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母亲(外三首)
◎母亲
没有时间可供挥霍
您每天起早贪黑
我开始害怕落日
害怕隔壁家的禾苗,一截截长高
您在远方城市痴痴的望
北风一遍遍地吹
吹白您的鬓毛,吹瘦您的发丝
月亮的锋芒,被夜空收藏
经纬线串起岁月,绣花针掉落韵脚
您在针线盒里找呀找呀
什么老花镜呀,放大镜呀
都没派上用场,您喊我穿针引线
手把手地教我
如何缝补光阴的漏洞
◎母亲的白发
在头颅上,烙下生命的刻度
从一截白发,到一根白发
从一根白发,到一束白发
一根根白发占领她的疆土
我无法为她攻城略地
换取年岁
行至暮年,唯独有一根头发
瘦着承受住岁月的风
用染发剂
暂缓了衰老的抒情
◎母亲的手
握过柴刀,日子抖落木屑
柴火填满生活的灶膛
挥动锄头,把一亩三分地翻来覆去
春耕秋收
换取镰刀的锋利与富足
她的手是厚重的,长满老茧
握不住指缝间流逝的岁月
握不住那缕飘向远方的炊烟
和那根细了又细的琴弦
时令轮回,未经弹唱
冬日里越裂越开的伤口
在几粒盐的揉搓与腌制里
收藏着苦楚,却未曾吐露酸痛
◎娘亲闲下来的时光
繁忙惯了,一颗心闲置不下来
像一个沉重的马达,一旦发动
便急于驮着货物
驶向千里归途
娘亲闲下来的时光,略显平淡
了无生趣的生活
让她内心滋生更多的不安与惶恐
她开始怀念乡下
怀念一群鸡咯咯的叫声
怀念站在她身边的庄稼
和风起云涌的稻浪
怀念那花絮飘扬的芦苇和硕大的板栗树
娘亲闲下来的时光
在我门前踱来踱去,像一个满怀心事的人
在狭小的氛围里
重塑当年那些美好的时光
在窗前停留的片刻,她朝着故乡的方向
痴痴地望
而我,朝门外望了望
把娘亲的一举一动
折叠成一首诗,让时光静下来
2015.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