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死之谜
刘双怀的女子红桃自杀了,这个消息像长着翅膀似的,迅速传遍了刘家寨的角角落落。关于她的死因,人们议论纷纷,各种说法都有。有的说她被人糟踏,羞于见人自杀;有的说她对象不要她了,她想不开自尽;有的说她精神失常了,为了自我解脱自戕。
刘三老汉早晨起来,去桃树地里施肥,老远就看见一个女子静静地躺在嫣红的桃花瓣中。他走上前去,望着死者腊黃的脸,大吃一惊,这不是刘双怀的女子红桃吗?她的左手腕用刀片割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猩红的血顺地流到桃花上,满地粉红色的桃花,犹如浸洇了泪水的胭脂。
春天来了,刘家寨的桃花开了,数千亩盛开的桃花,就像一片片粉红色的云霞,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刘双怀坐在自家门口,津津有味地咂着吊着个布烟袋的黄色铜烟锅,逢人便讲俺家红桃要结婚了。有人问是刘祥吗?他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撒泡尿把他照照。他家里穷得叮当响,一个病桶子爹,一个药串子娘,谁家女子眼瞎了会看上他。”有人又问:“你女子嫁给谁呢?”刘双怀眼前闪过一道光,十分骄傲地说:“咱镇长的大儿子严虎!”
这时,刘祥要去镇上买点东西,正好从刘双怀家门口经过。刘祥主动与刘双怀打招呼,可他眼晴瞪得像个弹球,鼓鼓的,警告刘祥:“我女子快要结婚了,你离她远些。若是让我看见你再黏我女子,小心我打断你的双腿!”刘祥听罢,尽管心里非常生气,但想着自己对红桃痴情一片,与他撕破脸皮,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就硬忍着没有发作,铁青着脸,一声不吭朝前走了。
一星期后,刘祥终于在桃树林见到了自己心爱的恋人红桃。红色的桃花开放在桃树枝头,红桃脸上红扑扑的,像是被桃花点染。刘祥走进桃林,红桃笑着说:“刘祥,你来了。”刘祥点点头,傻站着,红桃看着他说:“今天约你来,是要告诉你,我很快就要与镇长的大儿子严虎结婚了,他在县委宣传部上班。”刘祥听罢,紧紧握着红桃的手,大叫道:“这不可能,你是在骗我吧,你说过要嫁给我!”此时,红桃哭得像个泪人,断线的泪珠子纷纷下落。她据实相告:“对不起,我也没办法!我母亲患胃癌,又要做手术,又要化疗,得二三十万元,光手术费就要六七万元。俺爹求爷爷告奶奶,亲戚朋友跑个遍,也筹集不到这么多钱。正好严镇长托人来我家提亲,当下就给俺爹十万元,他就答应人家了。”刘祥紧紧抱着红桃,哽咽着说:“我俩可以去深圳打工,挣钱给咱妈看病。”红桃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家里头就我一个女子,我不能撇下俺爸和俺妈。”刘祥失望地看着红桃,用手狠劲抽着自己耳光,自责道:“都怪我没本事,挣不来钱!要是我有十万元,一定把你娶回家。”刘祥还在发楞,红桃哭着转过身去,很快就消失在桃树林。
一星期后,刘祥走在村子里,发现人们用怪模怪样的目光注视着他,心里十分纳闷。还是小时的伙伴铁柱先诉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严虎是个赌徒,那晚喝了点酒,赌瘾犯了,就去了赌友李四家。那天,他手气很背,转了五圈也没开胡,一下子输了五千多元。他身上仅剩下三十元,可他不甘心自动退场,一心想把输掉的钱捞回来。他向这个借钱,又向那个借钱,但没一个人愿意给他。不知是酒劲发作,还是输急了,严虎瞪着血红的眼,嚷道:“谁借我一万元,我把我媳妇借他一晚!”在座的赌友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李四时不时用鼠眼扫视着严虎,朝麻将桌扔了厚厚一沓钱,皮笑肉不笑,高声叫道:“好吧,看在兄弟们的情分上,我借给你!”严虎刚要伸手去拿,李四抓住他的手,责问道:“我的钱可不是那么白拿的,你刚才说过的话不算数怎么办?”严虎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我说话如果不算数,就用刀子剁了我两个指头。”李四再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冷笑。
第二天晚上,严虎硬是把红桃留在了宿舍,逼着她与自己睡在一起。睡到半夜,眼看着红桃已给熟睡了,他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轻轻拉看藏在大衣柜里的李四上了床,然后悄悄离开了宿舍。赤身裸体的李四迫不及待腻在红桃身上,两个人像蛇一样盘卷着。红桃听得见身体里,血液轰隆隆滚动的声音,后来的事就有些模糊了。
第二天,红桃睁开眼发现自己脱得一丝不挂抱着一个陌生男人,尖叫道:“流氓,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她就狠狠地抽了陌生男人两个耳光。李四猛然睁开眼,只觉脸火辣辣的,看着失去常态的红桃,毫不客气回敬了她两个耳光,破口大骂:“臭婊子,你男人耍钱输了个精光,将你转让给了我,你个瓜猪竟敢在太岁门前动土,打你老汉,看我不把打日塌!”说罢,他抓住红桃的头发,“啪啪”就是几个耳光,打得她鼻血都流下来了,床单上像是红汞倒在了上面。红桃伤心地哭着,眼泪就像山坡的石子滚滚往下掉。
第二天清早,人们就在桃树林发现了红桃的尸体。接下来几天,没有一个人看见过刘祥,据说他殉情投河自尽了。
一年后的一天,有人在县城看见过刘祥。他成为了一名乞丐,瘦得仿佛连皮都包不住骨头,污垢的面庞藏在蓬松的头发下面,分不清哪里是脸,哪里是头发。他振振有词地叫着:“我明天就要娶媳妇了,我明天就要娶媳妇了!”过往行人吃惊地看着他,摇头叹息,都以为他疯了,胡言乱语……