笔,
十个指头冻得紫红僵硬。
团团雪絮扑面而来,
脸皮象刀子刮着一样疼痛。
浑身不停地打着哆嗦,
只觉得寒风钻进了骨缝。
我暗暗告诉自己:
“做事就别怕吃苦,
苦中才能历练硬功。”
我把围巾紧了又紧,
睁大了贪婪的眼睛——
啊!
在那茫茫无垠的雪地上,
朦胧可见一个人影。
妙啊!
我不禁一阵狂喜,
只觉得心跳砰砰。
这是多么难得的素材啊!
雪天下有了这么一个人物,
真是锦上添花,
好比画龙点睛。
我抬起冻僵了的右手,
揉揉就要结冰的眼睛。
远远望去——
喔!
那雪中人身披风衣,
顶着呼啸的寒风,
背上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
腰背显得深深下弓。
一步步——
犹如纤夫牵舟,
一步步——
都要与风雪抗争。
我抓住这难得的“镜头”,
画笔在纸上频频抖动。
很快地——
便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一幅满意的“雪天”写生。
我又打了一个哆嗦,
上牙下牙不住地磕碰。
对着手心长长哈了一口热气,
仍然止不住十指又麻又疼。
再一次揉了揉飞进了雪花的双眼,
像置身冰窟一样彻骨的寒冷。
此刻,
那雪中人越来越近,
在我的视野里形象也越来越清。
哦!
我意外地发现:
这是个农民模样的女性。
再细看——
那身影,
那走动,
何等眼熟!
那风衣,
那面孔,
啊!
她是我妈!——
六十九岁的乡下老人。
“妈!……”
我不禁一声高唤。
这唤声似乎振动着脚下的木凳。
“萍!……”
妈妈陡然一愣,
随口喊出了我的乳名。
我抹了抹滚上面颊的泪珠,
揉了揉酸涩而发热的眼睛。
贪婪地望着妈妈:
她——
大步大步地向我走来,
身后留下一个个深深的雪坑。
我真真切切的看清了,
妈妈她——
眉毛上挂满了雪花,
鬓发间冻结着细冰,
眼睛里闪着欣喜的光芒,
嘴角上透着慈祥的笑容,
口里呼出着团团热气,
面颊冻得微紫而透红。
“萍!快把这包袱接过去,
里面是你的棉衣、棉靴、棉手套,
每年下雪你的手脚总是冻肿……”
妈妈已经站在了高墙边,
犹如一株拥雪披冰的雪松。
“妈!……”
我的声音颤哑了,
视线被泪花洗得似乎朦胧。
想说的话又咽进了肚里,
嘴唇不知觉地翕动,
啊!
真不知是身上寒冷,
还是心里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